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8、第 3 章

　　阳光从窗子撒入。
　　在梳妆台前，绮云为无心梳理着她的青丝。
　　无心看着铜镜里映澈着她的脸庞，缓缓的说：“已经半个多月了。”
　　绮云一愣，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想了想才理解无心在说什么。
　　“跟十娘说，无心明日便出阁。”
　　绮云点了头，手中慢慢的梳理着无心的青丝。

　　京都大街小巷的男子都议论纷纷。
　　“知道吗？今晚红楼的无心姑娘就会显身。”
　　“机会难得呀！前些日子，多少王孙公子都被她拒之门外。”
　　“今晚的红楼里，绝对是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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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个男子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夜晚的红楼，也往常不同。原本该有的嘈杂声，在今日完全消失。
　　大厅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白纱幔，等待着它缓缓的拉起……。
　　忽然，琴声响起。
　　白纱幔缓缓的被拉开……
　　一袭白衣在台上翩然起舞，好似那天上的仙子下凡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无一不为她的舞姿而默叹。
　　直至曲毕，舞停。所有的人才从刚刚的梦境里回过神来。
　　台上的无心拂了拂身，台下一片叫好声响起。
　　“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看。”忽然，人群里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无心知道是他，却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浅浅一笑对台下的人说：“无心谢过各位公子来捧无心的场。”
　　而后，她便退场。
　　十娘见无心就这样退场，她讪讪地走上台去。脸上摆出多年维持的笑容说道：“接下来的时间，希望各位公子玩的高兴。”
　　语毕，就使了一个眼色让人降帘。
　　暗处一个女子，一脸凶狠的看着刚刚退下的白衣。她低低地轻哼一声，她的眼底暗潮涌动，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
　　“无心，你每次都给我扔下一个烂摊子。”十娘看着眼前这个幽闲的人，心里的闷气都不打一处来。
　　无心笑吟吟拉过十娘的手，亲昵的说：“十娘最好了。”
　　她一脸无奈的看着无心：“你这丫头，每次都是这样。”
　　“嘻嘻……”无心一脸无邪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吃定你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十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语毕，十娘就走出屋子。恰巧此时，婉莹走了进来，十娘与婉莹打了一个照面。十娘想起了无心的话，她看着婉莹的眼睛，其深处所隐含着不易让人发现的傲气。十娘一怔，那种眼神是那样的熟悉，她的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
　　“婉莹。”无心唤了一声。
　　婉莹对十娘浅浅一笑就走进了屋子。而十娘也缓过神来，回到大厅去处理无心留下的烂摊子。
　　“婉莹，今天感觉怎么样？”
　　“谢谢小姐给我上台弹奏的机会。”
　　“是你弹得好，不然我又怎么会让你上台丢我的脸呢？”
　　婉莹浅笑……
　　“好了，我想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
　　婉莹听了，没有应声就离开了。
　　无心只是听着她离去时的声音，望着窗外，心里他的身影又一次的浮现。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许正在玉槿温柔乡里。无心的心里又有点酸酸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提醒自己：现在我是京都里的花魁无心，不再是那个一再被人保护在别庄里软弱的落心。
　　门外传来了些声响将无心的思绪拉了回来。无心蹙起眉头。她走出屋子，却看见了安王爷，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伶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无心看着为安王爷领路的茜伶问道。
　　茜伶对安王爷抱歉的一笑，又转过头对绮云说：“先领安王爷去房间。”
　　“是”听到了绮云的应答，茜伶便拉着无心回房，细细的将一切经过告诉无心。
