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事》草眉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当初我嫁出去的时候，林家其实并不是首富，相反还很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林家也曾风光过。所以邱家的人就很欢喜地把我嫁了出去。那时候没人问我意见，也没有人出来阻止。邱家人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大于天。”林邱氏看了看齐浣的脸色，笑道，“不用觉得尴尬，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佳垚，你也要仔细听着，我让你听这些话，是因为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要自己去扛起很多事情。”

　　邱佳垚蹙眉：“难道当时，爹也没有阻止？”

　　林邱氏面带忧愁，叹了口气：“他那时是最疼我的，知道这件事时也是全力阻拦。但是后来有人告诉他，他在建康府的生意出了差错……他以为家里人不会强行把我嫁掉，就离开去处理他的生意了。这几年他给我去了好几封信，到京都做生意也曾去看过我，不过我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谁知道二哥这么快就……”

　　邱佳垚像个大人似的眉头紧蹙着：“所以姑姑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是因为觉得邱家大家都很过分吗？难道这些年来姑父对姑姑不好？”

　　林邱氏苦笑一声：“难道要我一个做长辈的向你诉苦？怎么想来这么好笑？放心吧，起码我现在吃喝不愁，因着你堂哥还算争气的缘故，林府待我不薄。”

　　邱佳垚又追问：“那为何堂哥没有一起跟来？佳垚还一次没见过他呢。”

　　“你想见他？他啊还在京都呢。他暂时离不了家，等你什么时候去了京都就能见到他了。”林邱氏颇为欣慰地摸摸邱佳垚的脑袋，“一转眼你都七岁了，其实姑姑很怕，怕他们像对我一样对待你。古来女人只有出嫁从夫的份，你如今又有这样的身家，姑姑怕他们为了你的家产，不择手段的将你嫁给一个窝囊男人。”

　　“本小姐才不想嫁人。”邱佳垚想了想，“既然连爹爹都犯过错，这证明世界上就没有好男人了！你看叔叔和伯伯，他们两个实在太坏了，爹爹死了之后就再没有对我好过！就连那十岁大的邱鑫达也是个鼻涕虫，看了就讨厌！”

　　林邱氏被她逗得捂着唇哈哈直笑：“哪有啊，你瞧旁边这个男人不就很不错，齐管家啊，别的不说，倒是很适合你这种脾气。”

　　邱佳垚如遭雷劈的抖抖身子：“姑姑，算了吧，他除了会逼我做事情，到底哪里好了啊？”

　　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男人”齐浣也是一脸的开心不起来：“……奴才对七岁大的小姐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小姐无需介怀，起码在离开邱府之前奴才大概是不会成亲的。只是小姐的亲事，奴才在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事逃无可逃。所以小姐可以在学堂里物色一下，看看有哪家的如意郎君适合嫁了，而且最好就在十五岁左右出嫁，那样才可能阻止他们胡来。”

　　邱佳垚见他拒绝自己，感觉他是瞧不起自己，顿时有些气愤：“要你管啊！本小姐就是不要嫁人！你求我嫁我都不嫁。看看我娘亲就知道了，以后追我的人排到城门口还要绕两圈呢！”

　　林邱氏见邱佳垚不知道生哪门子气，连忙用手拉住她劝道：“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你也别欺负齐管家了。总之，我恨邱家重男轻女，卖女求荣，但这件事却怪不了晚辈。佳垚，你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大可以派人给我去信告知。我既然回来，便是想给你撑腰的。”

　　邱佳垚愤愤不平的吸吸鼻子，算是暂且原谅了齐浣，闻言也认真望着姑姑许诺道：“我与姑姑一见如故，姑姑又是娘亲旧友。我自然也喜欢姑姑，更相信姑姑。姑姑难得来，一定要多留几天陪陪娘亲才好，爹爹死后，她连房门也不怎么出了。”

　　林邱氏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好，我也厌倦了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此次肯定住久一些才离开。不要太担心，你娘亲会好转的。”
　　他们走着走着，面前是一片花园，四五月本应该是繁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风景却有些荒凉，无人照料的花朵好些全耷拉着，或者形状难看。

　　邱佳垚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哎，那天娘亲见花园里的花开得大红大紫的，兴许是想起了爹爹，心里突然生气，就把花匠给开除了。揪了几朵花后，又舍不得把爹爹爱的花全糟蹋了，所以这花都荒废了有小半个月了。齐管家想再找个花匠，结果她还不肯让人动这花。我还是头一次见娘亲如此耍小性子。”

