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46、第二十一章

　　狮子岭
　　午时刚过，一行人已各就各位埋伏在了山脚下，嗵的一声，一束火红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什么人？”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方旭带领官兵已经冲到山门前，“是官兵。”山前的守卫一面抵抗一面向山后通报。“大哥，不好了，官府的人已经攻进来了。”申屠绝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你确定是官兵。”“千真万确，是展昭，包……包拯似乎也在后方坐镇。”邢烨：“这么快，包拯也来了，看来他们这回是铁了心要攻山。”申屠绝气得暴跳如雷，“怎么回事，山上那些哨岗呢？都死了吗？他们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我们山前我们却毫不知情。”“不好，快，快去山上，看看那些哨岗。大哥，不必担心，只要我们据险而守，就凭官府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攻陷我们的山门。”“就怕来的不只是官府啊！”“报，山上的兄弟都死于弓箭，而且都是一箭致命的。”邢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高超的箭法，能在距离这么远的地方如此精准的射中要害而且分毫不差。莫非是他，当年的展颢，他终于还是来了。
　　山腰密林中，展颢眼神冷峻而犀利，似一支利箭直击人心。后山寒潭，河水阵阵寒气逼人，火莲带着三位随从纵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中，瞬间犹如千万根针扎入皮肤，冷入骨血。河道深不可测，目的地远不可知，身上的能量被迅速剥夺，四肢也渐渐麻木，仅靠坚定的的意志，在幽深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一边是不知尽头的寒冷，一边是心急如焚的等待。终于在几乎无尽的黑暗中，火莲的双手触摸到冰冷而坚硬的岩石，渐渐浮上水面。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外面严阵以待，任谁也不会料到在这泉水的源头会冒出个人来。
　　两名随从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岸上两名小卒，沿着凌月所绘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潜到山谷深处。此地本就极为隐秘，既是战备储存，平时的伙夫也并未常来往，况且伏击才刚刚打响，自然也无暇顾及后方。“放火，烧。”霎时间，火光冲天，本就干燥的粮垛被瞬间点燃，浓烟从狭小的通道中窜出，一时间敌我不分，内部乱作一团。储粮地本就位于低谷，加之山路曲折，眼瞅着后院起火，申屠绝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底下的匪群早已是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就连邢烨也无力压制局面。
　　眼看着天边火光燃起，展颢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表面依旧冷静不必，但仍难掩内心的激动，用力的捶向身边的树干，“好。”得到信号的无间道出其不意地从山腰处冲出来，夹击了两侧依地形据守官兵的悍匪。进攻一下子从一个方向衍生出了三个方向，狮子岭少了山顶哨岗的支持，加之火莲在山谷内四处搅局，里面俨然溃散不堪。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卒试图到水源处取水救火，可火莲一早埋伏在暗处的两名随从，突然沿地面拉起一根麻绳，许多人慌乱之中摔入寒潭，七零八落。
　　猝不及防的守卫损失过半，山门变得岌岌可危，防线一下子后退了几百米。据险而守靠的就是地形，地理位置的失衡，险就不复存在。要不是邢烨紧急派出山中精锐，恐怕展颢和方旭早就打到门口了。“大哥，大哥，不好了，外面……外面快顶不住了。”“什么？怎么搞的，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申屠绝一把揪住近旁的小卒，“后山呢？后山怎么样了？”“不……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才几个人你们都抓不住。那粮草呢？”“粮草，全毁了。”申屠绝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全完了。”邢烨暗自咬牙，心中发恨道：“展颢，算你狠，他倒放心，我就让他有来无回。”说罢抽刀向后山赶去……
　　火莲在峡谷中左右拼杀，力图多制造些混乱，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后山。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停住脚步，一个母亲抱着孩子慌乱中跌倒在他的面前，抬头正看见血淋淋的枪头，不由得匍匐在地，“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孩子。”原来这里是那些土匪的家属，跑的跑散的散，这剩这些年幼妇孺来不及离开。火莲心生恻隐，虽然知道展颢这次下了死命令，可若是杀了她们，他就不是余火莲了。收起枪头，伸手将那对母子扶起，“相信我，跟我走。”一路上，火莲带着她们避开土匪，和无间道的追兵，一路将她们引出山口，“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从这走不太容易被发现。”看着母子二人踉跄远去，火莲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身投入战场。
