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9、第 4 章

　　自那日之后，无心对安王爷改观了不少。而后的日子，安王爷与无心渐渐走近。以至七日的时间早就过了，可安王爷没有离开，而无心也没有下逐客令。
　　无心阁内
　　安王爷与无心同桌而坐，婉莹在帘后抚琴。
　　这些日子，安王爷每日都给无心送来贵重礼物。同时也给红楼里的女子送了不少的东西。今日，安王爷却什么都没有送。无心总算心安几分。
　　青楼里，本来公子送东西是你情我愿，有人愿送有人愿收。无心却不喜欢这样收他人之物，更何况安王爷送来的都是贵重物品。
　　悠悠琴声渐止……
　　安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轻扬。
　　曲毕，安王爷转过头对我说：“婉莹这几日琴是大有长进。”
　　“也多亏了有你这样的老师辅导，不是麽？”无心反问，却对着帘后婉莹。
　　婉莹走出帘子，正好对上无心的眼睛。只是匆匆的一眼，她就转开，因为她觉得那双眼睛像一面镜子一样，仿佛将一切都映澈的那么清晰。
　　无心侧着头，问：“婉莹，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自是像小姐说得。”婉莹垂下眼帘回答。
　　安王爷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子之间的异样，谦虚的说：“那是婉莹的悟性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可不敢居功。”
　　“清，你自谦了。”无心淡笑。
　　清，那个称呼，敲击着两个人的心。前者是无比高兴，后者则是心痛不已。那个亲昵的称呼，形成了两种最好的反衬效果。
　　“叩——”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婉莹打开门，茜伶就站在门口。她对婉莹一笑，就迈入屋子。
　　无心看见了茜伶，叫了一声：“伶姐姐。”
　　茜伶点头微笑回了无心，然后又向安王爷拂了拂身。
　　“无心，今天婉莹要与她们集中训练。”茜伶开门见山的点明了来意。
　　“那婉莹，你就随伶姐姐去吧。”
　　婉莹点头，就随着茜伶走了。
　　屋内就剩下无心与安王爷二人，还有一片静谧。一时间气氛变得怪异。
　　无心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一脸的忧心。不过是一试，却不想验证了她的猜想。虽然这几日与安王爷的相处，对他改观不少，也有所了解。这几日的相处，她看得出他是一个不轻易付出的人，至今为止他必然没有付出过，但他若是付出了便是一生一世。从他对事物的喜好，她知道，他有他的执着。只是婉莹可能他执着的对象，这一切就不得而知了。命运，会一直操控一切。
　　“无心，在想什么？”
　　无心放下茶杯，抬起头。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份情绪让无心隐隐感觉不安。那一闪太快了，也让无心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什么……”无心淡淡的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安王爷忽然开口：“无心不喜欢那件雪坊的衣服吗？”
　　无心还没有回答，安王爷又接着说：“可是，我觉得白衣更适合无心，那样才能衬出无心的超凡脱俗。”
　　“王爷，那衣服是你送得吧？”
　　“王爷？”他惨笑，低声的说：“原来我还是在这个位子上。”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无心还是听到了，她有些愧意的垂下了眼帘。
　　安王爷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她唤他清，而现在却……婉莹。忽然这个名字在他的脑子里闪过，是因为她吗？细细想来，她们刚刚确实有些异常。
　　那份隐隐的不安，在他刚刚那句“原来我还是在这个位子上。”被验证了。无心不想伤他，更不想伤婉莹。她把他当知己，她不想越界。
　　七天已经过了，该散了。她默默的想。
　　“王爷，您该回了。”无心开口。
　　逐客令终究还是下了，只是没有想到是过了这么久。他的高兴中带着些失落。绕了这么多日，又回到了原点吗？安王爷有些不甘。可他又能怎么做呢？他只能礼貌的退回自己的位子。一个过客麽？
　　即使他不愿离去，可是……
　　他回来了，他就必须回去。
　　“无心，今天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他缓缓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艰难。
　　无心疑惑的看了看他，要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安王爷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角度，他又复述了一遍：“今天，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无心浅浅一笑，掩去刚刚那份不自然“那王爷好走。”
　　就像对待过客一样。
　　※
