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36、第十一章

　　边关
　　出了行馆大门，火莲终于还是被疼痛撂倒在僻静的街角，“嘶……”肋骨边针刺似的疼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沿着墙边慢慢垂靠在墙角，将手赶快压住了痛的地方，心脏狂跳起来，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惨了，我不会要昏倒在街头了吧。”不知过了多久，痛得好像麻木了，稍稍喘过气来，才撑着墙往回走。一路上，脚步虚浮，疼痛依旧不停歇，心里有些黯然的难过，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要往哪去，只觉得好累啊。忽觉嘴角尝到一丝血丝的甘甜，抬手拭去，手指尖残留过一点血红。
　　无间总坛
　　火莲一路上恍恍惚惚，竟是走到展颢的书房前，怎么到这来了，也许包拯来边关的事也该让爹知道，毕竟那个杜衍是敌非友，虽然无间道对不起他在先，可他余火莲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展颢一分一毫，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哪怕是方旭也不行。再说，包拯此次既然来了，绝不会仅仅因为杜衍，现如今，除了狮子岭怕是不会有别的事了。这样想着，便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径直往书房走去。只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透过不大的缝隙，火莲惊然发现展颢倚靠在躺椅上沉沉睡去，本想为爹披上件披风，可又怕以展颢的机警必会惊动他，就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忽觉爹的头上又多了几缕白发，这大白天的爹竟然睡得这么沉，爹是真的累了，或许也是老了。突然鼻子有些发酸，实在不想爹再为自己担心，更不想他再为过去的事伤心。
　　毕竟刚受过刑，稍站了一会，不觉腰侧生疼，后背也疼的僵直了，怕是再站下去也不好。便靠坐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初春的阳光和煦的照在身上，甚是温暖，抬头仰望那一方蓝天，还是那么蓝，白云飘过总是抓也抓不住，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不管受多大的伤，只有在这里，在爹的身边，才能得到些许安慰，才有力气承受着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展颢在藤椅上伸了伸懒腰，悠悠醒来，起身来到门外，太阳真好，陡然瞥见门边，一小孩蜷在门角睡得死死的，不禁泛起笑意，没想到父子两竟一里一外睡得死死的。颇觉有趣，轻轻坐到火莲身旁，呆呆望着他，只是这孩子今天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细看才发觉额头上竟沁满了细密汗珠，眉头微蹙，伸手从袖中掏出莲花手帕轻轻擦拭，“嘶……爹，您醒了。”“怎么了，怎么睡着了。”“孩儿看爹睡得香，就没叫醒您。”“找我有事。”“也没什么事。”“那你坐这儿干嘛？”“孩儿就想看看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挺好的。”展颢会心一笑，“我看你脸色有点难看。”火莲被问得有点心虚，双手捏紧了衣襟，手上的血丝悄悄染上了衣衫，“啊？有吗？孩儿只是有点累，又在地上睡太久了吧！”“那起来走走吧，正好天气不错，你最喜欢蓝天的不是吗？”火莲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在地上蜷太久，一动就疼得厉害，忙叫住展颢，“呃……爹”“有事？”展颢刚起身，回头却见火莲还坐在原地，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不管他去哪，火莲都是第一时间起身跟上，今天怎么……“哦，是这样的，那个，包拯来了，方旭也在了。”“他来边关干什么？”“孩儿想该是为了狮子岭的事。”展颢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反问道：“你见过他们了？”火莲犹豫着回了句，“嗯，见过。”“他，为难你了。”火莲甚是有些惊讶，连连摇头，“没有啊？爹为什么这么说。”“没有，那你声音怎么怪怪的。”“什么怪怪的。”展颢回头一笑，没让火莲看到，知道火莲从小要强，也不想揭穿他了，他难道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含着哽咽吗？“你在担心什么？”火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展颢的意思，趁展颢回头的一刻，咧着嘴硬是从地上爬起来，“爹是说狮子岭，孩儿担心朝廷的介入，会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影响。”“你是担心方旭抢了你的饭碗吧！”“没有，孩儿，孩儿是担心他的安全，担心他应付不来。”“这倒也是，以他那性子，这事是该合计合计。”缓缓走出院子，见火莲还未跟来，回头瞪了一眼有些恍神的火莲，火莲才紧身跟上……
