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菇爬上墙》蜡像馆

9、第九章 我要和你困觉

　　鲜菇笨拙地误操作，一不小心把照片给翻没了，她还硬要自己来，从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里面去找照片。女人在一边嚷嚷着“你不对，不是这里。”在她第二次抢过手机之前，何芊已经默记好了一个号码。

　　她用杜诚的大块头手机拨通了这个电话，然后对杜诚俏皮地眨眼：“我忘记定明治的奶粉了，亲爱的你用蓝牙打给店老板呗。”杜警官愣了两下之后按通了蓝牙。

　　女人似乎对奶粉也很有兴趣：“多多已经断奶了？”

　　“嗯嗯！”何芊无耻地点头。多多的确是已经断奶两个月了。

　　“日本的奶粉好么？”女人向何芊取经。

　　“不错呀，多多爱吃着呢。”

　　“我的宝宝不行，我的宝宝才五天，五天要吃奶的。妈妈没有奶水！没有奶水怎么办，没有奶水！！”女人又激动了起来。

　　鲜菇从米奇包包里拿出常备的抗忧郁剂——百忧解，给了她一粒。又递上去一瓶矿泉水。这种药的名字很台湾，其实通俗的说法就是选择性血清素抑制剂，它在治疗各种忧郁症方面效果非常明显。它神奇的地方就是只选择阻断回收血清素的部分，尽量不影响其它神经传导物质的功能，而不像传统的三环抗郁剂，全部阻断回收神经传导物质的路，对大脑伤害很大。

　　这药要发挥明显的疗效还须三周以后，鲜菇现在只能从心理上引导她，让她认为只要吃了药，凡是都会好起来了。

　　杜诚简短地与电话的那头取得了联系，说明了派出所的地址电话，至于对方答了什么何芊不得而知，总之杜警官似乎很轻松，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

　　女人什么都想问：“你是破腹产还是顺产？”

　　鲜菇没过脑子：“多多是破腹产的。”

　　“你的刀疤呢？刀疤，让我看看刀疤。”女人来撩何芊的衣服。

　　鲜菇吐舌头，完喽完喽，刚才应该说顺产就没这个事情了。

　　杜诚很欣慰地眯起眼睛望后视镜，等着何芊出糗。

　　鲜菇急中生智，撩起右边的衣角说：“你看，现在破腹产都是美容刀啦，伤疤很短呢。”肚脐右下果然有斜向下的淡淡疤痕。

　　杜诚实在是忍无可忍：“噢，这种刀疤我也有嘛，切阑炎的时候。。。”

　　他要不是司机兼警察，何芊很想把他一脚踹出去，乱刀砍死，乱箭射死，推到粪桶里熏死。话虽是这么说，这谎话还要往下编。

　　“亲爱的，你真会开玩笑。”鲜菇在笑，确切地来说只有皮在笑而已。她的手搭在杜诚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下。

　　“破腹产是这样的？我是顺产的。”女人用猎奇的眼光考究何芊的刀疤。

　　何芊这玩意儿哪里经得起仔细琢磨，只要割过阑尾的人都有一模一样的一条，还真是童叟无欺。她只得不着边际地转移话题，大到冰箱彩电新型号，小到今天白菜几钱一斤。总之鲜菇就是一话唠，叽里呱啦说了一圈子，这车还四平八稳地开着，抬头看刚到青松路口，离派出所还有两条横马路。鲜菇这才察觉，原来某人是敌人派来玩她的，人家这车开得比三轮快不了多少。

　　女人似乎也被何芊说乏了，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
　　鲜菇这场吃力不讨好的独角戏才算渐渐收尾，她忽然想起一个现实问题，等下还要熬夜，可她也开始发困了呢，精神头一下子被浇灭，今天晚上怎么熬啊。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乏善可陈，女人的丈夫在派出所大门口翘首以盼，他恨不能给何芊和杜诚双膝跪下，据说还订制了旌旗过两天要送上门。

　　鲜菇交待了病情的严重性并且介绍自己熟识的医生给他们，杜诚派纪辉开车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才算了解。

　　然后就是噩梦，新一轮审讯开始的三个小时何芊还算是配合，再后来就惨透了，无论何芊用小刀把伊丽莎白瓜切成多少块，都阻挡不了瞌睡虫的袭击。这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渐渐把神智淹没，直至她趴在桌子上合上了眼。所长最后那句话她是听到的：“你们听好了，不抓住主谋绝不算破案！”

　　醒过来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习惯性地用手揉眼睛。边上的杜诚还在抽烟，他瞬间掐灭烟头说：“走，我送你回去。”

　　鲜菇的嘴里似乎还在说客气话，譬如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可以了之类的句子，腿却跟着走出去了。

