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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事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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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快要崩溃了。
两次了。
她连着两次看到银子在向自己招手,最后都被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恶魔横插一手搅和黄了。
该死的男女有别,该死的已婚妇女。
喜乐放下插腰的手,没好气地说:“这事不是我自己跑去求你夫子的吧?是你在外面臭显摆,把他招惹过来的。现在人家的话说得那么漂亮,为了百姓为了社会为了皇家,你让我还怎么去拒绝他嘛?”
“直接拒绝不就行了,”陈春田理所当然地说,“我哥不在家,你可不能给他脸上抹黑。”
你要这么说,那我今儿还非答应他不可,别说什么抹黑的事,你哥他还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我的脸就不是脸啦?
更何况,我是为了工作,是正当的。
这些话喜乐没法跟陈春田说,她拍拍袖子上的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陈春田急了:“不行!你们孤男寡女的成什么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讲理啊?”喜乐盯着他上蹿下跳的样子,一阵头大。这两天看着还以为他变乖了,本性还是没改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不是瞎说的。
“我不会跟你嫂子见面的,”年轻的夫子听到厨房这边的争吵声,本来不打算听人隐私,但听到谈话内容是关于自己的,觉得有必要过来解释一下,“文章的选取和作画用具,由你做中间人,此后除非情况特殊,我不会再登门。”
喜乐没想到这些话会被夫子听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陈春田手扶下巴思索一阵说:“如此甚好。”
喜乐听完恨不得照他脑瓜上来一掌,臭小子摆谱的样子真欠揍。
夫子看眼面带羞恼的喜乐,转而向她道歉:“夫人请原谅我的唐突,实是在下寻觅已久,本以为无法完成老师的改革,不料在此遇到夫人,让在下看到了希望,因为太过高兴,可能有些忘形。若有得罪之处,在下跟你赔不是,还请夫人见谅。”
夫子说着低下头,拱手向喜乐深深行了一礼。
陈春田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位凶巴巴的新夫子会跟人低头道歉。
喜乐吓一跳,又不敢伸手去扶,怕被陈春田抓住又是一顿说教。
“先生你起来吧,这本来没什么的,都是春田这小鬼大惊小怪。光天化日的,咱们是在进行正当的社会交往,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的。”
陈春田见自己的好意被曲解成大惊小怪,十分不开心。
喜乐瞪一眼陈春田,转眼看到青青慢悠悠走过来,可能是见父亲在拱手行礼,便也像模像样地做起来。
小手小脑袋,怎么看怎么萌。
喜乐撑不住过去扶起青青,把她抱在怀里说:“先生真的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们读书人很看重礼仪,但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没有唐突我。我们乡下人没有高门大户里那么多的规矩,不过如果您感到不自在,以后有什么吩咐就让春田转告,咱们不见面就行了。”
青青被喜乐抱在怀里,开心地直拍手,一会儿摸摸喜乐的耳朵,一会儿拉拉喜乐的头发。
夫子见了,面色转冷:“青青,下来。”
青青和喜乐都被他的变脸吓得一抖。
喜乐还以为他在生气孩子扯自己头发,陪笑道:“没事的,小孩子都好动。”
青青被父亲一叫,忙扭着身子要脱离喜乐的怀抱,喜乐见抱不住,就弯腰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这个夫子怕不是精神分裂哦,喜乐想,说起大道理跟个圣人一样,对自己孩子却跟个后爹似的。
两人谈好先由夫子回去整理文章,然后将待选的文章交由喜乐翻看,择定好后,夫子将文章意思详细讲给喜乐,最后由喜乐设计画图。
谈话结束,夫子带着青青离开。
喜乐望着父女俩慢行而去的背影,回来对陈春田说:“你这夫子可真怪,他什么来头啊?”
“你不都知道了嘛,为皇上写书的。”陈春田坐在院中翘着腿往嘴里扔一颗瓜子说。
“看着很清苦啊,”喜乐走过来捏起一颗瓜子嗑开,“不是说,为皇家办事,不差钱嘛?”
陈春田啧啧嘴,笑道:“你从哪儿看出人清苦了?”
