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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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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远处响起了连串繁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这方而来,傅华知道想必是打斗的声响已忧醒了整个宅院,仅听声已可辨出皆身手不弱。
傅华从没打算要引起争斗,加上对方底细未明,不想引起无谓之战,可为何萧少天迟迟未现身?
雪影儿姑娘一手捂住了胸口,急喘着颤声喊:“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不要……”
蓝盈婉彤心焦如焚,眼前不知有何目的的神秘男子,武功之高实属罕见,她们不敢有稍微的放松,出招更急更快了。
傅华深知再无故缠斗下去对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更担心一旁雪影儿姑娘的状况。
雪影儿姑娘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傅华一惊,蓦然疾飞而起,空中一个旋身,脱出帛影的层叠围困,退上屋脊没入黑暗中。
蓝盈婉彤顾虑雪影儿姑娘,不敢追赶,快步奔回扶起倒卧地上的雪影儿姑娘。
一众家丁仆从也于此时赶到。
“雪影儿姑娘,你没事吧?”两人焦急地呼唤。
雪影儿姑娘发着难熬的呻吟声,一手紧捂胸口,一手按住头部,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婉彤惊呼出声:“不好,她又发作了!”
蓝盈急叫:“快,先把她扶进屋内!”
两人急忙把她抱进里屋,安放回床上躺下。
蓝盈即吩咐随后跟进的属下:“快去请医师过来,马上通知君上!”
下属不敢怠慢,转身飞奔而去。
看着床上正忍受着疼痛煎熬的雪影儿姑娘,两人焦虑不安,措手无策,皆没察觉刚逸走的傅华已悄然折回,藏身于屋顶之上。
“怎么办?”婉彤没了主张。
蓝盈动手掀去雪影儿姑娘的纱巾。
“痛……好痛……不、不要打了……我、我好辛苦……”雪影儿姑娘哀痛声微弱而痛苦。
婉彤蓝盈跪伏床前,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辗转于痛苦之中,爱莫能助。
她的神智已渐渐陷入昏迷,下意识而本能地呻吟着:“……好痛……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救我……”
“雪影儿姑娘,你要振作!”蓝盈只盼她能撑下去。
“身子还这么嬴弱,再这么痛下去恐怕会捱不住。”婉彤担心不已。
忽然,雪影儿姑娘的身体痉挛了一下,便蓦然停顿住,声息静然了。
傅华整颗心纠住。
床前的蓝盈婉彤惊骇失色,呆呆地眼望床上的身躯。
蓝盈犾地扑向前,伸出不住抖动的手慢慢趋近雪影儿姑娘的脸,探了探她的鼻息。
“不怕,还有气儿,只是又像已往一样痛昏过去了。” 她不由松出一口气,喜道。
傅华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懈。
婉彤喘出几口气,余悸尤存:“雪影儿姑娘要是真这样死去了,我们也别想活命。”
蓝盈忧伤道:“要是她当真撑不过来,我们本就会难过得要死!”
“医师来了!”随着门外下属的叫声,一身大夫装扮的医师快步走进,直趋向床前。
两女子急忙让开身。
医师实时执起雪影儿姑娘的手把脉,眼光聚焦在她脸上,仔细探视。
“怎么样?”蓝盈婉彤同时急问。
良久,医师松开手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道:“这次是因为精神陷入不安状态,心情激动引起病发,还好又度过了,以后要切记避免惹她激动。”
蓝盈婉彤忙应是。
婉彤问:“医师,你不下药吗?”
医师沈吟一会道:“现在仍不疑用重药,先继续服用老夫所开的清毒散吧,之前正因为用药过度,以至于她的脸以及全身引起过敏反应,毒素凝聚,等这一层毒挥散后,才可再用药轼毒。”
“雪影儿姑娘的身体这么赢弱,医师,难道没有更好的效药吗?再这么下去,恐防她的身体支撑不住。”蓝盈忧心问。
医师摇摇头,语气凝重:“这只能靠她本身的意志,看她的造化了。”
蓝盈婉彤相视一眼,皆心有戚焉。
医师拿起纱巾披覆回雪影儿姑娘脸上,叮嘱:“这段期间,切勿让她的脸过度暴露,以免既对容颜有所损伤也会引起脸上毒素毒力恶化反应。”
蓝盈婉彤忙点头齐应:“知道!”
