《宿世劫》小草19960211

47、第二十二章

　　惊慌失措的手下忙跑到展颢面前，正忙的焦头烂额的展颢一听说火莲晕倒了丢下手头的事就往后山赶，火莲已经不省人事，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里面的伤口竟然已经发黑，没想到，这个耶律峰竟然下这么重的毒手。“扶少主到山谷里。”
　　山谷
　　山谷里的居所阴冷潮湿，但幽静且远离外人，的确是个适合疗伤的好地方。展颢运功将火莲手上的毒血逼出体外，按理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毒素早该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了，可是依现在看来毒素不仅未渗入他的脏腑，倒是他的体内正激烈的与毒素对抗着，难道说……展颢扶火莲躺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缓步走出门外。驼子：“宗主，少主怎么样了？”“他没事，这孩子许是以前毒中多了，一般的毒还伤不到他，只是他现在需要时间静养，他体内的抗争还很激烈，受不得打扰。”“可是，现在我们人手不多，况且后山伤员的还未及妥善安置。”“这样吧，这里你先别管了，现在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这，无间道的人就数你最熟了，这件事只能你去办。”“是。”
　　申屠绝被方旭押送到包拯面前，“匪首申屠绝罪恶滔天，草菅人命，霍乱人心，为法不容，就地处决。”命人抬来狗头铡，遂将申屠绝斩于刀下。“贤侄，大患已除，听说后山还有不少被土匪或掳掠或前来投靠的亲眷，你去看看，凡不曾参与过狮子岭罪行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从此洗心革面，皆当无罪论处。”“是。”
　　山谷中，火莲迷迷糊糊醒来，挣扎着撑起身，四下无人，便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走……
　　张龙：“展护卫，后山无人生还。”“什么？你检查仔细了。”赵虎：“是，都是无间道惯用的手法。”方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的愤怒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腔，几欲爆发，“幽冥王呢？我要见他。”这盛怒的火气引来不少瞩目，其中也包括火莲，“方旭，出什么事了？”只见方旭怒目圆瞪，似乎没有听到他讲话，“大哥。”火莲又靠近了点，却被方旭一把搡开，“让开。”“呃……”本就与毒素经历一番搏斗的火莲，未及静养被猝不及防的推了个踉跄，靠在一旁的大树上，方旭似有不甘的折回来揪起火莲的衣领，把他掼到一堆尸体面前，“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远处一名满脸沧桑的母亲怀抱着不到十岁的孩童，身上满是血痕，衣衫被划破了好几处，仍匍匐在地将孩子圈抱在怀中，但那无情的利刃还是刺穿了她瘦弱的身体，她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孩子。身耳边还充斥着方旭的怒吼，“所有的人，后山所有的家眷，无一生还，他们并不是罪无可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火莲像是呆住了一样，怔怔地站在那对母子面前，欲哭无泪。方旭甩了他接着往前走，包拯闻讯赶来，眼前的景象让一向爱民如子的他倍感心痛，眼见火莲慢慢蹲下身，用手合上了那母亲直勾勾的眼，“你怕她看见吗？事到如今你们还怕被人看见吗？这不是你们无间道一向的作风吗？你们行事的确不是本府所能接受的。”火莲从始至终并未抬起头，生怕在眼中乱撞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掉下来。
　　展颢正料理着无间道善后之事，方旭突然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这么急着找本宗有何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展颢眼神犀利而冷漠的斜睨了他一眼，这态度一下把方旭的愤怒激到顶点，“你竟如此冷淡，视人命为草芥吗？你说呀！”“你指责我，你见过战场吗？你知道什么是战场吗？你若是自己摆得平要本宗来干什么？本宗的人就不是人吗？”“你……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民如子吗？”正欲开口反驳，却见展颢神色一凛，视线越过方旭身后，眉眼间透过一丝阴郁和担忧，“火莲……”目光对接时，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了，那里面的悲凉与无奈让他心痛，却唯独没有一丝埋怨，“方旭，不准这样说爹。”“好，是我不懂，你们懂，反正我与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愤而离开只留下两父子默默的对视了一秒，展颢眼神躲闪着转身进屋，火莲也不说什么紧跟了进去。
