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0、第 5 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烟火声震天动地。
　　无心立于窗旁，这就是过年。在别庄里的新年与往常无异，而这里却不同。
　　新年就是闹。不会停止的吵。
　　“小姐，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绮云将衣服披在无心的肩上。
　　无心转过头，浅浅一笑：“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好，绮云不必过于为我担心。”
　　“小姐，还是注意点好。”
　　无心知道绮云是关心自己，也不多说，只是点头。
　　过了许久，无心幽幽的开口：“绮云，如果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就趁这几天去吧！还有婉莹。”
　　“谢小姐。婉莹姐姐说，她身体不适，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好好休息。”顿了顿又道“你也早些休息吧。”

　　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五，无心只是在屋子里。而初五的时候，绮云回来了。说是不放心无心，就匆忙归来。无心也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有些欣喜。
　　初六的清晨，无心忽然想出去走走，便走到院子中。
　　无心一向不出院，可这天却兴致突发。她走出无心阁。
　　因为无心阁是她特意挑的僻静之处，所以与其他的院落都很一段距离。她不喜欢喧闹，她就没有往前院走，只是往更僻静的地方走去。
　　转头一看，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她轻按脑袋，看来这就是不常出来走动的坏处。
　　她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找到来时的路。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
　　忽然，她听到了水声，接着她又听到了人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走过去……
　　看到两个女子正在洗衣服，那两个女子她认识，是纤云姑娘的婢女。只是她素来于纤云姑娘没有任何交情，而且无心看得出纤云眼里对无心的那份恨意。无心思忖着，她是否该去问她们。
　　她还没有上前去问，却听到那两人开始议论起无心。

　　“你说那个无心姑娘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在青楼里，还自命清高。她以为她是谁。”
　　无心听闻，只是轻轻一笑。
　　其实，无心并没有卖身于十娘。只是基于十娘对无心的恩惠，无心留了下来。
　　而后，另一个女子又开口：“就是说嘛！我们纤云小姐比她好上千倍，偏偏却居她这样的女子之下。真是替纤云小姐不值。”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娘会将她这样的女子宠在手心上？”
　　接过风凉话：“人家有这个姿色，搞不好……”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无心听着觉得无味，正要离去，却听得“哗”的一声水声。她又停下脚步。
　　“绮云！”两个女子恶狠狠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心看见两个女子都一身湿，而绮云的手上拿着一个木盆。
　　“不准你们在背地里说无心小姐的坏话。”
　　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这死丫头，她拿了一个玉簪给你就把你给收买了。”
　　“无心小姐是好人，才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我不准你们在背地里说她坏话。”绮云反驳。
　　“我们就说怎么了。就算她现在在这里，我们也这样说。难道我们说错吗？她自视清高，每日都没有做好自己本分。她就是一个贱人！”
　　“无心小姐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而后，争斗着……双方却扭打起来。
　　绮云只有一个人，自然是吃亏。无心见她们争吵本不想站了出来，可是见她们如此欺负绮云，她看不下去，就大喝一声：“住手——”
　　缓步走了出来……
　　绮云叫了声：“小姐……”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无心脸上面无表情，又不知该怎么说。那两个女子看见无心，心中似乎也有些忌惮，低垂着脑袋。
　　“绮云，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无心没有看她，像命令一样的说出口。
　　绮云见无心的话里带着强硬，也不敢反驳，只应了一声：“是”就走了。
　　绮云走了之后，两个女子面面相觑，而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心的打量着无心。而无心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让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无心只是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她们。两个女子身上本就是一身湿，再看无心又这样，手中冷汗潸潸，她们琢磨不透无心到底想把她们怎么样。
　　过了一刻钟的时候，无心才缓缓的开口：“你们两个也回去换身衣服，而后在烧些姜汤喝，免得得了风寒。”语毕，就转身离开。
　　两个女子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
　　只是，无心又突然转过头来。
　　“无心小姐，还有什么事吗？”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她。
