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命中注定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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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在她走神的时刻，金属门流畅地向两边展开，向外界延伸出一个小小的立方体空间。
人流立刻改变方向从身侧涌来，陆陆续续地踏进电梯。她从胡思乱想中抬头，看见电梯里神色各异的人们都面对着自己。太多的视线聚焦在同一个目标，她猛然觉得呼吸的空间一下子被强大的手掌积压成片状。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于是她赶紧随着其他人踏入，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编号，默默地让到了边上。
月湖银座地上一共有26层，地下一层是娱乐休闲场所，二层才是地下停车场。高峰期的时候，等电梯总是要花上一段时间。杨静沛的公司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但是她总是在八点十分之前就抵达大楼门口。
已经进入夏季，但是作为标准的办公室OL来说，轻便的T恤与短裙永远可望而不可及。小小的空间内挤下了太多的人，空气沉闷，转身困难，竟然也没有超重。她被后面进来的人们挤到了内侧，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只是依稀觉得电梯才启动没多久，叮的一声，门又开了。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十秒钟后，金属门再次合拢，载着满满一格子的办公室精英们向高空滑翔而去。
杨静沛习惯性地抬起头瞄了一眼显示的数字。四楼。
果然又是四楼。总是这样，总是在最繁忙的高峰期，每次都有人去按四楼，但是门开了却没有任何响动。这种恶作剧反反复复地持续，算上今天这次，一共经历了十一次了。好吧，或许是有人想去四楼，按下之后发现人太多又退出去了。
真缺德。她在心里不满地抱怨着。四楼也不高的，不是么？与其在这种时候占用别人的时间，完全可以利用楼梯走到四楼。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又不浪费公共资源，何必要争着抢着挤一趟电梯呢。
全封闭的金属笼子一路顺畅地滑上去，每到一层都会分流出一小部分乘客。到了十七楼的时候已经空出了大半空间，她一脚才踏出去，皮包里的手机像长了眼睛一样叫起来。
杨静沛的工作单位是一家专做进出口生意的私营企业，因为这几年出口的形势比较好，公司规模也扩大起来。老总特地租下了位于黄金地段的月湖银座做为新的总部，间接也为公司撑撑门面。或许广告真的有了效果，最近的业务特别忙。明明是五点下班，杨静沛常常不得不留到七点以后才能走人。有时候已经到了家里，都会有客户的电话打过来。
杨静沛的家人都在远方，最爱的男人在很久之前便明确地说了再见。当时她擦干眼泪决定一个人挣扎着活下去，于是这样一晃几年。没有娱乐没有休假没有男友，连自己的生活都被工作占据。不知道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唯有月底发工资时，银行系统泛出来那一连串数字证明了行尸走肉的价值。她对着它们苦苦一笑，原来自己还是活着的。
星期五晚上六点一刻，她终于很下决心抛掉工作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早已灯火通明。同一幢大楼里的其他行业工作者早已准时下班，回去享受宝贵的假期。不过她不行，明天早上她还得回来上班，有一笔订单很急，必须在下个礼拜三之前搞定。
因为错开了下班高峰期，电梯里非常闲。她仿佛享受直航包机一般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下停车场，要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车钥匙落在办公室抽屉里了。女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重新往回走。
电梯平稳地从地下二层开始上升，到了一楼的时候停下了。门缓缓地向两边滑开，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大洋娃娃走了进来。
杨静沛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想起了这幢大楼有一个幼儿启蒙教育中心，这孩子大概就是去上课的吧。
小女孩进了电梯，歪着头看着电梯里的杨静沛，乌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绽放甜甜的笑靥。杨静沛也温和地望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回以微笑。小女孩被看得有点害羞，小小的胳膊把快拖到地上的洋娃娃抱在胸前，把脸埋进娃娃软软的脑袋里，露出来的耳根部分飘起了一抹粉红。
电梯的门在默认的等待时间结束后自然闭合。小女孩走过去站在电梯按钮的前面，踮起脚尖按下了4这个按钮。
杨静沛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对四楼的抱怨错得离谱。一直以为四楼的停顿只是某些人的恶作剧，但事实上却只是因为她站在内侧所以才看不到走出去或者走进来的人。四楼招收的学员都是学龄前到小学一年级的小孩子，当他们在没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出入电梯，拥挤的电梯中自然不能一目了然地看到。
以前自己那么想，对这些孩子而言，确实是过分了。她无不歉然地想着。
恰好这个时候，电梯已经抵达了四楼。小女孩抱着娃娃走了出去，却不急着去教室。她似乎对这位在电梯里遇见的阿姨很有好感。小小的她抱着心爱的娃娃转过身面对着还在电梯里的漂亮阿姨，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对方，一边腼腆地微笑着一边拉起洋娃娃的胳膊向对方挥手。怯生生的声音细细地响起，软软糯糯的，像是南方特产的芝麻汤圆。