　　桌上空了的两个酒瓶颓丧的在桌上微微摇晃，展颢坐在一旁没有看他，火莲默默走过去拾起了酒瓶，“爹，您又喝酒了。”展颢稍微瞥了一眼，只见火莲拿起酒瓶仰头就喝，猛地冲上前夺过酒瓶，“你不要命了，你伤好了吗？能下床了吗？就这么到处折腾。”“爹。”“你不怨我？”“不怨。”“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懂事了？”“也许是杜衍吧！爹这么做就是为了永绝后患。”“可是如果再来一遍，你依然会选择放走她们。”火莲顿了一顿并无作答，展颢接着追问，“李承颂也是你放走的对吗？”“是，孩儿派凌月做她的贴身护卫，弥补黑煞和白煞的空缺。”“你私自动用了死间。”火莲双膝下跪，“孩儿知错，是孩儿僭越。”展颢伸出一只手将火莲扶起，“罢了，以后无间道很多事也该由你接手，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将火莲扶到对面的座上，“坐吧。你也执行过许多任务，可你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孩儿知道，战场上，要想活下去，就得比敌人更狠，只有杀光了所有敌人你才能活下去。爹怎会不明白？谁还没有家人，谁的家中还不是有着等他平安归来的妻儿老小，可是放过他们，然后呢？”“可能会死更多的人，就像杜衍，如果你当初不解决了他，现在我们能顺利地剿灭狮子岭吗？你也许觉得今天的景象很残忍，你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吗？”“爹。”火莲似乎感受到了展颢的悲恸，情不自禁的伸手握向展颢，这回展颢没再推开他反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捏得火莲生疼，直到感觉手心有点湿热，惊然回头身旁的人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火莲，没事吧！”“爹。”轻轻将火莲拥入怀中，“这些事，爹也就只对你说。”
　　斜风细雨，冷月无声，夜晚的山岗显得格外寂寥，山崖上方旭独自伫崖而立，火莲亦登上山崖，“今夜突然冷了许多。”“当初你就是把我从这里推下去的，也是你救的我。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看着他做下如此行径。是，今天也许是我过分了点，正因为他是我爹，他是我亲生父亲，所以我比任何人更在乎他，我在乎他的一点一滴，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你明白吗？”转身已见火莲泪眼莹莹，“火莲……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关心他。”“大哥，在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展家人的时候，一直将方大人当做自己父亲的模样，你总是想当然的以为你的父亲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是的他的确曾像你希望的那样，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若他一如当年那般，在这风云变幻的江湖和朝廷的追杀下焉能有一息尚存之地。你的规矩再多，能敌得过敌人的变数。”“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啊！”“方圆？天大地大，放眼望去哪个地方是方的圆的，是我们宋朝还是辽国、西夏，或是金国，哪个国家的边境线不是曲直奇险，若是靠你那套规矩能治得了，你怎么不把你们那群窝在京城中的朝堂大臣请来，还要我们干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霜雨洋洋洒洒变成了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夜，一夜之间所有的山路都被大雪覆盖，气温一下子跌到了冰点。展颢：“这是倒春寒，边关常有的事，早知道这雪这么赶巧，我们就该早点下山了。”王朝：“包大人，所有的道路都封住了。”包拯：“这么说，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了。”“不好说，这里气候变化无常，这雪一时半会不会停，火莲你去查看一下山上还有多少存粮。”“是。”
　　“爹，孩儿潜进来的时候烧了大部分的存粮，山上的粮食所剩不多了，基本上都是干粮，山上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官府的人，按照每人一分口粮来算的的话，我们熬不过几天。”展颢心中一沉，脸色沉重的压低声音，“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们再想办法，先把能找到的粮食全部收起来找个信得过的人看着，每日定量分配。”“孩儿去把山寨里能用的房间清理出来，包括大堂、山谷，天冷了不能再让他们就这样在外面呆着。”“好，你自己小心。哦对了，趁着现在雪未覆盖，沿山找找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得在捡点柴回来，否则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是。”“等等，别一个人，让方旭跟你一块去。”“爹。”“去吧。”
　　大雪恍恍惚惚地飘了好几天似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本就隐秘的山路在大雪的覆盖下更是没了丝毫踪迹，山中与外界联通的水源也被冰封，一时间狮子岭成了一座孤岛。这场倒春寒来势汹汹，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忘却了这还是一个初春，“爹，山上的干粮所剩无多了。”“趁着雪停的空隙到附近山上找找还有没有野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