　　混战中，火莲和其他三名随从早已失散，虽说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山野土匪不说以一敌十，还是绰绰有余，但毕竟双拳难第四手，再加上地形不熟，有人在失散后迅速被逼到死角，失去反抗能力；有的被骗入圈套，不一会就只剩火莲和另一名受伤的随从孤军奋战。失去联系的两人成了散兵游勇，一路边打边跑，山谷七弯八绕，像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所到之处皆是敌军，所遇之人也即是敌人。火莲不停地挥枪格挡拼杀，一阵阵麻刺感从手心向手臂延伸，越来越强烈，有几次甚至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钢枪。火莲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可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忽然眼角瞥见一道寒光袭来，邢烨提着横刀从火莲身后猛扑过来，火莲一个转身，刀刃砍在岩石上摩出火花却依然锋利无比。“你果然是辽人。”“哼，余火莲今天我耶律峰就让你死个明白。”耶律峰，当年与展颢不相上下的耶律大军，此人的身手甚至与展颢在伯仲之间，更何况是他。火莲握住枪柄与他拉开距离，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拖延时间。
　　山外的进攻可谓过关斩将，失去了主心骨的匪群早已无心恋战，面对无间道的进攻节节败退。展颢和方旭一鼓作气直捣狮子岭的中心，申屠绝自知大势已去，只想保命。展颢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直接把他交给方旭，爱怎么秉公处理就去处理吧。他现在更想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火莲的身影，可四处寻找却只找到几名随从的尸首，另有一名重伤的随从也不知他的去向，展颢的心揪得越紧了。
　　与此同时，火莲和耶律峰也越发胶着，耶律峰明显占了上风，火莲在寒潭中本就消耗甚多，再加上长时间的拼杀，注意力已经大不如前，始终被压制着，若不是展颢独创的枪法变化多端，时远时近，恐怕火莲现在早就顶不住了。耶律峰毕竟是熟悉山道，一直把火莲引向偏僻的地方，就算展颢攻进来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的下落。火莲眼见形势不妙，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耗不过他。耶律峰既然这么想要我的命，倒不怕他跑了，干脆乘机一跃而起逃出此地，耶律峰见火莲落荒而逃，瞬间追了出去，火莲毕竟不是他的对手倒并没能跑多远，但却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来二去，声音自然传到了展颢的耳朵里。耶律峰自知上当，自己的功力尚可与展颢匹敌，如果他们父子联手，不但自己丝毫没有胜算，而且连命都保不住，转身朝水源处奔去。这回轮到火莲穷追不舍，甩出枪头死死地捆住耶律峰的右手，耶律峰反手一拧，竟弃刀而去。一头扎进水里，火莲刚想跳进去，一把月牙弯钩就从水里飞了出来，冷不防划伤了手臂。
　　“爹。”“孩儿无能，还是让他给逃了。”“算了，这次就让他走吧，他迟早还会来的。你的伤怎么样了？”“不碍事只是皮外伤。”“先跟我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是。”激战过后的狮子岭尸横遍野，“方旭，先将此人交给包大人处置；火莲，无间道的人你熟，赶紧清点一下人数，把伤亡的弟兄尽快拟出一份名单。其他的人，加紧清理战场，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是。”所有人四散离开，火莲也在各个角落奔忙，“把伤得较重的弟兄抬到后面，轻伤者就地疗伤，剩下的帮忙将各个角落牺牲的弟兄抬到后山空地，先把辨认得出来的做个记录，其他的统计人数，入土为安。”安排好一系列的事情，往后山赶去，顺着山道往外走，火莲的眼前却越发漆黑，刚刚受伤的手臂不再疼痛却麻木不堪，火莲下意识的护住手臂，简单包扎的布条浸透了鲜血。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扶住一块岩石，“少主，少主，你没事吧？”“无妨。”强自睁开双眼，眼前的眩晕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少主，这是初步整理出来的名单，还有一些辨不清身份的……”话还未毕，火莲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少主，你看……”“啊，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找到了吗？”“找到了，在这。”“嗯，给他们的家属发双倍的抚恤。”“是，那这些人……”只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刚刚还在说话的人此刻竟倒在地上，“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快，快去禀报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