“他那衣服,鞋子,还有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富养的状态啊。”喜乐想起那位夫子脸上的青黄色,摇头同情道,“可能饭都吃不饱,真可怜,一个大男人出差在外,还要带孩子,心酸。不过,他女儿倒是养得白白胖胖的。”
喜乐看他出门谈事还要将女儿带上,便大胆猜测他没有媳妇,换句话说,孩子没娘,惨状连连。
“他的衣服鞋子都是瑞贤轩的,那可是京城最大的成衣店,只给世家公侯做衣服。”陈春田把从村长夫人和牛蛋娘那儿偷听来的话讲给喜乐。
“这么厉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你以为呢,牛蛋踩碎的炭条,据说是霜雪炭,点着后不仅无烟还有香气呐。”陈春田接着把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告诉喜乐,“至于你说他脸色不好,大概是因为睡得少。听打更的周伯说,这位新夫子晚上房里的灯常常亮到三更。”
废寝忘食的贵人,真少见。
喜乐拍手起身说:“那多亏人家先生没让你俩赔,不然就是把你们卖了估计都赔不起。”
陈春田冲着转身的喜乐做个鬼脸,继续嗑自己的瓜子。
这个蠢女人好像看着顺眼一些了,他抬头望云,减少了些替大哥感到不值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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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田氏和春雨对喜乐的态度渐好,喜乐猜测是鹤庆的事让她们有了期盼,顺带脚对自己好脸相向。
陈老爹一天之中只有吃饭的时候在家,其余时间喜乐也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所以一连多日都相安无事。
陈春田陆陆续续给喜乐带回来很多画纸和笔,不过喜乐说用不惯毛笔,没过几天,夫子又托陈春田带回来很多黛笔,颜色有深有浅。
文章还在选取中,喜乐试着画了些短的成语故事让夫子看效果。
陈春田来回话说夫子很满意,还说那些故事的文章他会选进去的。
如此,喜乐每日便忙起来。
田氏和陈老爹知道这件事后,都没怎么公开表示过反对,毕竟两人没有直接接触,来往都是自己儿子在跑腿。
而且,村里人都说学堂里新来的那位夫子来头不小,夫妇俩不想惹麻烦,看事情也不甚严重,且喜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田氏只在一次饭后说过一句,家里的活不能耽误,之后见喜乐还是如往常一样做饭、洗衣、打扫,也就不管她。
夫子对于文章的选择很严格,考虑到喜乐说的幼童接受力的问题,他将那些纯说教的文章全都剔除出去。
喜乐说启蒙书的主要作用是开发心智和激发兴趣,所以选取的文章最好侧重考虑一下故事性和趣味性。
夫子却认为要读有意义的文章,这样才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孩子。
两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陈春田这个中间人来回跑腿折腾得都快疯了。
转眼到了月底,春月的婚期临近,家里每日忙得乱哄哄的。
喜乐就和夫子商量等过完这阵儿再继续商讨文章选取的事。
夫子表示理解,顺带托陈春田送来一对龙凤玉佩,说是给春月的贺礼。
田氏娘仨捧着玉佩稀罕地摸了又摸,不停对陈春田说婚礼那天一定要请夫子来喝喜酒。
喜乐看着家里喜气洋洋的,心里也高兴。
每日和她们一起没头没脑地瞎忙,这跑两下那跑两下,人却很快乐,为着烟火缭绕的生活,为着即将到手的小钱。
婚礼头一天,陈春权带着一个矮个的胖少年回了家。
喜乐当时正在门框上挂红绸,她站在高凳上,挽着袖子回头问陈春田:“快看,位置正不正,有没有斜?”
陈春田在地上挥着胳膊,左右跑着看,一会儿说这边短了,一会儿说花没在正中央。
喜乐在上面站得腿酸,怀疑这小子故意折腾自己,便气呼呼地把红绸往上面随手一挂,转身准备往下跳说:“我跟你说,我这就下去看,要是真歪了还好说,你要是骗我,就等着挨揍吧。”
陈春田在下面嘻嘻哈哈冲她翻眼皮戳鼻子。
喜乐准备跳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脚踩到裙边了。
陈春田看到后忙大叫:“喂喂喂,你小心点啊,这样摔下来,牙齿要磕掉的!”
喜乐划着胳膊企图保持平衡,听到这话,她哭丧着脸说:“你倒是过来撑着点我啊!”
陈春田扔掉手里的红绸,刚准备跑过去,就看到身边闪过一个黑影,抬手一接就将喜乐抱在了怀里。
他看清人后喜道:“大哥!你回来了!”
喜乐双手撑在抱住自己的人身上,听见陈春田的招呼声,抬头对上陈春权带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