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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逐个击破 ...

  •   老实说王玠目前有些火大。
      不仅仅是因为危险的环境与远距离攻击下的被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现在浑身是汗,格外觉得不爽。
      倒不是有什么洁癖,只是单纯地厌恶这种黏腻的感觉。

      两人顺着缓坡滚到麦地里,被细长的麦穗遮挡了身形。射箭者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暂时停了攻击。
      田野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仿佛不久前的杀机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然而王玠清楚地知道,藏着暗处的弓兵并没有离开。他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只要己方露出踪迹,就会被接踵而来的箭矢扎成刺猬。

      经过这一番变故,本已恢复少许血色的郭平再次白了脸。可他神容冷静,一点也看不出不适的感觉,王玠无法断定他是真的无恙,还是意志力惊人,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状。

      风渐起,麦穗迎风披靡。王玠俯低身体,侧耳聆听异动。
      他不知道那一支十人弓兵带了多少箭矢,也不知道他们藏身在何处。那一段箭雨来得太过突然,除了箭镞射来的大致方向,他对新出现的敌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王玠在心底呼唤石板。
      恢复成玉佩形态,悬在他腰间的石板不易觉察地抖了抖,任劳任怨地为他画出“敌方布局图”。

      对着堪比幼儿园小朋友涂鸦的“杰作”,王玠沉默了半秒,凭借强大的想象力复原了敌人的真正位置。

      迟则生变,正准备从麦田的另一侧冲出去,绕到敌人后背,逐个击破的王玠,冷不防的被郭平按住了手。

      “且慢。”郭平隐约地咳嗽了一声,贴近王玠与他耳语。

      一股药香蹿入鼻腔,王玠还来不及分辨,就被郭平的计谋吸去了全部的心神。

      不远处,一个背着箭篓的高大卫兵站在一个矮坡的树后,探头探脑地眺望。

      “死了吗?”

      “呸。”前面一人刚刚发问,就被身边的人唾了一口,“要真这么容易死了,我们还站在这干嘛?别说把人弄死了,那三十支箭有没有在他们身上扎个洞还不好说呢。”

      “还不是因为虎子、豹子他俩胆小,不敢靠近?他俩准头好,却只能拉开二石(弓的拉力)。离得这么远,箭射出去都软飘飘的,怎么可能伤到人?要是虎子他俩靠近些,说不定刚刚那顿就能把人咔嚓了。”

      “谁说不是呢?”

      这边的几人在怪自己的同伙,却不知道他们的同伙也对他们几个心怀怨言:怨他们行动太慢,拖累自己的节奏。

      可抱怨归抱怨,谁也不敢上前查探情况。王玠与郭平大发神威的场面被高地上的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还未正面相对,就已叫他们生出了一分胆怯。

      就这么念念叨叨地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从麦田里出来。原先在外活动的村民早就趁乱躲进屋舍,田野上空无一人,静得有些诡异。
      冷风吹得弓兵甲抖了个激灵,把脑子都清醒不少:
      “他们该不会一直不出来吧?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吗?”

      另一个弓兵与他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确定与惊惶。

      “再看看吧。”

      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动静,弓兵甲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就此收手?廿二队被打倒的那十个人——我们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何必蹚这趟浑水?”

      弓兵乙正是这支远程队的什长,他此刻烦躁地擦拭着毫无雕饰的弓柄,语气比最初多了几分不耐:“再看看。”

      渐渐的,日上三竿,那一片地带仍然毫无动静。
      作为斥候的弓兵甲被耀眼的太阳光刺得头热眼花,心口也随着这逐渐炙热的骄阳变得又痒又燥。
      他语速极快地开口:“说不定是我们看错了——或许他们早就中了箭,现在已经死了呢?”

      弓兵乙没有说话,弓兵丙喝完了壶中的最后一点饮水,舔了舔发干的唇:“这么等着不是个法子。”

      弓兵甲见有人搭腔,急切道:“没错,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躲着不动,咱就得杵在这干耗不成?别忘了咱们必须在宵禁前回营,要是他们天黑了都不出来,难不成你我要像傻子似的等上一天,然后灰溜溜地回去?”

      弓兵乙无言以对。

      弓兵甲越说越觉得自己一伙人的行为傻透了:“别管这两个人了,咱们走吧。”反正不曾正面对上,也不怕对方报复。

      “我们与廿二队一起出来巡逻,最后回去的只有我们,你要怎么与屯长解释?说我们未经指示私自出外城,想杀几个农夫混入战功,结果踢到硬茬子,被灭了一半的人?”