　　“就因为要帮你收拾残局，十娘才想了行诗联对，可是……”
　　无心接下了茜伶的话：“可是没有想到这下倒是成全安王爷，他胜出了，所以十娘只能履行她的诺言胜出者可以在红楼里任意一处免去银两住上七日。”
　　茜伶没有回答，缄默……
　　无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呢喃了一句：“自己的烂摊子终究还是自己的。”
　　只不过，这下烂摊子越发的大了。
　　※
　　无心本以为安王爷住入无心阁会打扰自己。没有想到三日过去了，日子依旧和原先一样平静。这让无心对安王爷的戒备心微微降低了些。
　　她便不再在意他的存在。不过是住七日而已。她简单的想。
　　看到窗外的秋千，无心想到：已经好久没有荡秋千了。
　　她走到院子里，秋千旁。手轻轻的触碰秋千，她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
　　一时间，她觉得坦然。往事如尘，过了就无踪，再难寻回。她淡淡一笑，坐上了秋千，从此刻起，秋千只是回忆。
　　她慢慢的荡起秋千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阵琴声传来。
　　她愣了一下，而后一笑。
　　婉莹的琴，越弹越好了。她默默的想，缓缓的荡着秋千，倾听着美妙的乐曲。
　　直到琴声停了，无心依旧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良久，她跳下秋千。往婉莹房间的方向走去，却在远处看见婉莹从房间里走出来送安王爷。
　　无心躲到一旁。
　　“王爷慢走。”婉莹的声音很轻柔。
　　“不用送了，你先回去休息。”安王爷转过头，眼中的温柔依存。
　　婉莹拂了拂身。
　　她想起了一句诗：愿得一心人，临窗挽青丝。曾经她以为，禁将会是她的一心人。而现在一切都是奢望。现在的无心，已经不再奢望有这样一个一心人。虽然无心不奢望，但她希望世上的女子终可以得到自己的一心人。
　　无心看着眼前，她的眉头微微的蹙起。若按茜伶所言，安王爷并非托付终身的好人选。她觉得婉莹是个好姑娘，不禁为婉莹感到惋惜。
　　她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又能做什么，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且不说婉莹是否爱上安王爷，单单凭安王爷的身份就足够吸引青楼女子的。若说婉莹想靠安王爷出青楼，那也无可厚非。可是提起爱情，婉莹倘若动了真情，那便是一个深渊。婉莹自己若是没有想通，则是万劫不复。
　　“在这干什么？”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旁。
　　无心下意识的闪开。过于亲昵的动作，让无心一整个人都觉得很不舒服。
　　“安王爷”无心一脸冷漠的向他拂了拂身。
　　“无心……”他的嘴里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不知过了多久，他很认真的问一句：“真的心死无真心可言了吗？”
　　无心怔住了，他的一句话，却一语道破其中的含义。她与他不过两面之缘，为何他却可以如此轻易的说出她所思？她不懂。
　　见无心眼中的迷惘，他知道她的心里定有一道伤口，所以并不该多问。他转开话题说：“无心姑娘，你的院落如此大，难道你不该尽尽地主之宜吗？”
　　无心垂下眼帘，她掩盖住自己的思绪。她又流露出自己现在不该有的表情。既是无心，多余的思绪，岂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讽刺。她调整了一下思绪，嫣然一笑应了一声：“是无心的不是，怠慢了王爷您。”
　　“无心姑娘，何必如此生疏，唤我清便是。”
　　“无心不敢越矩。”
　　他的嘴角划开了一个幅度，也不再说什么。
　　无心带着他在院落里走了一圈，其实这无心阁并不大，只是他们缓慢的步伐倒让他们浏览的速度有所延长。
　　期间，无心与安王爷有一些对话。从他的谈吐间，无心似乎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只是比起那熟悉的感觉她少了一份不安。渐渐的，她与他聊了起来。无心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确实存有很吸引的的东西。也难怪……
　　她默默叹了口气。
　　安王爷一边与无心交谈，一边观察着无心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的变化。她的那轻微的叹息，让他有种莫名的揪心。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他要保护她，一辈子。
　　这份莫名思绪不由得让他一怔，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反问自己。
　　此时，他们在无心的房门口，无心便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她向他拂了拂身，就回房。
　　而他却久久的伫立在她的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