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1、第 6 章

　　余下的日子倒也无波澜，只是无心与纤云的怨是结下了。无心倒是不在乎。她每日一如往常，在无心阁休息，兴致上来了就找婉莹来弹曲，偶尔在外面露一下面。就这样悠闲的一直持续到了初春。
　　春日的天空，阳光更灿烂了几分。院子里的花儿也渐开，无心阁内隐约带着花香。
　　“婉莹姐姐，小姐请你过去。”绮云一如往常一样传口讯。
　　然后，婉莹就跟着绮云到无心的屋内。
　　今日，无心的屋子与往日不同。婉莹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是安王爷。
　　“婉莹来了。”无心的声音轻轻的飘入婉莹的耳里。安王爷因这句话就转头看门口。一时间，两人的眼神相撞。可那只有一瞬间，安王爷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婉莹见如此，眼底不免有丝失落。
　　这些无心都尽收眼底。
　　婉莹是陷下去了，而且还陷得很深。这是无心从她眼里得到的唯一的结论。也是一个无心早就知道的结论。
　　大概是气氛比较尴尬，安王爷缓缓道：“这时候，正是踏青的好日子，我和无心刚刚还在说一会，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婉莹，你也一起如何？”
　　无心看得出婉莹的心思，她想去，却又放不下她的矜持。无心就顺水推舟的说：“婉莹，你也该出去走走了。”
　　婉莹没有回答，无心则笑着接下去说：“既然没有说话，我们可就当你默认了。”
　　无心没有再看婉莹，就问安王爷：“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
　　“那我们可以直接走了。”
　　“恩”他应声，眼中带着一份宠爱。无心没有任何的表情，而婉莹的脸上却有分异样。
　　屋内，三个人各怀心思。

　　一行五人，到郊外。
　　“碧水青山，这地方倒是好景致。”无心从马车上下来，向四周观望了一番，缓缓的说道。
　　“无心喜欢就好。”安王爷低喃，但是无心还是听到了。
　　她一怔，而后问道：“今日，你邀我们出来就只是来这儿看山水的吗？”
　　“自然不是。”安王爷唇角上有一抹温柔的笑容。
　　身后一个小厮拿着几个风筝走来，安王爷接过小厮手中的风筝，笑着说：“春天自然最适合放风筝。”说着，安王爷欲将风筝递与无心。
　　只见无心对绮云做了一个很细微的动作，绮云便走向前替无心接过风筝。
　　安王爷将风筝递与绮云，眼角的那一丝失落悄然滑落。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就那一顺间，无心与婉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们都不动声色的收于眼底。
　　绮云将风筝递与无心，无心看着手中的风筝，不由得苦笑。她哪里有玩过这玩意。
　　再转过头，却见婉莹手中的风筝已渐渐升起。
　　安王爷看见无心只拿着风筝，却没有放飞，他就走到无心身边问：“怎么了？”
　　无心没有应声，只是盯着风筝看，有些苦恼的样子。
　　半晌，安王爷缓缓的问：“不会放风筝麽？”
　　无心“嗯”了一声。
　　安王爷拾起脚步的枯草向空中抛去，他慢慢的向无心解说：“这样可以测出风的正确方向。”
　　然后他接过无心手上的风筝，拿风筝的提线，逆风向前边跑边看，还要注意风筝飞升的状况，直到感觉风劲够，风筝向上爬升时停下来，慢慢放线。
　　“就是这样。”安王爷回过头，看见无心正认真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自然的说：“若风筝有下降的趋势，有时尚须迅速收回一部分风筝线，直到风筝能在天空挺住不坠。”
　　“哦”无心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安王爷见无心没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如果风筝飞翔稳定时，可把风筝系在树干或物体上，任其飘浮，而在风向及风力不稳定的情况下，则必须随手操纵。当风力突然转强，风筝摇摆而倾斜度过大时，将有翻转栽落的危险，这时有两种控制方法：一是迅速放线；二是迅速往风筝方向，向前奔跑数步，均可缓和其势。有时风力停顿，风筝向下坠落将风筝轻抖数下或迅速向后奔跑；如果后退无路，则可用迅速收线的方法处理。”
　　“原来放个风筝还有这么大的学问。”无心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安王爷见她的笑容，先是一怔，不自觉得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幅度。他将风筝线交给无心：“你自己来试试。”
　　“嗯”无心点头，接过安王爷手中的风筝。
　　无心的领悟性很强，开始的时候她控制风筝并不是很清楚，时不时就出一些小状况。安王爷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提点她，有时还手把手的教无心。后来，安王爷才发现自己的失礼，无心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深究。
　　无心很快就学会自己控制风筝。
　　而这一切，婉莹和绮云都看在眼里。
　　“婉莹姐姐，你看！小姐与王爷多般配。”口中满是羡慕之意。
　　婉莹没有接话，只是专著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着他们动作之间的亲昵，婉莹的心里泛起了酸涩。
　　※
　　爱情是要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可是…..