　　无心浅浅一笑：“这里怎么回无心阁？”
　　两个女子马上殷勤的告诉无心。无心见她们这样，心里暗暗的嘲笑：墙头草。
　　听过她们的解说之后，她就了然。知道该怎么回去。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两个人看着无心离去的背影，总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
　　无心顺着她们所说的道路回去，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了绮云。她一脸困惑的看着无心。
　　无心想，大概刚刚她都听到了。
　　她们两个缓缓的走在回无心阁的路上。
　　一路寂静……
　　直到回到无心阁，绮正想退下，却听无心缓缓开口：“绮云，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们了？”
　　“绮云愚钝，不知小姐深意。”
　　无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不急不慢的说：“我知道你护主心切。但是，绮云，你要知道嘴是在别人的身上，就算你能拦住一时也拦不住一世。“
　　绮云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像是在生闷气。
　　无心拉过她的手，轻柔的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小姐，绮云不是这个意思……”她一脸的慌张。想辩解，却不知该如何说。
　　无心浅浅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可是绮云，你要明白人不是为别人而活，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要是你为那些人言语所伤，这会让那些人更高兴，因为她们达到了她们的目的。”
　　“绮云受教。”她低着头应声，似乎在思索什么。
　　无心也不想多言，她只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她缓步退出屋子。
　　而后几日，倒也风平浪静。
　　直到一日正午，无心正在饮餐。却见茜伶领着绮云走进来。
　　无心抬起头，见绮云狼狈不堪，身上的衣着凌乱，头发也乱七八糟。手上还有一块块淤青。
　　见状，无心放下手中的食具，道：“绮云，你先下去换身衣服，梳洗一下。”
　　绮云没有应声，就默默的离开了屋子。
　　“伶姐姐，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绮云的样子，无心有些忧心。
　　茜伶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今天早上，有人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前几日纤云身边的两个丫头在背地里说你的不是。然后，我就把她们叫来问，当她们一听到这件事，马上向我跪地求饶。我想，你既然都没有到我这里来说，自是不对她们的话放在心上。本想说她们几句，叫她们以后不要在姑娘后面说三道四的也就罢了。却不想十娘刚好听到了。你也知道，十娘素来最讨厌别人在背地里道是非，十娘便罚了她们两个。后来，她们两个对你很是不服。她们觉得你在她们面前表现的大仁大义的，可是却在暗地里又告她们的状，所以又说起你的坏话。这也巧了，绮云正好撞上。两方就这样打了起来。”
　　无心听着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原来是为了我。”
　　“其实，这也不能怨你……”茜伶说。
　　“伶姐姐，我明白了。你也有要忙的事，你去忙吧。”
　　茜伶看了无心一眼，就离开了无心阁。她知道，无心处理事情自有分寸，自然不需要茜伶来插手。
　　茜伶走后，无心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食之无味。就将饭菜都收到了食盒里。并从柜子里找出了化淤的药膏。
　　过了许久，绮云走了进来。
　　无心淡淡的看了绮云一眼，目光又回转到桌上的药膏：“绮云，这药是给你的。”
　　“谢小姐。”
　　绮云对无心一直都很客气，可今日的客气更胜往日。无心知道她是心中有愧，因为那日，无心刚刚对她说不要再管那些事，可是今天……
　　无心脸上的微微有了些表情，她浅浅一笑，将绮云拉来，让她坐下。无心打开塞子，倒出一些药来，轻轻的为她上药。
　　绮云错愕：无心在为自己上药。
　　“小姐……”绮云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药你带回去，每天早晚上两次，过两三天你的淤青就会消了。”
　　此时，无心说话的口气好像一个姐姐在关心妹妹一样。
　　绮云不知所措，她不懂到底该如何回答无心。一下子，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云雾中飘荡，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无心又忽然说道：“绮云，你要明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绮云眼神一黯：“小姐，绮云知错。”
　　“不，绮云。你没有错。”顿了顿无心思索了一下措辞，又缓缓道：“说到底，是我们处世的态度不同。”
　　“小姐的淡薄只是无人能及。”绮云不经大脑的崩出了这样一句话。
　　无心苦笑：“你这话是褒是贬？”
　　“小姐，绮云失言。”一下子，绮云又变得拘谨起来。
　　“好了，你也累了。这几日你就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不用过了服侍我了。”
　　“小姐，这怎么可以？”
　　无心看着她，有些命令的口气说：“既然你叫我小姐，那就要听我的。就当作是闭门思过。”
　　“那绮云听小姐的便是。”绮云无法推脱，只得应下。她明白，无心是为了让她可以更好的休息才这样说的。
　　“好了，这药你也带回去。”语毕，她就遣走绮云。
　　屋内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