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事》草眉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白日跪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似的，虽然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但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而且这情况，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家伙很喜欢白雪了，估计平日里还是那种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幼稚家伙。

　　齐浣有些不忍：“行了，行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才第一次采买就敢藏钱，这以后若是真交给她还得了？这样吧，如果到时候她还愿意留下来就留着吧，我不强行将她驱逐怎么样？如果真是还不满意我的处置，等她在时，问问她究竟是愿意留离开邱府还是去官府。若她要走，我也没意见。”

　　白日动了动嘴皮，神情悲戚，想问的话还是没问出口。估计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骂齐浣个狗血淋头。

　　朝露就识相多了，他上前把白日扶起来搀住：“谢谢管家仁慈。白日，没事的，白雪做错了事被罚也是应当的。我和朝露也是一样，甘愿领罚。”

　　“嗯，那就这么办吧。今日天色已晚，今晚我把状纸拟出来。明儿个一早，护院把白雪押过去吧。”齐浣把筷子一搁，“十五你吃饱了吗？吃完了跟我一道去看看小姐。”

　　十五被她的铁血果断吓到，不敢拒绝，放下还剩了米的碗：“饱了。”

　　齐浣正准备走时，又见两个姑娘远远跑过来，两颊酡红，鬓发都乱了。再近点一瞧，可不就是话题的另外两个主人公枫叶和白雪吗？估计是有人与她们交好，见势不对，跑过去通风报信了。

　　“管家，奴婢冤枉啊！”白雪眼里装了两泡泪水，一眨眼就落出来两行。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齐浣身旁。

　　“你还要狡辩？”齐浣满脸怒色，“朝露和白日都已经招了，还想说些什么？要不是他们供出你，我还真不知道是做主买了糖葫芦！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雪泪水涟涟，猛回头盯着那两个男孩子，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白日连忙喊冤：“管家可不能胡说啊！”
　　朝露倒是不言语，只半低着脑袋沉思些什么。

　　齐浣不悦，挑了挑眉毛：“嗯？我哪有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俩告诉我是白雪做主买的吃食，现在还想不认账？坏人全是我来做？”

　　白日又不能责骂朝露，登时也无语了，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可怜白雪见着他们沉默，更加心如死灰。
　　“千错万错都怪奴婢不该动了歪心思。求管家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从小被人牙子拐卖，吃垃圾喝泔水度日。五岁大才被大夫人买走，从那以后，邱府就是白雪的家。白雪不能离开家啊，若大人非要赶走奴婢，奴婢宁愿死！”

　　齐浣点点头：“前不久我们还在议论这事儿呢。离开邱府，还有押送官府，你自己选一个吧。不过，你既然都‘宁愿死’了，那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雪震惊到结巴了：“我、我当然是愿意留在府里的。”
　　她原以为两文钱的事情就算被捅出来了，那也顶多是被护院打上两板子，再扣掉一个月的月钱就算完事了。这要是再趁着这个机会表表衷心，她再楚楚可怜的施下苦肉计，管家一定会心软，然后把罪责减到几乎等同于无。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解风情？
　　被这事儿状告的话，那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出去了谁会用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啊？他们才不管你拿的是两文钱还是二两银子，都代表了你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好了，那就维持原判，明天一早白雪还是要去官府。”齐浣顿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总是沉默着的枫叶，“枫叶你来的正好，之后还是由你跟着一起采买。”

　　枫叶总是一派冰山似的，此刻也难得有些惊慌：“啊？管家，为何要这么安排？”

　　齐浣：“哪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觉得你办事妥帖啊。采买这事儿必须要交给我信得过的人。行了，我们走吧，十五。”

　　十五默不作声的跟上了齐浣的步伐。

　　账房也放下碗筷，跟了上来。
　　走到了稍微僻静点的地方，账房才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枫叶的月钱还扣是不扣了？毕竟她也算举报有功。所以我还是来问下管家。”

　　“当然要扣了，扣月钱是因为他们都没能拦得住，枫叶也一样。还有……”齐浣笑了笑，嘴角弧度大大上扬，“府里的开支能省一点是一点。”