　　无心将风筝系在树干，她打量着身边的人。他是一个对的人，只可惜，她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他。
　　若是再早些，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既已无心，又何来爱情之说。没有心，没有力，又如何去爱？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余光正好看见婉莹，她放着风筝，可是目光却在自己和安王爷。
　　对于清来说，她才是一个对的人。无心在心里对自己说。
　　上天从来都是如此弄人。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而自己不喜欢的，却又追逐着自己的脚步。人为情扰。
　　婉莹得目光一直停留在无心与安王爷身上，安王爷的心思却停留在无心的身上，而无心的思绪漂浮不定。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天上的风筝……
　　绮云看着三人以及纠结在一起的风筝线，神情复杂。
　　半晌，绮云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的大叫了起来：“小姐，风筝！风筝！”
　　这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纠结于空中的风筝。三人都一怔。婉莹最先反应过来，而后安王爷也反应过了，他将无心手中的风筝拿过。他与婉莹向望一眼，两人靠近，互相交换调整。无心看着他们的默契，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也许时间也对吧。
　　绮云仔细的观察着三人的表情，她的眼里明暗交替。当她看见无心的笑容时，她的眼里又浮现出不解。
　　安王爷与婉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风筝上，自然没有看她们两个人。他们两人互相调整，就在快解开纠结的那瞬间……
　　安王爷手中的风筝线断了……
　　无心看着远去的风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该走的都会走。又看一眼婉莹手中的风筝，该留的也总会留下来。
　　但是，此时的无心却不知道，这两个风筝的命运就像是未来无心与婉莹的命运。
　　她们两，就像是这两个风筝，纠结在一起。到了一定的时候，一个风筝断了线，远离了。另一个风筝，永远的停留在原地。
　　也许就是这样……
　　无心看着远行的风筝出了神……
　　“无心，无心…”安王爷在一旁，唤她的名字。
　　“嗯？”无心看着远方的风筝，敷衍着应声。
　　“无心是在想什么吗？”
　　无心回过神来，见安王爷探究的眼神，只是淡淡的道：“没什么。”
　　她让安王爷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她时常对自己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又时而与自己交谈甚欢。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安王爷实在是琢磨不透。
　　无心并不想与安王爷多言。她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朋友，敬为兄长，可是他却对她生出那份不该有的情愫。
　　想想，无心又不禁嘲笑自己。自己与他相识的身份是青楼女子。任何一个男子也不可能只把青楼女子当作朋友吧？
　　婉莹看出两人的异样，她上前去对无心说：“小姐，快到正午了。”
　　无心瞥了一眼婉莹，不冷不热的回答：“哦，快正午了。”
　　“我带来了些酒菜与糕点，我们就地落座用餐如何？”安王爷询问无心。
　　无心望了望四周的碧水青山，她有些不想这么早回去。这里有别庄的影子。十年的时间，她对那儿还是有几分眷恋的。
　　她缓缓的开口：“随清安排。”
　　得到了无心肯定的回答，安王爷脸上欣喜之晴即刻展露。而这欣喜，在婉莹看来又是何其的刺眼。
　　无心望着远处的山峰，安王爷张罗着酒菜。只有绮云看见了，婉莹脸上的那丝一闪而逝阴狠的神情。
　　不过顷刻间，婉莹脸上那丝阴狠化为乌有。
　　这一餐，吃着。
　　可每个人都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