“……再见。”
她才说完，冷冰冰的金属门在她们之间缓缓阖上了。
杨静沛的眼睛里还保持着被融化的温情，之前的工作压力以及关于丢三落四的牢骚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她从办公室取回钥匙把车子开到家之后还是心情舒畅。她一边准备着简单的晚餐一边不断回味着电梯里的场景，怎么咀嚼都不觉得厌烦。
小孩子，真的太可爱了。
大概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以后的日子杨静沛常常在电梯里遇见这个小女孩。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她发现小女孩总是抱着那个大洋娃娃一个人搭电梯去上课，从来没有看见孩子家长的踪影。
有一天她加班结束又在一楼大厅里看见了等电梯的小家伙。
当时大概接近幼儿培训中心开课的时间，电梯门口站的大多数都是牵着孩子来上课的年轻家长。家长们就着孩子的教育问题相互讨论，小孩子们则彼此嘻嘻哈哈地玩闹，玩疯了就被家长揪住耳朵一顿教训。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那个抱着娃娃缩在角落的女孩子低着头，独自一个人，默默地观察着花岗石地面的凌乱斑点。
那幅落寞而坚强的样子一下子击中了杨静沛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她的双足脱离了自己的意志径直走到了那个孩子跟前。长长的影子落在小女孩的头顶。小女孩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漂亮阿姨，卷卷的睫毛一翘一翘地眨着，像是翻飞的蝴蝶落在眼睛上。
杨静沛蹲下来扶着孩子的肩，努力展现出最温柔的笑容来：“小朋友，妈妈又没有送你来上学吗？阿姨送你去好不好？”
小女孩的眼睛平视着她，眨了眨，又眨了眨。杨静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冒昧，不过幸好，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小声说：“好。”
说话的声音还是很细，不过却很坚定。
杨静沛如释重负地笑起来：“阿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歪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婷婷，阮婷婷。”
“这个名字很好听哦。”杨静沛逗她，“那么婷婷的宝贝娃娃有没有名字？”
小婷婷看看她，又看看娃娃，把娃娃递给对方抱：“她也叫婷婷，婷婷很乖的。可是她妈妈不要她，好可怜。”
“所以你们是大婷婷和小婷婷，一对好姐妹对吧？”女人笑嘻嘻地把娃娃抱起来，然后让娃娃摆出一个害羞的表情，模仿洋娃娃的口气说，“阮婷婷，你喜欢我吗？”
“喜欢。”
女人把脸从娃娃背后露出来，看着小女孩笑。这个时候，身边的人群已经开始流动。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站起来。
“走吧。”她对小女孩鼓励地笑笑。在对方认真点头之后，她一手抱着娃娃，另一只手牵起小婷婷的手穿过人群，走到电梯跟前去。
报到处的朱老师第一次看见送阮婷婷过来的女人。无可挑剔的妆容，一身庄重又不至于古板的浅色调职业女性套装，这样的女人变成所谓母亲，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种悲哀。她终于理解为什么阮婷婷小朋友总是一个人来上学了。不过，对方能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热情地向阮婷婷的妈妈打招呼：“你好，今天亲自送孩子过来呀？”
杨静沛一愣，意识到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她刚要说话，底下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婷婷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的期待。
她原来是想否认的，不过看着孩子的眼睛，有些话怎么都不说出口，索性默认了。
原来，有一个孩子是这样的感觉。
杨静沛有一天梦见了早就分手的前男友，梦里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生了一个女孩，也跟小婷婷一样可爱。孩子的父亲高兴得不得了，天天下班就抱着孩子转圈圈。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或许会像婷婷那么可爱吧。她一面想象，一面经过安静的走廊，走向最深处的家长休息室。这个教室是专门为提早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准备的，有时候会有专业的老师来跟家长交流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培养孩子的窍门。
杨静沛打开门，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子伏在桌上写着什么。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对方，女孩子抬起头来，脸上自然地露出微笑。
“你好，阮婷婷的妈妈是吧？婷婷还在上课，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下课。”
杨静沛笑笑，默认了这个美好的误会。她认识这个女孩子，两个多星期以前在电梯里见过。当时记得对方抱着一叠个人简历去四楼应聘，这样已经是这里的老师了。说实在的，杨静沛有点羡慕她。
“是这样，今天有点忙，没有送她来上课，所以想来看看。”她省去了自己在加班中途溜出来的过程，婉转地表达了愿望，“婷婷今天乖吗？”
卢可雅一面把把备课本收起来，一面笑着说：“婷婷一直都很乖。这样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我带您去教室看看孩子们上课的情况好了。不过请不要打扰课堂的气氛哦。”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