　　行馆
　　“最近狮子岭的活动又开始频繁了，边关民众人心惶惶，教化大伤。事过多日，展昭，狮子岭的调查可有何进展？”“线索到了边关就断了，狮子岭重峦叠嶂，我们对边关的地形又不甚熟悉，很难摸清楚他们的真实底细。”“所以，本府才打算拜访无间道，毕竟在当地做事还要靠他们。”方旭面露难色，“正因如此包伯伯才选择放过火莲。”“贤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面对他们，但是大局为重啊！”这时杜衍从门外进来，“大人，在下有一计不知可否？”“哦，说来听听。”“既然由外部调查不易，那不妨扮做本地商贩，您想狮子岭对什么最感兴趣——无外乎商人，这就对了我们若是扮做运货的商队，那就不怕他们不出来。”“这么说杜公子已经有打算了。”“杜某这几日深居荒宅，对他们的事有所耳闻，时下正是早春初霁，可对于边关，特别是狮子岭那等山头，积雪一时难以消退，所以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必定是粮食。”“此计甚妙。”“杜某一介文人，若不是有包大人相助今日不知是何等境况，而今大人有难，杜某当尽绵薄之力。”公孙策：“包大人，这倒让在下想到一种东西，也许可以用上。”“说说看。”“是一种边关特有的蓝莹花，其花粉在白天看起来无色无味，可以到了夜晚，凡是沾染花粉的地方会发出金色的荧光，若是将这种花粉随队运输，一路飘洒，到了夜里我们便能依靠这些花粉顺利找到狮子岭的真实据点了。”“好，就这么办。展昭你和公孙先生负责找这种花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你们准备一些大米和干粮，装扮成运粮的商队。杜公子，这些天委屈你了，你看事已至此，是不是搬回来住？”“哎，此言差矣，我在那既可以避人耳目，又能暗地里帮大人听到点风声，何乐不为？”
　　荒宅
　　“杜公子，表现不错啊！”“哼，那余火莲骨头倒还挺硬的，一百大板愣是没把他打趴下，不过瘾，我不甘心啊！”“杜公子，也太没耐心了吧，我耶律锋答应你的事，断无食言的道理，饭要一口一口吃，囫囵吞枣还能品出滋味吗？好戏还在后头呢？”“什么好戏？”“兄弟反目，让展颢看着他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最后让他们父子相残，哈哈哈！”“怎么做？”“你要做的就是挑起余火莲和方旭的矛盾，让他们互相误会。”“你疯了，这是拿我当饵啊，余火莲现在见我跟仇人似的，你还要我引诱他，我这不是找死吗？”“我敢说，他不会。”“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余火莲这人就是太重情，这是他的致命点，再说了，他现在刚受了重刑，他就是再能耐，不还有我吗？还能让你出事，连毒药都敢试，还怕这个。”
　　无间总坛
　　黑暗中一个虚弱的身体正趴在床上，“嘶……”身侧的伤口越来越痛，为了不让展颢起疑，白天一直没有机会处理身上的伤，或者说他不想处理，就这样痛着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也因为其实这伤他自己处理不了。以前就算伤的再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自己给自己上药，或是驼叔帮他上，可是他现在既不能找人帮忙，手一勾到后背上又被扯得生疼，疼痛让他彻夜难眠。“呃……肋骨可能真的断了，再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拖着困顿的身子起身，手试探着按住自己的肋骨，“啊……”火莲试图自己将骨头接上，可只要一碰到伤口就疼到不行，试了好几次终是没能成功。“以前都看过爹爹为自己接骨，自己怎么就连这点疼都忍受不了。若是找人帮忙，以无间道在边关的势力，恐怕不出一天消息就会传到爹的耳朵里了。”正迟疑着一个鬼面人悄然来到窗前，“少主。”“什么人？”火莲慌忙合上衣襟，“少主边关发现辽人出没。”火莲一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了，披衣来到窗边，鬼面人俯耳对着他小声嘀咕了几句，火莲神色一凛，“什么地方？带我去。”黑夜笼罩了荒野，似乎一块巨大的和黑幕，遮住了幕后的一切，白天的繁华纷纷落幕，背后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这段好有爱，父子两一里一外，火莲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宝宝，回家找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