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48、第二十三章

　　大雪初停，阳光下一切都白的耀眼，火莲：“这种天气该躲起来的都躲起来了，不躲起来的也早被冻死了。”方旭：“那就看有没有好运气瞎猫碰见死耗子了，你往那边，我往这边，绕一圈刚好回到山谷。”“天太冷了，别找太久。”“嗯。”二人分头寻觅，回到山谷火莲整个都要变成雪人，驼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少主，你也是的本来穿的就不多，还到外面呆了这么久。”“谁能想到这鬼天气会一下子变成这样。”“对了，方旭呢？”“他从另一边走，应该也快了吧！”
　　火莲拾来一些柴火，驼子正忙活着生火替他烤干身上身上的积雪。
　　外面的风雪愈加急骤，呼啸声夹杂着刺耳的哀鸣让火莲浑身起了一阵颤栗，甚至有些脚心发软，“火莲，火莲……”声音越来越近，而这声音甚是熟悉。“火莲，火莲，你快出来啊。”眼前的场景冲击着他的神经，方旭的手里正押着两条黑色的老狗，血淋淋的脑袋不断反抗着，发出一声声哀嚎，火莲整个人像订在了门框上，动弹不得。方旭正极力控制着两只狂犬，“火莲，你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狂吠声引来了包拯，包拯见火莲一副怯缩的模样，一边又是方旭的手忙脚乱，不禁心生不满，揶揄道：“怎么，堂堂的无间少主怕狗不成，还是嫌狗血脏了你的手？”火莲紧握双拳，面色发白，后背一阵阵发凉，心在胸腔里突突跳着，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喉咙越发堵塞，几近喘不过气来，“火莲，快点，我快撑不住了。”此时包拯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是啊他怎么能被狗吓着呢，他又该如何解释他内心的的恐惧。竭力按下自己的恐惧，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伸出手按在狗头上，滚烫的热血灼痛了他的手，心里一阵抽痛，当初它临死前也是这样哀嚎呼救的吗？可自己又在哪呢？自己视它为唯一的挚友，它那么信任我，而我却是把它推向死亡深渊的人，“对不起。”手上用劲押着挣扎的黑狗，狠下心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伸向狗脖子下的动脉，用力一划，鲜血瞬间从勃颈喷涌而出，飞溅的血，染红了他的手，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溅起的血珠喷溅到他的脸颊上，火莲的脸色在血色的映衬下异常苍白，“哎，终于解决了，这下晚餐有着落了。”火莲的胃中一阵翻搅，拖着狗扭头往后厨走去。
　　“火莲，你不是挺会做饭的吗，反正我肯定是不行了，靠你了。”火莲低着头没搭理他，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不停的加快手上的动作，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厨房里血腥味夹杂着狗骚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几欲作呕。“嗯，好香啊，想不到狗肉竟然这么香，你不尝尝。”火莲眉头紧锁，难受的背过脸去，“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事。”“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狗肉能御寒，你也吃点，我这就去准备准备，给爹和包大人送去。”
　　展颢和包拯正因后山家眷的事心生隔阂，虽然同坐一屋，但对视无言，都板着一张脸，他们两不说话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开口，屋内的气氛简直比外面还冰天雪地。“爹，包伯伯。”方旭端着一锅热腾腾的肉汤进来，似乎一下子融化了屋内的气氛，至少为了方旭两个人表面上还对付着，“爹，包伯伯，看我给您们带什么来了。”热汤的浓郁一下子窜满了整屋子，展颢心下一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虽然这味道对于常人而言就只是普通的肉香，一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贤侄，辛苦了，这大冷天的还能给我们找来这样的野味。”“哪里哪里，就是我运气好了点，不知为何这狮子岭的人竟在后山养了一群狼狗，凶狠无比，我一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抓回来两条，其余的都还关在后山呢！”展颢：“哦，竟有这等事，我们上山搜寻了这么久竟然毫无察觉。”“我也觉得奇怪，只是这地方远离人烟，地势又极为隐秘，之前经过的人愣是没发现，怕是这段日子天气骤变，里面的食物吃完了又没人投喂，出又出不来，饿极哀嚎，否则我也发现不了。”