当萧少天飞奔而入厢房时,傅华已悄然离去,既不想与他正面对决,更不想与他无谓争斗。
里屋三人忙下跪相迎。
萧少天一进门便趋身来到床前,密切细察床上的人儿。
医师一旁又再详述了一遍病况。
萧少天沉声责问:“发生了什么事?”
将事情始未禀告后,蓝盈婉彤跪于地畏惧地不敢抬头。
“我不在,你们就可以自作主张?他叫你们勿动手,你们还一意孤行,难道就不顾及雪影儿姑娘的安危吗?你们真是胆大妄为!”萧少天脸色严峻,语声冰冷。
两人惶恐万状:“属下该死!”
萧少天怒喝:”要是雪影儿有什么事,你们就算死一百次也还嫌不够!”
蓝盈婉彤噤若寒惮。
萧少天一拂袖,背负双手踱到亭台边,眼望一江秋水倒映的清冷明月,眼内闪现一股炽灼。
“傅华!”口中咬吐出这个名字,萧少天一脸严寒。
今晨,旦见水卫司马雾云行色匆匆而来,傅华迎上问:”有事吗?”
水卫自从少雄英大婚后便又展开搜查行动,傅华见他脸色想必是有所发现了。
果然不出傅华所料,雾云点头,满脸喜色说:”在城外树林发现了蝎子的尸体。”
傅华神色不由一变。
与雾云赶到树林,傅华细察地上的那具腐尸。
”看情形已死去多日,虽腐烂大半,可仍能辨出是蝎子无疑。” 雾云在一旁解说。
傅华在腐尸四周走动一轮,察觉道:”这里似乎曾经发生一场打斗!”
雾云认同:“没错!”
傅华低首沉吟一会说:”细察打斗的痕迹对方身手绝对不弱,而且与之应敌的绝不是蝎子一人所能及。”
“必然不少云瑶仙子云瑶绮。”
傅华点头,再度来到腐尸旁又仔细探察了一翻,突地皱眉。
躯体虽已腐烂大半,可傅华仍能依稀瞧出了一点端倪。
他心内十分狐疑,会是他吗?看那毙命的掌热,确实与仁义庄中的几具尸体有几分相像,可萧少天为何出现此地?又为何与云瑶绮大打出手?
雾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已看出了苗头?是否与近日江湖盛传的笛音魅影有关?”
“有这可能!”傅华说。
“他与云瑶绮难道有睚眦?”
“不知!”傅华也是想不透。
“不过!”雾云又喜道:”想必云瑶仙子的阴谋诡计根本还没实行,蝎子就是她唯一的棋子,至少我们已经再无后顾之忧了。”
傅华冥思不语。
“无论如何,我必须快报殿主,先行一步了。”雾云告辞,急回武帝宫禀告。
傅华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周围再细心观察了一番。
忽闻笛音传来,声音尖锐而犹急,傅华脸上颤动,一纵身已在丈外。
树林外,一男子正立身吹笛。
傅华一现身,笛音突然一变,转而悠扬细长绵绵,令人沉醉。
然后笛音停顿,男子回过身来。
傅华拱手抱拳道:“萧兄!别来无羔乎?”
“傅华!”萧少天声音混厚低沉:”请问昨晚登门所为何来?”
傅华并不奇怪他的洞察秋豪歉然道:”在下自知冒昧叨忧府上以令雪影儿姑娘受惊,十分抱歉!”
萧少天转脸向别处,眼神幽暗。
傅华说:“沉某理应赔罪,但实在无意冒犯雪影儿姑娘,还望萧兄代为转告一声,请她原谅。”
萧少天断然道:“你趁我不在,乘夜登门,是否想探知我凭持什么闯江湖,心存怎样的野心?”
傅华直认不讳:“没错!”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萧少天问得直率。
“不知!”傅华答得也坦然。
萧少天微掀嘴角,冷笑。
“旦请萧兄听在下一言,”傅华诚挚地道:“红尘转眼过,到头来不过一杯黄土,又何必太恋盏片刻的功名利禄!”
萧少天抿唇以示讥嘲,冷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浪费口舌。”
傅华暗叹:“既然如此,沉某现有一事困扰,可否请教?”