　　齐浣：“夫人只是难过罢了，并非是耍小性子。”

　　林邱氏笑笑：“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懂邱家人的。话说回来，你和二哥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看气质出身，你也不像是下人的孩子。”

　　齐浣垂眸：“一次老爷大雪出去做生意，发现差点冻死在路上的奴才，是老爷救的我。后来他觉得我办事利索，就问我是否愿意留下当邱家管家，许我十年后金山银山。奴才正无去处，于是索性答应了下来。”

　　邱佳垚抓着他的话柄不放：“喂喂喂！齐浣你这家伙！既然当初是我爹救得你，为何你刚来的时候那么凶啊？”

　　“因为我帮他完成了一笔大生意，在我心里已经抵消了他的恩情。”齐浣特地没用奴才二字，“之前邱家开了家古董店，开张前一夜之间被盗光，生意突然起死回生。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说真的，我不欠他，也不欠邱家。”

　　林邱氏见齐浣方才有些严肃，也正经了些，端出了首富家夫人的架子：“我也听俞芳说过，你来时曾给过一份二哥的亲笔信。总之，不管你是不是因为一纸契约留下来，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天大的苦衷。你若是敢对邱家，敢对佳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齐浣什么人物没见识过，只是轻笑：“姑太太和老爷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护短。听说三老爷邱温和姑太太才是双生的姐弟。可是没想到姑太太竟然性子和老爷更肖似。”

　　林邱氏见他笑却蹙紧了眉头，她并不觉得这么严肃的话题有什么好笑的：“别看我只是林家二少的小妾，对付一个小管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邱佳垚扯住了林邱氏的袖子：“没事的，姑姑别生气，我相信他。我和他也立下契约过，还说好了谁违反约定就会变成猪头！”

　　林邱氏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也罢，很多事情该由着你来做决定了，你信得过他就好，毕竟你已经是邱家的家主了。”

　　邱佳垚乖巧的笑了笑，伸手想把林邱氏手里的灯笼拿过来：“姑姑拿了这么久累了吧？让侄女拿一会儿吧？”

　　林邱氏愣了一瞬，竟躲开了邱佳垚的手：“没事的，我不累，只是个灯笼罢了。”
　　邱佳垚卖乖失败，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齐浣手上还拿着一个灯笼，顺势往邱佳垚手里一塞：“别难过，奴才手上还有一个灯笼。”
　　邱佳垚抽抽嘴角，没好气地又扔回了齐浣的手里。

　　三人绕着府上走了一圈，差不多到了邱佳垚往日睡觉的时候，因为她已经困得直打哈欠了。
　　林邱氏看了眼睡眼朦胧的邱佳垚：“你送佳垚回去睡觉吧，今日时辰有些晚了。”

　　齐浣抓着邱佳垚的手腕，好让她站稳：“小姐，昨日看书看到很晚，今日困也是应该的。”

　　林邱氏叹了口气：“她和我在信中读到的差了许多，变得更成熟懂事了，但却一样天真可爱，我是真的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齐浣捏了捏邱佳垚的肉手：“分内之事。再者，奴才也不想被小姐骂做‘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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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早晨，邱佳垚的丫鬟翠心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小姐，小姐！你可睡醒了？昨日管家带回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守在门外，说小姐再不起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邱佳垚半梦半醒的揉揉眼睛，没有搭理翠心，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下一刻她的房门被径直踹了开来，门口站着气势汹汹的万锦万寅兄妹二人。万锦的手里还拿着一面铜锣，敲得噔噔作响，大步走了进来，边敲锣边喊：“起床啦！起床啦！小姐！再不起床晒屁股啦！”

　　邱佳垚被闹得不厌其烦，黑着脸坐起身来，望着万锦的漂亮脸蛋却越发生气了，把被子一捂：“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一觉醒来？你们居然愿意叫我小姐了？最最重要的是你们居然还来叫我起床？翠心没告诉你们我不允许有人吵我睡觉？给我滚出去！”

　　万锦望着翠心，啧啧有声：“小姐一直这样？”

　　翠心和邱佳垚感情好，也敢于开她玩笑，压低了声音调侃了一句：“今儿个已经算好啦……”

　　万锦笑笑：“小姐啊，既然齐管家已经把你全权交给我和弟弟，那我们自然要对你负责，今天天气正好，空气也不差，正适合早晨起来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