她们俩一路轻声交谈，不一会儿就来到正在进行启蒙绘画的美术教室。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已经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
“啊，林先生，原来您在这里。”卢可雅压低声音，笑着向对方打招呼，“我还在想今天您怎么没来看小弥。”
男人转过身来，对这两位女士绅士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解释：“我想既然来了，就过来看一看。”
他说话的声音略显低沉，有着莫名颤动的磁性，谈吐稳重举止优雅，一派商业成功人士的气度。
杨静沛认识这个男人。广告公司业务部经理林一余，离异单身，月湖银座内部排行前五的钻石王老五。以前在电梯里见过很多次，想不到他竟然有孩子，而且就在这幢大楼里上课。这个消息对于不少怀着少女梦的职员们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毁灭。
不过他本人并不介意这些。杨静沛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教室里某个穿着米色短袖衬衫的小孩子身上，嘴角时不时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仔细对比这对父子，确实很像。
她笑了笑，把注意力拉回到孩子们的课堂上去。
讲台上，樊老师正在黑板前引导孩子们如何画出一个标准的椭圆。杨静沛在一群仰着头看樊老师画画的孩子中间很快找到了要找的小家伙。
小婷婷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扎了一个同色系的蝴蝶结，跟她的娃娃坐一起看上去像一对孪生姐妹。大大的画纸铺在香蕉造型的桌子上，婷婷握着黑色的签字笔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要求的步骤一笔一笔地添上去。很快，一个标准的椭圆跃然纸上，轻轻松松画上波浪线就变成了水灵灵的西瓜。
为了寓教于乐，老师还会带着大家做大西瓜小西瓜的游戏来激发孩子们的兴趣。杨静沛站在窗外看着小婷婷跟着大家一起比划大西瓜小西瓜的手势。孩子们在里面嘻嘻哈哈地笑闹，而小婷婷也没有因为时常没有爸爸妈妈接送而被排挤。她玩的很开心，直到旁边的小朋友用胳膊推推她才注意到在窗外观察自己的漂亮阿姨。
虎头虎脑的小男生问她：“这是你妈妈吗？你妈妈好漂亮。”
“当然。”婷婷的小脑袋骄傲地抬起来，然后抱起了放在隔壁凳子上的娃娃，幸福地笑，“妈妈还是喜欢婷婷的，好开心。”
外面的女人听不到孩子之间的对话，一味在那里笑着挥挥手。小婷婷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久而久之，每天趁加班晚归顺便送阮婷婷上培训班的过程已经成了杨静沛每日生活的最大乐趣，即便是不需要加班的时候，她都会自愿留在办公室一直到小婷婷准时出现在银座大厅。这种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同僚们的好奇，一群人趁着午间休息闹着逼供，非要杨静沛老实交代。
外贸公司通常都是女性占主导地位。像杨静沛这样作为公司业务一把手而私生活却严谨得如同舍监老处女的前辈，这些女孩子们自然不会放过八卦的机会。杨静沛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听众们表面嘻嘻哈哈地应着，不过心里联想到什么却不一样了。
小李是公司新招的文员，才从大学毕业，想得比较浪漫：“杨姐，那你常常去那里，有没有遇到很帅很帅的单亲爸爸们？有没有人让你心动的？”
杨静沛楞了一下，立刻想到了林一余。传说中的单身贵族一下子有了一个六岁大的儿子，相信这个噩耗会让一众女孩子伤心。
“林一余？真的假的啊……”
果然一群女孩子得知消息后哀叹不止。不过哀嚎没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前台的小王就神秘兮兮地提到了另一支潜力股。
“对了对了，21楼的杂志社又来了一位大帅哥哦。你们见过没？”
结果气氛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
“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他。杜唯，很有名的摄影师，以前我在S市看过他的摄影展，好棒！”
“对对，他本人也超帅，尤其是他的眼睛。他凝视的感觉好深情。”
杨静沛在同僚唧唧喳喳的讨论中回想起了那位摄影师的样子。事实上，她没有告诉她们，最近她带着小婷婷去上课的路上时常会遇到这个男人。起初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小婷婷主动跟他打招呼，男人也好脾气地蹲下来温和地一一回答孩子的提问，其中就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杜唯看人的姿态很奇特。他的眼睛色泽很淡，或许是职业习惯，当视线落在一个目标上时，总是会习惯性停留一段时间不动。这造成了所谓深情凝视的假象，好在他本人的气质不至于让这一行为看起来很失礼。
“杨姐，你也见过他吧？”小张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下子又把话题交给了杨静沛。
她从出神中清醒过来，随口答道：“杜唯？我见过他。带着婷婷去四楼上课的路上常常会遇到他。”
“四楼？”女孩子们忽然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很惊讶地说：“可是我们大厦没有四楼啊？”
领导一共给了杨静沛三天的假期自我调节。但是在这三天内，她只要一想起同事的话就会惊恐不已，忐忑不安。她想起了同样出入四楼的林一余和卢可雅，思量着是不是有人故意骗自己，但是那么多人同时证明没有四楼，众口铄金的力量让她下楼的时候再也不敢看楼层显示。
常常，四这个数字总是被忌讳的，因此有很多大厦在三楼之后直接跳到了五楼。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线索呢。她去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见过阮婷婷的家人，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婷婷的妈妈，这种情况真的可能吗？