包拯：“这就奇怪了，无端端的干嘛养这么多的狗？”“算了不想了，先吃饭吧，反正这段日子的食物是不用愁了。”“也是，这狮子岭的狗倒解了我们的围。哎，贤侄啊，这肉汤蛮香的不会是你做的吧！”“嗨，我哪有这能耐啊，这都是火莲。”展颢拿着筷子的手一哆嗦，险些掉了下来，“你说什么？谁？”这一席话把展颢和驼子都吓呆了，睁着眼直瞪着方旭，把方旭盯得发毛，“爹，怎么了？”展颢自知失态，勉力稳住自己的心绪，“这些都是火莲做的？”“嗯，有什么不对吗？”“呵，没想到无间少主倒是好手艺啊，展将军难道不知情？”展颢心中发紧，“那，他人呢？”“在后厨，他已经吃过了就不过来了。”“啊！”这下更是把展颢和驼子惊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我亲眼看着他吃的。”他吃了，他怎么吃的下去，这孩子到底干了什么傻事？展颢和驼子的脸色愈发难看，晚膳吃的味同嚼蜡，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丢下碗筷，飞身出门。
　　后山一隅
　　火莲正扶着树干弯腰狂吐，紧皱眉脸色铁青，整个胃抽搐般的难受，好像恨不得要把整个肠子翻出来，展颢见状缓步走向身后，将手轻轻拍了拍火莲的后背，火莲脸色苍白的擦了擦嘴角回过头来，“还难受呢？”“爹。”难为情的低下头，“爹，孩儿没事的。”“你这又是何苦呢？”“换作以前孩儿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手，可是现如今大雪封山，我们必须要活下去。以前孩儿只知道感情用事，直到孩儿下手杀了那条老狗时，忽然体会到了爹当年挥刀砍向自己的兄弟时的悲凉，方才明白有些事，不仅不得不做，还不得不由你亲自做。”火莲目光淡然的望向远方，雪又飘飘然下了起来，“下雪了，你穿的少，就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了，进去吧。”“不了，现在进去他们估计还没撤锅呢？”“也好，我陪你吧。”“不必了，孩儿想一个人待会。”“好吧。”
　　屋内热火朝天围着炉火，屋外冰天雪地大雪纷飞。驼子：“少主还没回来？”“他心里难受，让他去吧。”“这眼见外面的风雪又下大了，要不我还是去把他找回来吧。”展颢望天心叹，点了点头，驼子躬身退下。屋外雪大的几乎令人睁不开眼，驼子顶风而上，只见茫茫大雪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孤独的跪在雪地上，走近一看火莲竟将自己的双手深埋在雪地中，“少主，少主，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驼子猛地将他的手从雪中拔出，只见双手已经冻得通红，“驼叔，我好恨，好恨我自己这双手，我只想洗净我手上的鲜血。”“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的手非冻坏不可。”说着动手搓了搓那双冻红了的手，“你爹要是知道，非心疼死不可。”火莲咕哝着眼睛抬头盯着驼叔，“那您就别告诉他了。”“你，这……说你什么好呢？”
　　屋内
　　“爹。”展颢恍然，差点以为火莲回来了，顿了一会才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我刚刚看爹脸色不太好，一回来又匆忙进屋了，爹是不舒服吗？”展颢喃喃道：“不舒服的可不是我。”“啊，您说什么？”“哦，没什么？”“我看爹刚刚没怎么吃，就留了一点给您送来。”展颢正欲推脱，火莲却恰在此时进来了，“火莲，你去哪了半天都没见着人影？”“我……呃”房间里刺鼻的气味让火莲又是一阵反胃，抿唇不语。展颢忙抢住话头，“外面的弟兄和官兵都有食物了吗？”“您放心吧，后来又多派了些人手到后山帮忙，现在所有人都吃上热乎的狗肉。”火莲咬紧牙关低头不语，展颢朝身后瞥了一眼，侧身挡在门前几乎是半推着将方旭推出门外，“爹不饿，拿去给弟兄们吧！”“哎，爹您……”“好了，去吧，这没什么事了。”方旭摇摇头一头雾水的离开。
　　火莲抿唇撑着，展颢下意识伸手握住了火莲，却被他手掌的冰凉触得一缩，“怎么这么冷？”火莲兀自将手缩进袖中，“没事，在屋外待久了而已。”
　　天色渐暗，屋外风雪加骤，山上风雪尤甚，躲在屋内仍能听到风声由山顶呼啸而过。火莲无精打采的窝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只手环抱着肚子，“饿了吧？”“没事，孩儿不饿。”“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孩儿真的不饿。”“不饿，不饿你的肚子叫什么？”火莲下意识的偷偷伸手捂住肚子，肚子还是毫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没什么大碍的，一天不吃孩儿也扛得住的。”展颢的心下一沉，只悠悠的道了一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山上的粮草烧个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