萧少天不置可否。
傅华遂问道:“在树林中的那具腐尸是否与萧兄有关?”
萧少天眼望树林,似在回想某些事,目光有片刻的闪动,口中问:“有又如何?无又怎样?”
傅华直言道:“如果真是萧兄出的手,无论本意如何,傅华在此仍要道声谢。”
“谢?”萧少天一挑眉,看着傅华。
傅华解释道:“他叫蝎子,而与萧兄过招的是云瑶仙子,她现也已过逝。”
萧少天脸无表情,但却留意听着。
傅华道:“她临死前暗示正酝酿一宗密计有意谋害一位姑娘或相关等人,想必蝎子不但是同谋,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所以萧兄的出手无疑中或许已化解了这宗诡计,让这位姑娘能安然至今。”
萧少天似有意还无意地问出一句:“这位姑娘是何等来历?竟需要江湖闻之色变的云瑶仙子如此大费周章?”
傅华答道:“武帝宫武王的女儿童妍妍!”
“武王的女儿童妍妍?”萧少天为之动容,冲口问。
“正是!”傅华对他的反应心感疑惑。
萧少天凝神深思,片刻,他皱眉问:“你意思是她现在安然无羔?”
傅华点头,说:“所以沉某猜测也许正因为萧兄的出手,才致令这宗策谋半途而废。”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已经破解了这宗诡计?”萧少天又再收敛起脸容,似是随口一问。
傅华疑思一阵,坦白道:“其实仍有不解之处,不过,既然她至今无羔,而合武帝宫之力也再无查寻出什么,傅某也只好这么相信。”
萧少天无言。
“不知萧兄缘何出手?难道是与云梦仙子有过节吗?”傅华不经意地探问。
“没有,只是碰巧遇上,发生了一些冲突。” 萧少天轻描淡写地道:“所以,你不必谢我。”
虽深知他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可傅华也不好再追问。
“那么,萧兄现在可以出手了。”
“我为何要向你出手?”萧少天似是不解地问。
“问罪!”傅华奇问:“难道萧兄此来不是向沉某大兴问罪之师吗?”
萧少天默然片刻,道:“我现在又不想动手了。”
他像忽然下定决定:“傅华,你是一个好对手,本来我最终目标是武帝宫,以至傲视天下,可现在我要重新考虑,在挑战武王之前,必须先击败你傅华,”他郑重地告言:“所以你傅华,我容后必将再领教。”语毕,他一振臂,凌空而起。
傅华眼看他飘然逸去也不阻止,旦觉他深藏若虚,城府深严,可在无形中却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真不愿意看到最终与他为敌。
“不……不要呀……救……命呀……救……救我……”一声声的梦呓传自纱帐内,可想而知,在睡梦中仍有多少的不安稳。
坐于床沿的萧少天轻执起床内人儿的手,紧紧地握着,希望能借此传给她力量,好让她安心,哪怕只在睡梦中也好。
望着那张轻纱覆盖的脸,他陷入了深思中。
尤记得那天夜晚,初见轻纱下的这张脸,那样动魄的美,那样灵动的一双大眼,却盛满了恐惧,当时她正面临致命的危险。
正因为这样的一双美眸,他便不由自主地出了手,可惜仍然晚了。
她已深种剧毒,一种至今他已想尽了一切办法,用尽了一切世上相传的灵丹妙药,哪怕是不择手段得来的,可仍无法破解的天下致毒。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是生灵的双眼失去了晶亮,只能任凭她的意识逐渐陷入模糊,而他,束手无策。
有时候他也曾怀疑,为何自己冷漠到已可结石的心会在见到她的那一刹有了触动,是否自己仍有一颗挚热的心?还是在渴望什么?他的心难道不是冰冷的吗?为了达到理想难道不是视一切为粪土吗?那这股柔情从何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却不敢深入探讨,无论如何,他唯一想的只是救她。
床上的人儿微微一动,侧了侧身,口中再次含糊地呢喃着:“……大……哥,救我……傅……大哥……傅……”
萧少天蓦然松手,拧起了双眉。
她在呼唤谁?傅大哥是谁?
不止一次,他听到她常常在无意识中喃念着这位傅大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愿意想下去。
他执回她的手,轻轻地放进绵被中,拉拢被子盖好了她的身子,动作熟练而温柔,无意中已溢出片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