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37、第十二章

　　荒宅
　　火莲侧身趴在屋檐上，借着夜色的庇护侧耳谛听，“明天便将消息经由包拯的粮队送到狮子岭大当家的手中，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就等着展家的独苗往我们挖好的坑里跳了。”“什么包拯？还跟狮子岭有关？莫非他们动手了，不成这是陷阱，方旭……”正琢磨着，屋内两人便推门而出，火莲赶紧俯下身，“啊！竟然是杜衍，杜衍通辽，这怎么可能？”等到黑衣人走远，火莲飞身跳下屋檐，还没等杜衍反应过来便一把捂住他的口，将杜衍死死地摁在墙上，“你敢动，我就杀了你。”“嗯……”“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方旭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跟辽人勾结，你这是卖国。”随着杜衍反应减缓，火莲才渐渐松开双手，“哼，我通敌，这些日子我要不靠着狮子岭，如何活到现在，我这么做都是被你逼的。”“你想找我报仇尽管找我报仇好了，为什么要牵扯方旭？”“报仇，我那血海深仇岂是你一人还得了的，我要报复的是幽冥王，是整个无间道，方旭是展家子孙，他当然也逃不了干系。”“我再说一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情跟我爹无关，更与方旭无关。”“你当，你当得起吗？你配吗？想当初他展颢为了他展氏一族的血海深仇还不是连你都用上了，我这么做也只是效仿而已。哼，我卖国，想要扳倒无间道，凭我一己之力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他展颢不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无间道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不惜重金引诱我哥帮你们做事，随后又以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杜家尽数杀死，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他做过的苟且勾当还少吗？”这些话彻底激怒了火莲，他愤而揪起杜衍的衣襟，“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爹？不管怎样他从来也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他从来没有动过通辽的念头。”说罢一把将杜衍掼在地上。
　　杜衍哆嗦着，朝门口摸去，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火莲瞬间从身后抽出钢枪的枪头猛地插在杜衍手指缝之间，眼都不带眨一下，“你听着，我劝你不要引火烧身，否则我余火莲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望着火莲手上的枪头，又起身往门外溜，火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枪头钉在门框上，杜衍灵机一动，狠狠握住枪头，猛的一拽手上鲜血直流，乘火莲恍神之际夺门而出。
　　五更的边关大街上空无一人，火莲握着带血的枪头，在慌了神的杜衍身后缓步跟着，杜衍一路将火莲引到行馆附近大喊，“救命啊！来人，余火莲杀人了。”包拯方旭等人闻声赶出，方旭一跃挡到火莲跟前，包拯怒喝着，“余火莲，你好大的胆子。”可火莲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要是真想杀他，他还有命跑到这来求救吗？”方旭气急败坏地横到他跟前，“余火莲，你够了，我当你是我弟弟才不想跟你动手，我不真不敢相信你怎么做得出来，你当真如此冷血，如此绝情，你的手上到底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亏得我还为了我妹妹挽留你，现在看来你走倒是对了。”火莲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红着眼眶撇开，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冷血也好，绝情也罢，可是小离……算了，既已离去，还在乎她怎么看我？
　　方旭侧过身护着杜衍从火莲身边走过，火莲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揪住杜衍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用着只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我不在乎你怎样对我，可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允许你伤害我爹。”说完扔下杜衍带着一脸狠厉扬长而去，包拯望而心叹，“亦正亦邪，他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路了吗？”
　　湖畔
