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事》草眉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齐浣见邱佳垚这伤心模样，一时有些无奈，她真的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重，明明就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为了哄这个小魔头，齐浣还是只能道歉:“别哭了，是奴才不对，奴才不该责骂小姐。实在是尊卑不分。”

　　“我才不需要你虚假的道歉!”邱佳垚拿手臂擦去泪水，“本小姐才没随便哭鼻子，这是被你给气的。你刚才说的挑拨离间，意思是说，你是为了让他们几个之间产生隔阂，所以才只不惩罚枫叶的？”

　　“是的，小姐。这只是商业中一种常见的手段而已。想在商业中把生意做大做好，这只是其中一个甚为微小的手段罢了。进了商业这个大染缸，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纯洁，想让自己不被顷刻间推翻，就要学会这些对七岁幼童来说有些肮脏的手段。管今天那些下人各自是什么心思，邱家的利益最大。没有不计较利益的商人，遇事儿多想想自己的利益，多想想邱家的利益。要记得，小姐你可不只是要保护邱家的财产，更重要的是要保护你的母亲。”
　　“……”邱佳垚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和那些夫子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
　　齐浣:“因为书本上教小姐如何做人，而奴才只负责教你如何做生意人。人情社会，关系纷繁复杂，也许有一天，你被某个高官小妾的舅舅夺去了一大笔生意，才会明白，华国的生意场有多无情。”

　　邱佳垚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哦……”

　　齐浣:“以后小姐总会明白的。今天，小姐可看了什么书了？奴才可没忘了今天是来监督小姐读书的。”

　　邱佳垚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哈，本小姐突然好困，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齐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躲不过的，何必挣扎呢小姐。小姐估计是没有这个自觉能够奋发读书了，我对小姐的要求也没那么过分。但是琴棋书画虽然不必样样精通，也得达到普通人的水平。至于琴棋书画，奴才实在分.身乏术，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她性格如火，热烈又危险，绝对是最适合教授小姐的人。还有一位，是她的孪生兄弟，武艺高强，派来教小姐武功最好。”

　　普通的夫子是绝对管不住骄纵的邱佳垚的，只有这对姐弟上场才能镇得住她。

　　邱佳垚狐疑:“朋友？该不是你想假公济私，请来的什么狐朋狗友吧？再说了，我一个女子学什么武功，说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齐浣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两个家伙还在身旁时的活泼样子:“他们啊，是我在京都的时候结识的，准确的说，是被我买下来的。”

　　邱佳垚瞬间清醒了，也不假装昏昏欲睡了:“好你个大胆的齐浣，你、你竟敢让自己买的丫鬟奴才来做我的老师!你竟敢瞧不起本小姐!”

　　齐浣:“谁说买下来就是做仆人用的，他们是我的伴读，一个陪我学武术，一个陪我学琴棋书画。”

　　邱佳垚抱胸打量着齐浣，眼中轻蔑:“武术？那看起来你就不怎么厉害耶。还有伴读？我没听错吧，你还曾经有过那种东西？”

　　齐浣似笑非笑:“小姐不会想见识到的，虽然我没怎么认真学过武术，但是打败普通的不会武术的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和小姐一样，曾经是家道中落，只不过飞得比小姐还高过，跌得比小姐更狠过。”

　　邱佳垚一语戳穿了齐浣的真面目，嘲笑她：“喂喂，什么不成问题啊？你一个大男人，打得过普通人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齐浣轻笑：“小姐说得对，奴才那时确实不喜欢练武，总是偷偷跑去逛书摊。”

　　邱佳垚沉默了一会儿，小脑袋思索着什么:“那你的家人呢？你也才十几吧？为什么不呆在家人身边？”

　　齐浣嘴角的笑容消失全无了:“家人那种东西，谁都曾经有过，曾经的齐家比邱家还要风光。只是……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个了。”

　　“是生了传染病？所以只活了你一个？”

　　齐浣垂下头，动了动自己的大拇指，却没有回答邱佳垚的提问。

　　邱佳幸是绝不可能安慰齐浣的:“……算了，谁要知道你的过去啊，不讲就算了。还有本小姐才懒得学那些东西，管你说的那两个人是何方神圣，又有多么了不得呢。”

