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26、第 1 章

　　一阵风卷过沁芳苑，这让所有的下人不由的惊讶。
　　回过神来，才发现……
　　那一阵风，正是安王。
　　他手中抱着那个女子，仿佛沉睡着，面容是那般的恬静。
　　“快去请西厢请君姑娘来——”他大喝一声，带着慌乱的情绪。
　　苑内的下人，也不由得一惊。他们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与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安王联系在一起。这简直就是两个人。
　　一个个下人都伫立在原位，一动不动。
　　“快去——”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正要往门外跑，却见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仿佛是天外飘来的雪。
　　“怎么急着找我了？前些日子不是都没空见我吗？”那声音似天山上的清泉，缓缓的流过人心，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安王见门口的人，脸上浮出喜色：“傲雪。”
　　君傲雪一扫屋内，见安王床上躺着的女子，心中便了然了。那个女子，则是名动京中的花魁无心。她虽从未见其人，却对此人之事也是略知一二。更何况，安王曾为她三番四次的到雪坊来定制衣物。
　　她走至床边，手往无心的脉搏上一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留下的只有微蹙的眉头。
　　“傲雪，她怎么了？”安王焦急的询问。
　　“她……”君傲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旁提起笔开始书写。
　　君傲雪如此表情，更是让安王忧心不已：“傲雪……”
　　“她近期可有什么常食用的食物？”君傲雪问道。
　　“冰梨羹。”安王第一反应即是此物。
　　“冰梨羹……”君傲雪呢喃“好狠的心啊！”
　　“傲雪，怎么了？”安王焦急的问，可君傲雪却没有给他答案，只道：“去哪些冰梨羹来。”
　　安王即可吩咐下人去让绮云取冰梨羹来。不一会，一盅冰梨羹摆在君傲雪的眼前。她拿起，闻了闻，又拿汤匙舀了一小口。
　　“果然。”她的神情凝重“她是……服了迷心散。”
　　“迷心散是何物？”
　　君傲雪缓缓道来：“迷心散是一种可以迷失心智的药物。它会让服用者进入一种，迷离的状态，对身边的事物会有一种迷幻的感觉。有时这种药物会让她看见，她所思所想之物。她会游离在现实与虚构之间。以至迷失她的心智。少量服用的话，调理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可若是长期服用，这药会慢慢削弱人的体质，最终置人于死地。”
　　“砰——”安王的脑子一下子空白。足以置人于死地。多么严重的词语，死……
　　“那她现在如何？”安王神情略显呆滞的问。
　　“她是服用了一段时间，虽然很短。可是……这迷心散加梨，药力大增……”傲雪的话未完，安王打断问道：“她会死吗？”
　　“现在治疗，虽不会死，却会烙下病根。”
　　“什么病根？”
　　“身体虚弱，以后可能……”后面的话，她说的轻声只有安王一人听得见。
　　安王的眼中爆出了血丝，却显得那般的无力。他只能说：“请你帮忙吧。”
　　“恩。”
　　“她何时才会醒来？”
　　傲雪看了看窗外，推测着说道：“大概要到戌时。”
　　“戌时…..还很长，足够……”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眼中一丝阴狠一闪而过，让人不由得一寒。
　　君傲雪见安王此番表情，心中一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那不适合他。再转眼看正恬静沉睡的人。傲雪深知，这个女子已经深住他的心里。
　　只是那个婢女，怕是……
　　“王爷此时想对那名婢女做何处理？”傲雪问得漫不经心。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傲雪微微一叹，这处罚，倒也不算过了。毕竟，那婢女只会死于迷离之间。刚刚想离去时，却又听安王说道：“不——应更胜于其道。”
　　此时的安王，早就被恨意冲昏了头脑。那温文尔雅的人，在此时早已是荡然无存。
　　“傲雪请王爷还是调查清楚始末再处理。免得……”之后的话，也随着君傲雪的离去，而飘散在天地间，似虚似幻一般的呢喃：“令亲者痛仇者快。”
　　“之平——”
　　“王爷。”
　　“先拷问绮云。”他淡淡的吩咐。
　　“是。”
　　回过头来，安王看着睡着恬静的人，口中问：“你待绮云如此好，可她算是你的亲人吗？”
　　※
　　是夜，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几声蝉鸣，沁芳苑内是寂静无声的。
　　屋内，三人。一人躺于床上安睡，一人坐于床旁焦虑，一人立于窗前看天。
　　“戌时已经过了。”立于窗前的女子，不急不缓的说。
　　“那她，怎么还未……”坐于床前的男子，语音中透着不安。
　　她转过头，看见一脸忧心的男子，不忍看见他脸上如此神情，又转向望天，说：“再等等吧。”
　　听到了女子语音中的无力，男子脸色黯淡了，他只能这样静静的守着她。