　　账房抽了抽嘴角：“好的，管家，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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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浣到了邱佳垚房里的时候，这姑娘正把凤仙花用手指头揉的碎碎的，敷在指甲上呢。甚至还用细条的白布裹在指甲上。
　　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个有心事的人，果然是小孩子心事少，昨日烦忧这么快都已经随风飞走了。

　　齐浣唤她一声：“小姐。听说你刚从夫人那儿回来。她是不是有让你好好读书？”

　　“没有。”邱佳垚还是盯着手指甲，眼睛一眨不眨，“本小姐倒是听说你今儿个可风光啦。”

　　齐浣：“风光什么，管理下人罢了。蛀虫该治就得治，不管不顾的话，牙疼起来也能要人半条命。”

　　邱佳垚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看你脸也没肿，没想到居然闹牙疼。之前叔叔闹牙疼，脸肿的像馒头似的，每次吃饭都躲在房里不肯出来，怕我们笑话他。……其实两文钱对我们邱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的，白雪姐姐性格可爱，和枫叶那个大冰块是完全不能比的好人。你怎么非要罚白雪，而升枫叶的官？”

　　“不要说得奴才像是公私不分似的，白雪主动要求拿着钱去买吃的，自然就是主犯，其他人吃没吃我不知道，我只治了他们个不阻止的罪，扣了月钱而已。”齐浣点点头，加了个评语，“奴才自认为挺公正的。”

　　邱佳垚拿她裹了白布的手指点点齐浣：“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还让枫叶负责采买？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或者，他们有些人说你收了枫叶的贿赂。”
　　邱佳垚瞪大了她的眼睛盯着齐浣，试图造成一种威严感。但是事实上那只能让她看起来更加可爱。

　　齐浣哽了一下，为自己被怀疑而感到心酸：“奴才和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他们出去采买一事的，枫叶哪里有时间贿赂我。还有奴才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个色中饿鬼啊……”

　　邱佳垚小屁孩似的哼哼唧唧，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反正尖嘴猴腮的，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尖嘴猴腮的”齐浣无语了一阵，想了想，把右手小拇指伸了出来：“如果小姐答应我不外传，我可以告诉小姐一个秘密，除了你之外我谁都没说呢。”

　　邱佳垚一听秘密就来了精神，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上去了，伸出手指要拉钩。

　　齐浣收回手，再三确定了一遍：“这对小姐你确实是有约束力的吧？”
　　齐浣并不想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却是竹篮打水的无用功。

　　邱佳垚气急：“本小姐从没说话不算话。”

　　齐浣这才把手指给她。

　　邱佳垚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嗯？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诚心？”

　　齐浣四下看了看，吐了口气，跟着她含含糊糊的念了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猪头……”
　　事实上她已经脸颊羞红了，幸好晚上的油灯不太明亮，不然邱佳垚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取笑齐浣的机会。

　　齐浣干咳一声，这才说道：“其实我是在回府里的路上看到他们的，所以并没有人告状，也没有贿赂。奴才之所以不动枫叶，是因为我想离间这几个人的关系，让他们就算和解了也无法完全没有芥蒂。当然如果能离间的了你那些亲戚的关系就更好了。但是他们都是人精，想挑拨离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邱佳垚半天憋了一句：“到底什么叫挑拨离间？”

　　齐浣叹气：“……就是让他们反目成仇。”

　　“那你岂不是来害邱家的害虫了？”邱佳垚面如土色，臭着脸说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如今他们蠢蠢欲动，要不是有邱坤的一纸遗书，搞不好现在你这小身板还在柴房里住着呢，哪有空弄什么凤仙花？！邱家在你手里，都撑不了半刻钟的！”齐浣有些恨铁不成钢，抓着她的手，使劲的摇了摇。

　　邱佳垚论流眼泪，大概就没服过输，齐浣讲句话的功夫，她两行泪已经流下来了。
　　但这一回，她却只是哭，没有大喊大叫什么。

　　齐浣觉得，或许邱佳垚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是狠不下心，而且还执迷于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