      弓兵甲支支吾吾:“就说咱们巡逻的时候与他们分开了,并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甭说屯长会不会相信这番说辞,即便能信,他们也不能完全脱罪。如此看来,似乎只有守在这儿诛杀罪魁祸首,再把村里洗劫一通,将搜刮来的财物上交,才能将功补过,让上头对他们网开一面。

      弓兵甲泄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弓兵乙道:“这两人躲在里头这么久,除了拥有高强的武艺,还是个能忍之人。他们既然想躲个痛快,我们就叫他们无处可躲。”
      他从袖囊中取出一只打火石,冷声命令道,“你去联系另外两组,我们靠近些,放火箭。”

      一人去联系另外两个高地的弓兵,另一人守在原处,继续监视那片麦地的动静。

      可当两人分别来到另外两队的所在,他们连半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怎么回事,难道那三个瓜娃子擅离职守,一起离开了这里?”

      弓兵甲不满地嘀咕。另一边,同样未寻到同伙的弓兵乙逐渐沉凝了脸色:“……不好!”

      他注意到此处没有植被的泥土上有一些凌乱的足迹,而根据足迹的形状,分明是他们制式军/靴的鞋印。

      弓兵乙行/军多年,曾做过某校尉的随侍,见识颇丰。他一看到足迹的排布,就意识到自己的同伙曾与人发生短暂的武/力冲突,且落于下风。

      冷汗一颗颗地冒出,弓兵乙丢掉架在肩上的长弓,手握在腰间悬挂的环首刀的刀柄上,解去外面缠绕的一层粗布。

      他浑身紧绷地往后退,想要立即离开此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朴实无华的佩剑如白虹贯日,眨眼间便切去了他最后的意识。

      另一边,王玠砸倒了毫无戒心的弓兵甲,又解决了原地留守的最后一人,像是拎麻袋一样拎着这两个敌人,和持着佩剑的郭平碰头。

      郭平扫了眼他手上的人形物品,没有多说什么:“诸事既了,平也该离开了。”

      王玠亦没有多做客套的挽留。他与郭平萍水相逢,临别时并无不舍,更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

      二人回到村里,找到急得团团转的书僮。郭平让书僮收拾行李,即刻出发。未等书僮出来,有几个大胆的村人走出了避祸之处,向他们询问情况。

      得知作乱的兵士已被全部制服,村人们连声感激。唯有里正忧心忡忡,来回捋着浓密的胡髯。
      “敢问二位,是否能确定其中没有漏网之鱼?”

      郭平委婉道:“入网之鱼,但可尽捕。”

      现身的敌人已被他们全部解决,可谁也不知道,附近是否还有人埋伏在暗处。

      里正听出了言外之意,面上多了一分灰败之色。

      王玠缓缓道:“何妨四海为家?”

      里正回头望向劫后余生的村人,低声喟叹:“安土重迁,谈何容易?”

      王玠道:“弹石惊鸟,又有何难?”

      于是唤来所有人,告诉他们,他与郭平虽然制服了残害无辜的兵士,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这群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蓄谋。他们还有别的同伴,一旦发现他们没有回去,必然派人来探个究竟。到那时,村里免不了一番风波。
      况且,如今天下本来就不太平,人口管制混乱。自灵帝死后,洛阳更是成了纷争的漩涡中心。与其最后成为豪强争锋的牺牲品,不如早早撤离,另谋生路。

      有一村人甲不以为然道:“何必这么麻烦。有你们在,再来十人、百人又有何惧?”

      王玠轻笑:“我自然不惧。可你又当如何?村里几十余人,莫非我能变成几十个,随时护卫在你们左右?”

      里正老脸发红,狠狠瞪了不知所谓的村人甲一眼,歉意道:“贵人莫要与这憨货一般见识——我这便让三老收拾上计文书,即日就走。”

      村人甲还想说些什么,从村人聚集起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平倏然开了口,淡声道:“十人、百人不惧,千人、万人呢?”

      村人甲悚然,犹自强硬道:“这不过是一群杀人劫财的土匪……”

      “土匪安得如此精湛整齐的甲胄与武器?这是官制,他们是斄乡侯董卓的兵士。”

      村人们不懂朝/政,不知董卓是谁,唯有里正吓得腿脚一软:
      “董、董相国?!”

      因为过于惊讶,他竟没注意到郭平对董卓的称呼是他进京前的封号,而不是如今位极人臣的尊称。

      他哆嗦着迈开大步:“逃,快逃!你们想死就在这待着吧!开罪了董相国,除了马上离开这,哪还有别的活路在!”

      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某兵士从昏死的状态中醒来,听到这话,顾不上嗡嗡作响的脑袋,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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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历史原因(19年连载的时候史向耽被×),本文不v缘更,真·有生之年,慎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