　　也许是老天怜他，他见床上的女子，睫毛微微有些颤动。
　　“傲雪！傲雪！你快来看看。”
　　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君傲雪便了然。她走到床边看了看，说：“她快醒了。”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无心，你终于醒了。”他的言语间抑郁不住欣喜之情。
　　“恩？”无心支起身子，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他关切的问：“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无心轻轻的捶自己的脑子，回答道：“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沉的。”
　　“那是正常的，等会我去开些药，让下人去熬来。喝下之后，休息一夜就没事了。”那声音，流淌过无心的耳边，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屋内还有一个人。她抬头看……
　　只见一袭白衣，临窗而立。仿若白雪一般飘逸。
　　“她是君傲雪，雪坊之主。”安王向无心介绍。
　　无心只是微微的像君傲雪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君傲雪，也对无心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君傲雪并不想打扰安王与无心，便道：“我先去煎药。”说着，就离开了。
　　“我怎么了吗？”无心迷茫的问。
　　“吃了药，调养一段就没事了。”安王浅笑的回答。
　　无心并无接话只是一脸怪异的打量着安王，想在问些什么，却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困意来袭。
　　“很累吧。”看见无心的眼帘微张微阖，他口气放的很轻了：“你想睡，一会药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恩”真的觉得很累，无心躺下去，则马上就睡着了。
　　安王伸出手，将挡住她面容的头发放到耳后，看着无心恬静的睡容，勾了勾嘴角，她还在我的身边。
　　忽然，安王想起了一件事，眉头微蹙：“之平——”
　　黑影一闪，安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另一端……
　　君傲雪拿起一块布，握住了药罐的手柄。
　　黑色的药汁缓缓的倒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连君傲雪自己闻了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倒是苦了那个女子了。”
　　她将药放在托盘上，又找来些蜜饯。端着药，回到了沁芳苑。
　　从窗口望进去，见安王真守在无心的身边。一脸的笑容，很简单的笑。他们相识多年，而那样的笑，却少见的很。温文尔雅的他，总是懂得什么样的距离是刚刚好的。对待这个女子，他应该是用尽了心。
　　这是这样一个女子……她默默的叹了口气，尽管只有刚刚那么一点头的接触，却不难看出，那个女子的清冷，眼中那漠然……
　　君傲雪推开门，却见桌上多了一个食盒。她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将药放在桌上。
　　安王走过了，他对君傲雪说：“傲雪，你看看，这是否有什么异样。”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盘糕点。
　　她看了看，咬了一口。有种异常冰凉的感觉。这是——
　　君傲雪不由的惊讶！
　　“怎么了？”安王瞳孔紧缩。
　　“这是迷心散的解药。”君傲雪平静的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食用了迷心散与梨混合却没有恶化的到应有程度。原来是这样。”
　　只见安王的眸子变得更加的深邃，喜怒难辨。
　　良久，他拿起碗走到床边，轻声的对无心说：“无心起来喝药了。”
　　“恩？”无心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而在闻到药味之后，顷刻间就清醒了。
　　“喝药了。”安王将药递到了无心的面前。她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接过了碗，很快的喝下药。
　　傲雪适时的递上了蜜饯，无心接过，报以一笑。
　　苦药对无心清醒的作用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她躺下又睡了过去。安王替她掖了掖被子。
　　君傲雪抽身离去，而安王尾随其后。
　　门外，君傲雪不解的看着安王。
　　“帮我照顾无心。”一个肯定句，却包含了太多的请求。
　　“为什么？”君傲雪不明白，安王为何会想到自己。
　　“因为……你是现在，我可以信任的人。”他说的很简单。
　　“好。”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份信赖，君傲雪也爽快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