　　“也由不得小姐了。”齐浣道，“我来之前寄了一封信，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正好小姐只有假期才能回来，我派他们跟着小姐一道去念书，也好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也请小姐务必好好读书，若是小姐没有守护邱家的极佳方法，希望还是听听奴才的意见。要知道虎视眈眈的不只有邱家的这些亲戚，那些竞争对手也都瞪大了眼睛，准备一举推翻邱家呢……”

　　邱佳垚翻了个白眼，拆着手上的布条，凤仙花的淡淡味道散在空气中，她的手指被染上很淡的一层橘色。

　　齐浣见她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再强行说服她了，这小孩子倔脾气多的很，越是宠着越是得寸进尺。她本欲抬腿欲离开了，又突然计上心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不听我的话，好歹也听听书上圣人说过的话吧。有道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额，地势坤……’”她手抚着太阳穴，蹙眉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是想不起来下一句究竟是什么了。

　　邱佳垚见她支支吾吾，自尊心作祟，双手叉腰，放大了声音得意的说:“是‘君子以厚德载物’啦!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念书啊!就这样还想教我？”

　　齐浣点点头，行了礼:“小姐教训的是，奴才这些日子忙于琐事，书上的东西竟是忘得七七八八了。夜色深了，那奴才先行告退了，奴才会好好检讨自身，多多读书的。”

　　邱佳垚冲着齐浣做了个鬼脸:“哼，略……你好差劲喏!”

　　齐浣面不改色为邱佳寺合上了门。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她收了嘴角的笑容，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有些想念在自己差不多像邱佳垚这么大时，也同样傻傻的自己。已经九年了，时间压迫着她成长，揠苗助长的结果是，让她变得自私自利又不敢相信任何人。

　　除了想念，她也恨自己曾经像邱佳垚那样无知，才会面对灭门束手无策。但这一回，她会努力守护的，不顾一切。

　　……

　　“老爷，真的不去阻止吗？白雪可是少爷从小一道儿长大的。再说了，华国又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从小伺候着少爷一起长大的丫鬟，以后啊就是少爷的通房丫头。这齐浣又哪能不知道呢？这么做岂不是动了少爷的人？简直是响响的巴掌打在咱们脸上啊。”
　　说话的人正是邱逸林手下的一个老妇人，照顾了他们夫妇很久，很有几分话语权，连大公子邱鑫达都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邱姚氏气的大喊，顺手砸了个花瓶：“能怎么管！我倒是想管！但我干嘛救这么个败家的丫鬟？她能昧邱家的钱，就能藏姚秋雨的钱，天知道她藏了多少的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再给达儿找？更漂亮听话的也有的是。”
　　声音尖利到一旁拿着书在看的邱逸林皱紧了眉头。

　　老妇人讪讪道：“可夫人不是派人查了吗，白雪房里也藏没什么值钱东西。再者说了，这事儿传出去不是丢了老爷夫人的脸吗？御下不严，出了个手脚不干净的……”

　　邱姚氏气的浑身的肉都在抖：“真是个不争气的！走！咱们去齐浣那儿！”

　　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下人汇报的齐浣，远远就看见那个气势汹汹走过来的人了。
　　齐浣抬手止住了下人的汇报，先笑盈盈的开口打了招呼：“大夫人？这么早过来齐某这儿有何贵干？”

　　邱姚氏冷笑：“你心里清楚的很啊！你干了些什么好事？”

　　“嘶，莫非是为了白雪？”齐浣见邱姚氏冷哼一声，这才继续说道，“奴才知道大夫人体贴下人，待他们如亲人般。但是管理下人可不能没有原则，这要是不责罚，日后再犯可怎么办？”

　　邱姚氏：“她是我手下的人，我自然会进行责罚！是谁给你的权利把她送进官府里的！她人呢？嬷嬷去找，给我把她拎出来！”

　　十五上前把嬷嬷的双手一攥，反剪在身后，疼得嬷嬷哎哎直叫。

　　邱姚氏拿着手帕的手点着十五：“你、你干什么呢！快放了她！”

　　齐浣抱歉的鞠了个躬：“不好意思了，大夫人。这事儿不是家里能解决的事情。只有杀鸡敬了猴，其他人才知道事情轻重，不敢再犯。”

　　邱姚氏真的是气得脸色通红：“好啊好啊！齐浣，你居然敢这么对老娘！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齐浣抬抬下巴：“放手吧，十五。”

　　嬷嬷蹲在地上捂着手腕，好一阵儿没缓过来。

　　邱姚氏狠狠瞪了齐浣一眼：“得罪这么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嬷嬷，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