　　之后，无心的日子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她依旧如同原先一样生活。每日无所事事，她不想见客，也不想出门。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十娘都会替她打点好。但是出于一些愧疚心理，无心偶尔也会露面。
　　无心静静的看着窗外，冬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只有偶尔有一丝的阳光。那日之后，婉莹的神情就有些变化。她变得闷闷不乐，可在无心的面前却总强颜欢笑。
　　婉莹就如当初的自己。无心默默的叹了口气。
　　“无心”十娘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无心转身，她收起了她脸上的那丝讽刺的笑容，换上了淡淡的笑容。
　　“十娘，有什么事吗？”
　　“无心，我们是否该聊聊。”
　　无心不知道十娘来的目的。她如往日一样的请十娘坐下喝茶。她为十娘倒满，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坐下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抿一口，等着十娘说明来意。
　　十娘的耐力也不比无心差，她静静的坐在一旁，久久没有开口，只是观察着无心的表情。
　　无心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视旁无物。就这样，无心与十娘一直对峙。
　　过了许久，十娘缓缓开口：“无心，你这孩子，性子实在淡的很。”
　　无心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只是默认了。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十娘，探究十娘所谓何事而来。
　　见无心没有接话，十娘也只是喝了几口茶，就离开了无心阁。终究没有说明来意。
　　无心看着十娘的背影。
　　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无心在心里反复思索。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这天不了了之的对话终成了无心心里一个不解之迷。
　　而后的日子，无心就觉得有些闹心。
　　年关将至，无心阁虽算比较僻静，但还是被街外的声音所扰。
　　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无心时常蹙着眉头。习惯了安静，一时间难以更改。每当无心蹙起眉头，绮云则马上把窗户关上。
　　而今天，绮云正要起关窗时，无心却叫住了她。
　　“小姐”绮云恭敬的看着无心，等待她的吩咐。
　　“不用关了，有些东西该来的，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绮云不是很明白内含深意，她也不想多问，就退到一旁静静的伺候着。
　　“绮云”无心叫了她一声。
　　绮云马上站到她的面前，无心见她这样也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她开口问道：“十娘是不是说年关的时候，红楼的姑娘可以休息几日？”
　　“是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八。”
　　“哦”无心应了一声，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对于无心来说，每日都可以休息。她看了一眼绮云，又问：“绮云，你家在什么地方？”
　　绮云垂下头，低声说：“绮云没有家。”
　　无心见自己提及绮云的伤心事，心中有愧。又转开话题：“绮云，那九日你若有想去的地方，就去吧。”
　　“谢小姐。”绮云的声音里掩盖不住她的欣喜。
　　无心只是淡淡一笑。
　　“不用一直服侍我了，如果你有事就去忙，没事就去休息。顺便跟婉莹说一声，若是她有什么地方想去的，也去吧。”
　　绮云点了头，看着无心淡淡的神情，心中默叹：小姐表面淡淡的，但待人算是极好了。
　　她慢慢的退出屋子，但是无心忽然叫住了她。她又走进屋子。
　　无心从梳妆台的首饰盒中拿出了一支玉簪递于绮云。
　　“小姐，这……奴婢不敢收。”
　　无心直接将玉簪插于绮云头上，她说：“绮云，你服侍我这些日子，我也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小小的一支玉簪，你若不收下就是嫌弃了？”
　　“绮云不敢。”
　　无心轻轻的拍了拍绮云的手，淡淡一笑：“好了，不用跟我争了。这是你该得的。没事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绮云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无心，却见无心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笑。而此时的笑却不同往日，让绮云有种安心的感觉。她也不自觉的回了一个笑容给无心，然后就退出屋子。
　　无心看着绮云单纯的笑容，低声说了一句：“她也算是个忠心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