在这三天里，只要一沾到枕头就会情不自禁地梦见自己在那个不存在的四楼看着孩子们玩耍嘻戏，然后那些孩子忽然变成了骷髅拼命地追赶她，要把她活活撕碎。她几乎夜夜都惨叫着惊醒。
第四天，她精疲力尽地去公司。因为是现在是周三早上九点半，培训机构的日常休息时间，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小孩子。她小心翼翼地进了电梯，心才稍稍安定下来。电梯门还没关，她低头看着脚面，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发现是那位最近常常碰见的摄影师。
两个人在电梯里默默地等了一会儿，金属门阖上以后，对方忽然主动地跟她搭话：“好几天没看见你，今天没有送孩子过来么？”
杨静沛楞了一下，直觉地脱口而出：“那不是我的孩子。”
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
杨静沛的心忽然剧烈地跳起来。她死死地盯住他，直到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再次把头转过来。
她压抑住狂奔的心，竭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态度来，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四楼有个幼儿启蒙早教中心吧？”
杜唯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常常有很多小孩子晚上来上课。你不是也带着一个孩子去上过课么？”
杨静沛忽然松了一口气。
叮——
十七楼到了，她顾不上和男人解释，匆匆走出了电梯狭小的空间。包里的手机不知疲倦地地叫起来，她匆匆翻出手机接通，另一边传来了直属上司的声音。
“静沛，你什么时候到公司？”
“我已经出电梯了，很快就到。”
“好，你来了我让那帮家伙给你赔礼道歉。”上司不悦地在电话那头说，“这一次她们做得太过分了。”
杨静沛的心里已经隐隐出了答案，嘴上却还是说：“怎么回事？”
“她们联合起来捉弄你，跟你说根本没有四楼。”对方故意大声叹气，嗔怪地说，“你不是还因为这个请假了么？我一查，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静沛啊，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怎么这回就没头没脑上当了？”
“我心里有鬼吧。”她自嘲地笑笑，然后跟对方开玩笑，“算了。吃一堑长一智，领导，我回来替你做牛做马来了。”
那天下班她又照理在办公室停留了一个小时才下楼。大厅里陆陆续续走进来许多带着孩子的家长。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阮婷婷抱着娃娃从低着头走过来。
她快步走过去，笑眯眯地走到孩子跟前：“婷婷，想不想阿姨？”
小女孩抱着怀里的娃娃，歪着头看她，过了会儿子，她认真地说：“婷婷说，你不要我了。”
杨静沛的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其实阮婷婷是一个再乖巧不过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的家长这么不关心她。她愧疚地伸长手臂连娃娃一起抱住，温柔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大婷婷小婷婷，是阿姨不对。以后阿姨会在你们身边的，好不好？”
怀里的小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好。”
杨静沛笑了起来，然后注意到了婷婷手里拿着的红色卡片。她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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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家长：
每个孩子都期盼自己的生日，而生日每一年只有一次。金太阳愿与您携手，一共为孩子们打造令人难以忘怀的生日聚会。
欢迎在下周六晚上与您的孩子一起参加，现场有神秘惊喜等着您哟。
期待您的参与。
金太阳儿童启蒙早教中心
二零零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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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沛一下子猜到了孩子为什么难过的原因。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爸爸妈妈都不能来吗？”
孩子立刻流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妈妈说让我自己去玩，结束了她再来接我回家。”
杨静沛对孩子的母亲很不满，觉得应该和她好好谈谈。于是她想了想，笑眯眯地对小婷婷说：“阿姨也想看一看小婷婷的妈妈长的什么样。这样吧，阿姨和你一起做游戏，然后一起等你妈妈来接，好不好？”
小婷婷直直地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这一次，她过了很久才终于点头。
“好。”
回答的嗓音细细的，小小的，诡异得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莫名地，杨静沛看了一眼那个也叫婷婷的大娃娃，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
声音似乎是这个娃娃发出来的。
不过，这可能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命中注定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