　　上车之后，杜警官开恩地说了一句何芊最梦寐以求的话：“明天不用你来了。”

　　鲜菇条件反射：“天呢，上帝终于听到我的祷告了？”

　　他黑着脸补充到：“明天我们去市局开会。”

　　“哎呀！白高兴了。”她依旧喜欢拉扯保险带，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回去的路很顺利，这才四点半街上当然没有什么车。桑塔纳跑在这路上，速度这叫一个快，赛过法拉利，赶超兰博基尼。

　　何芊一脚踏进宿舍楼的时候，仿佛听见看门的老太太说：“都要考试了还整宿往外跑。”她似乎对何芊的成绩已经不抱希望了。

　　俗话说书山有路勤为径，但是这条路爬起来未免就长了那么一点点，苏同学半夜三更不睡觉，正巴着电筒制作精美的小抄本。您要说数理化那些个老三样，弄个什么公式抄在大腿根上纸内裤上也好啊，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名堂。可是心理学系的考试从来就是变态题集合，一考就是几大本砖头书，要是能猜到题目，比中□□容易不了多少。苏同学居然还没有放弃，她还在电筒微弱的光亮下苦心经营着小字条。监考老师若是能看到这般好学的场景一定会感动到哭。

　　珠珠半卧在床上紧张地看书，她老背老忘，越是紧张越忘得厉害。于是乎，应了成龙大哥那句广告词：“今年的感动用佳能拍摄吧。”新科技带来新能量，珠珠制作小照片的速度明显高于苏苏的小字条。寝室里头的学习氛围赛过大炼钢。

　　鲜菇看着她俩，觉得自己不抱本书看看有些对不起观众，于是乎三个手电，三本书，六只熬肿了的熊猫眼，就这么坚持到天亮。

　　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六点四十的时候，鲜菇的梦里就有大长今唱着呼啦啦呼啦啦，苏苏和珠珠的梦里有些什么，咱就不好考证了，总之三个人睡得四仰八叉。好在珠珠留了一手，上了闹钟，要不然这一睡还不睡到外婆桥去。

　　八点手机闹铃准时响：“呼啦啦呼啦啦。。。”鲜菇纳闷，刚才不就唱过了，一集片子能有几个片头曲。然后它还是在唱：“呼啦啦呼啦啦。。。啦啦啦啦”

　　她在梦里好心批评大长今：“赚广告费不是这么赚的。”

　　然后大长今变成了苏大妈：“起床！起不来就没学分啦。”

　　披头散发面容狰狞的何芊一跃而起，撞上披头散发同样面目可憎的苏苏和珠珠。三个人抢厕所，三个人抢衣橱，三个人说好了作弊时候暗号照旧。三个人蹬上鞋就出门。

　　九点的考试八点三十入场，一切都刚刚好。

　　作弊还是不作弊，TO be or not to be这是一个莎士比亚留下的两难问题。譬如说前后共有四个监考老师的教室里，这个问题显得特别突出。

　　珠珠是放弃了的，何芊从她下笔的速度就知道她一定没有勇气拿出MP4看小照片。至于苏大妈，可能还在挣扎，她一会儿劈腿，一会儿合上，忙得不亦乐乎。鲜菇沉下气，努力回忆书本上那些定律。

　　三个小时的考试，就像是电影中的快进。低头的时候还是空白的卷子，猛地抬头，老师已经在催交卷了。

　　苏苏在长吁短叹，珠珠在短叹长吁，苏苏踢着水泥街沿骂三字经：“不管了妈妈的，回去睡觉。”

　　何芊用阿Q的调子调侃苏苏：“苏大妈，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

　　苏苏那条“飞虎腿”眼看就要踢上来，鲜菇讨饶：“苏大妈，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回去就是一顿恶睡，这一觉补到了傍晚，一个一个都似饿死鬼缠身，飘飘忽忽才从床上爬起来了。

　　洗脸刷牙，珠珠还要化妆，可算是收拾到可以出门，三人只剩下单手扶墙的气力。人是铁饭是钢，老古话儿总是没有错的。

　　苏苏抱怨：“要是我有男人就好了，让他给咱送饭。”

　　“呦，苏姑娘怀春了。”珠珠奸笑着。

　　“那是那是，苏姑娘春心雷动，恐怕~~~这就要~~~”这话被苏姑娘的拳头打断，何芊惊叹，她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气力可以用来打人，难道是储存了什么能量块块。

　　苏姑娘很有勇气地提议，今个儿晚上喂饱了肚子就去泡男人，不弄个回来誓不罢休。

　　珠珠和鲜菇拍掌叫好，难得苏苏能有这种魄力。想男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想男人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