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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受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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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撑着扁担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陈春权。
她不是古代人,但内里还是有些传统的。
从一而终的婚姻观在某些情况下是残害女性的枷锁,不过,若换种说法“择一人白头”,同意不同字,是不是又要动听得多?
如果能自己选,喜乐自然愿意选一爱人组建家庭,白头共老。
只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得选。
神思慌乱间,肩上的重量一轻,扁担被人拿走了。
喜乐抬头,只见一身着湖蓝色长衫的男子挑着扁担站在自己身旁,浓眉墨眼,可不就是陈春权那货嘛!
在正午明亮的光线中,陈春权看起来并没有前晚那么高,五官也没有前晚那么凶,红润的薄唇加上白皙的皮肤,完全就是个清秀书生。
衣冠禽兽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吧,喜乐叹口气。
虽然也明白人家那晚只是在行使作为新郎在新婚夜的权利,但在喜乐眼里,这种不问新娘意愿的洞房就是在犯罪。
陈春权走出几步,回头看喜乐并不跟上来,只站在那发呆,哭笑不得:“不回家?”
喜乐连忙应声往院内跑,将陈春权甩在门外,她此刻实在没勇气和他呆在一块。
刚在院内站定,一个小身影从门外进来,边跑边喊:“娘,中午吃什么啊?”
喜乐被陈春田迎风乱飘的头发逗得大笑,陈春权放下水桶看一眼喜乐对冲进家门的弟弟说:“跟你讲过多少次走路要稳,你这样早晚要摔跤的。”
陈春田看到陈春权立刻规矩站好:“大哥!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月底回来吗?”
“最近不是很忙,我会在家里呆几天,顺带看看你的功课。”陈春权不急不缓地将水提进厨房,陈春田兴冲冲跟上去。
喜乐看他们兄弟感情要好,心里也跟着欢喜。
可能是独自生活太久的原因,看到屋里热热闹闹的,她就开心。
决定给他们兄弟俩单独相处的空间,喜乐拍拍裙角的土准备回房收拾床铺,早上起得急,被子还乱糟糟一团在炕上窝着呢。
回到小屋内,喜乐见炕上床铺整齐,不由有些吃惊,再低头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箱和一个包袱,好奇心顿起。
红色木箱的长宽等似平板,大概有自己手掌那么高。
“什么东西啊?”喜乐一边嘀咕一边用手比划着箱子的大小,这种小玩意儿够装什么的?
“妆奁盒。”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喜乐慌忙跳开,瞪着突然出现的陈春权:“走路怎么都没声啊!”
陈春权摸摸额头,神色间很是无奈,自己这媳妇真是怎么看怎么傻。他走到桌边,打开箱子,一面铜镜露出来,箱内随之伸出三层小抽屉。喜乐觉得很新奇,不由走到跟前,盯着盒子啧啧称奇:“这个…哇,好神奇啊!”
“你可喜欢?”陈春权盯着喜乐亮晶晶的双眼笑问。
喜乐眨眨眼睛心里琢磨:“这不会,刚好是要送给我的吧?”她转转眼珠,他是要增进夫妻间感情吗?
可自己对他只有“衣冠禽兽,小心远离”的感情。
陈春权不知道眼珠转来转去的媳妇又在琢磨什么,摇头从包袱里取出一堆东西,珠花、发簪、胭脂盒、粉盒等等摆了一圈,他侧头对喜乐说:“既然喜欢,这些你就自己摆弄吧。”
喜乐目瞪口呆,这家伙的画风怎么变了?
“发什么呆?难道,不喜欢这些?”陈春权皱着眉,有些苦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脑袋转过来的喜乐恶狠狠扔下一句,前晚就是先扮好人给一碗面,后来就连本带利讨回去,她心里可还恨着呢!
陈春权被眼前凶恶起来的娃娃脸吼得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刚好这个时候陈春田跑过来站在门口喊:“傻子,你怎么还不做午饭啊?小心我告诉……”
“傻你妹!你才傻子!”喜乐想也不想转头就怼。
陈春田叫嚷起来:“你再说一句!”
“陈春田!”陈春权喝住弟弟,“怎么叫人的?她是你嫂子。”
陈春田白嫩的小脸一阵红,偏头不服气道:“我才不认这种人当嫂子!”
“你午饭不用吃了,去将《弟子规》抄十遍,晚饭前交给我,若做不好,晚饭也不必吃了。”陈春权冷声开口。
“不吃就不吃!我就是替大哥委屈,你明明喜欢云柔姐,干嘛要娶这个山里的傻女人!”小人说完跺脚跑开。
陈春田的话确实让喜乐听着刺心,但她也看不惯这种动不动就罚孩子不准吃饭、抄书的恶劣行径,以前在孤儿院,因为自己木讷不合群,罚站抄书都有阴影了。
喜乐回过身对脸色阴沉的陈春权说:“你跟他计较什么啊?他就一孩子,在学堂一早上的课,回家来肚子饿得跟什么似的,还不让吃饭!你是他亲哥嘛?”撂下话扭头就走,喜乐觉得自己有些帅,她心想你摆什么脸!不就是被孩子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嘛!
来到院子里,喜乐抬眼一看,发现陈春田正趴在堂屋大厅的桌子上写字,纸张和书本摆了一桌,手起笔落,不像在写字,倒像是某个抽象画大师在创作。
喜乐憋笑走过去,坐在一旁,看着陈春田泄愤似的笔法,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个态度,只怕吃不到饭。”
陈春田头也不抬:“要你管!”
喜乐撇撇嘴:“是跟我没关系,只是,长嫂如母,孩子的一日三餐当然得上心啊。”
陈春田气得用力捏紧笔杆,喜乐心疼那纸,便抛出讲和的橄榄枝:“好啦,权当我不对,不该没问清楚你的意愿就嫁到你家来。不过,孩子,你要这样想‘幸好这个山里来的傻女人嫁的不是我!’你看,这样想想,是不是天空都晴朗许多?”
“你……”陈春田无话可说,一双圆眼瞪着喜乐,一副憋屈得要死的模样。
“好好好,这次真不闹了。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做,你一会儿不还得去学堂嘛。”喜乐收了笑认真地问。
陈春田抬头想说不用,结果看到大哥跨进堂屋,便又低头写字不语。
“你这就没意思啦,再赌气饭也得吃啊。”喜乐耐着性子劝说。
“大人问话为什么不回答?”陈春权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喜乐闻声翻个白眼,真想给他老人家跪下,这手脚也太轻了些。
“我想吃面,汤面。”哥哥发声,他不敢不言。不过,陈春田在心里冷笑,他赌她不会做面。牛蛋听他娘说过,石舟沟根本种不出麦子,保不齐她连面粉都不认识,傻女人,在哥哥面前出丑吧!
喜乐一听,心里不禁犯起难。
这里的面肯定不会是上辈子那种买得到的现成面条,换句话说,自己得和面、擀面、切面……糟糕,完全没经验,喜乐僵硬地站起来。
“你该不是不会做吧?”陈春田仰头问道。
“你给我坐这儿好好等着。”喜乐强作镇定地往厨房走,走至门口复又转身,“我不会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