　　火莲身侧的阵痛越来越明显，今夜又和杜衍动了手，断裂的肋骨刺得他生疼，火莲捂着身侧径走到湖里，初春的湖水刚刚解封，刺骨的冰冷暂时镇住了身侧的疼痛，“嘶……”湖水迅速剥夺了他身上的温度，好冷，冷入骨血。鱼群感受到了水里的温度，纷纷向火莲身旁游来，看着自己身边越聚越多的鱼群，好像将他环抱在中央，火莲对着他们苦涩一笑，你们又来陪我了，鱼儿张着小嘴一张一合的在他身旁翕动，像在诉说，又像是亲吻，火莲看得出了神，伸手想要触碰他们，鱼群却忽然间一哄而散了，火莲恍然，好似在美梦中被惊醒，一切都消逝得那么快，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哼……”不知为什么，火莲忽然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在这寂寥的夜里，在冰冷的湖水中，将自己紧紧抱住，眼泪滴落在湖面上，溅起小小的涟漪……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再向别人展示他的脆弱，不让人看见他的眼泪，可是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黯然神伤，在别人面前，他是桀骜果决的少主，是令包拯头疼的野马，唯独在展颢面前，他脆弱得像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而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他自己，哭也好，笑也罢，天一亮，他还是那个——余火莲。
　　行馆
　　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这一夜所有人却都未曾合眼，方旭更是怀着沉重的心情瞪着天际到天明，从小生活在官家的他从未体会过如此血腥残忍的黑暗，“大人，展护卫，都准备好了。”“啊？哦，知道了。”“贤侄还在为昨晚的事心烦？”方旭长叹一声，“包伯伯，我觉得好难过，好无助，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明白，我甚至觉得有些害怕，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包拯兀自叹气，“火莲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充满了杀戮和离经叛道，这不是你能改变的。”包拯关切的将手搭在方旭身上，甚是爱抚，“你是个好孩子，这种事着实难为你了，跟他们打交道要步步为营，切莫大意。”听着包拯的谆谆教诲，方旭的心中暖意渐涌，每当自己感觉迷茫的时候，他总像一个太阳替他指明方向。
　　山间
　　正值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山路上，斑斑驳驳。四大护卫扮成的商队拖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山间小路，殊不知这一举一动早已被一旁的火莲尽收眼底，“奇怪，怎么没有方旭？”凝神细望，等到车轱辘上坡之时，拾起一块早已被他打磨成利片的石片，指尖一弹，正好卡在车轴是上，轮轴瞬间倾斜，王朝：“什么人？”马汉：“莫非贼寇已经出现？”张龙：“不可能啊？这里离狮子岭还有一段路，他们不该在这里设伏。”趁他们无暇顾及之际，火莲在一旁的草丛间放出两条毒蛇，虽然蛇毒早已被去除，可面前的马匹一见到银蛇缠绕蹄间，立刻显现出它的本性，慌乱之中竟将粮袋翻落到阴沟里。“不好，小心粮食。”可为时已晚，赵虎：“这可怎么办？快，你们几个到下面去把粮袋扛上来，我在这守着。”待到四大护卫手忙脚乱之时，火莲这方才注意到原本系在车底一侧的粗布锦囊，乍一看还以为是粮袋上的，“难道，这就是杜衍说的传信。”火莲一个手势指使暗藏在灌木丛中的暗卫，制造动静以引开赵虎的注意，自己乘机钻到车腹底下将锦囊取出。
　　“我倒要看看，这杜衍给狮子岭送的哪门子信？撤。”离了灌木丛，火莲方觉手上的东西有些不对劲，拆开才发现里面内有乾坤。白色的粉末状粘在手上，附在鼻前嗅了嗅，这不是边关特有的蓝莹花吗？难道他们打算以此为记，夜潜狮子岭。小心将带有花粉的锦囊包好，又轻轻将里面的纸条取出，里面赫然写着“比干剖心，鬼神同泣。”“这不是无间道的密语吗？他是怎么知道的，狮子岭到底是些什么人，莫非无间道里也有他们的人，辽人？是我大意了，无间道既可以在辽境安排死间，他们怎么就不能在我们这安插眼线。”
　　荒宅
　　火莲目光炯炯注视着荒宅里的一举一动，天色渐晚可却不见杜衍屋内有一点动静，接着渐起的光影，只见杜衍仍埋头桌前，“他今天一直没动过。”“禀少主，他一直在房内。”“下去吧，帮我盯着点方旭，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不要私自惊动他。”“是。”
　　烛火熄灭，只留一抹淡淡的青烟弥漫空中，入魂如缕……
　　杜衍推门而出，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飘落，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带离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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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我自己都发肉麻了，方旭你够了……不过这的确符合方旭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