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25、第 5 章

　　“你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大傻瓜！”
　　口中复述着这句话，无心眼帘微合。
　　傻瓜。他是，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在这条感情的道路上，他们都是傻瓜。他执着于她，而她执着那个人。他和她都有着各自的执念。
　　而在这执念里，他们能充当的，也只是一个傻瓜。
　　那样的路，注定任何人都走的苦。她是，他也是。
　　她垂着眼帘，安王大约的可以揣测到无心的神情。他并不想她沉溺在那些伤心的往事里，便开口说：“无心，你也饿了。我们坐下吃些东西吧。”说着，便将食盒中的食物拿出来。
　　无心看着他，心里划过了一丝的心疼。
　　何苦呢？在心里默默的问。似乎在问他，又似乎在说自己。两个何苦执着的人。
　　“来吃吧。”安王知道无心素来喜好冰梨羹，便将冰梨羹倒在碗中，递到了无心的面前。
　　她看着安王手中的冰梨羹，眼睛更深邃了。
　　良久，才“恩”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冰梨羹。无声的叹了口气。
　　“坐在这儿吧。”他指着桌旁的秋千。
　　她喜欢秋千，他就为她做了这秋千来当凳子。
　　在这几日内，为她筑此秋庭。这有枫树，秋千，还有睡莲的庭院。只是因为，她说她喜欢。
　　想至此，她只是拿着汤匙轻轻的划动着冰梨羹，却没用。
　　“清……”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叫他的名字。便看着他，轻轻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恩？”安王抬起头。
　　目光交汇的瞬间，无心却又心中着愧疚，就垂下了眼帘，淡淡的说道：“没事。”
　　可是，安王却唤了声她的名字：“无心。”
　　“我喜欢你那般唤我。”他低声的呢喃，仿佛是两个情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语气，让她脸颊微红，显得有些窘迫。她也只能是拨动她手中的汤匙，不做任何回应。安王却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笑着，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
　　前些日子的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世事皆与她无关。
　　“坐下吧。”
　　“恩”无心低着头回答。
　　他们两个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显得有些无言。自己各自吃着食物。
　　大约两人都不再动桌上的食物时，安王开口问：“可还喜欢？”
　　“恩？”无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抬起头，见到安王淡淡的笑时，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喜欢。”她口中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安王脸上多添了分欣喜之情。
　　“你若喜欢……”顿了顿，他手指向了树丛中的小道，缓缓的说：“从那儿走，走到后面有屋子。婉莹说你，素爱僻静的地方，而那边屋子，则是王府内最为僻静的地方了。”
　　婉莹。她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女子，足够聪慧。跟在她身边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则知她的习性。
　　“恩”无心点了头，并没多说什么。
　　“那我引你去看看。”一句肯定的句子，却多了分疑问的语气。
　　“好。”
　　走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在绿色的枫树叶间隙中散落。无心张望着四周，不知安王是如何能在短短几日内将这个地方布置成如此。暗叹了声，安王，他也不该是如此的简单。
　　不一会，无心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屋子。
　　一间竹屋，相对的还有一间砖瓦房。如农家小院一般。这样的屋子和这里的景致是何其的和谐。又与王府的装饰却那般的格格不入。
　　“这竹屋在夏天住，确实凉爽，不过到了冬日却过于凉了，所以又建了那间。”安王向无心解说道。
　　然后，安王又领着她走入了竹屋。
　　屋内布置十分素雅。无心环顾一周，在心中默默的说：不愧是安王，这屋子倒是像是他的风格。
　　走至窗边，她推开窗子……映入眼帘的是——满池的淡紫色睡莲。
　　又到另一间屋子里，屋内的格局与竹屋相似，素雅。
　　无心同样走至窗边，推开之后，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景色……
　　枫树，秋千……
　　“这屋秋日里就可搬住，到时，窗外则是纷飞的枫叶了。”又指了那秋千道“这走过去，比走到亭子近。”
　　这一切，他都是为她而做的。若说，她对这一切都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动容也是感激。
　　而感激与感情，差得是太多太多了。
　　“清，谢谢你。”除了如此说辞，无心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这样的说辞，所要表达的情感，那般的微弱。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反复的呢喃。
　　这样的他，让无心不由得有种揪心的感觉。他黯然的神情，让她心中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清……”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只是静静的对视。
　　安王的眼神一偏，嘴角勾起了他的招牌式笑容：“为我弹唱一曲，可好？”他的目光落在了无心右侧的琴上。
　　“好。”无心很干脆的应下。
　　她走到琴案旁，坐下。
　　纤纤细手，拨动起琴弦。口中也和着歌：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儿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瑞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安王口中念着这句词，眼神变得深邃，仿佛一弯深井。让人难以捉摸。
　　她是想告诉他，雁儿都可这般痴情，而人之痴绝不会逊色于雁儿。
　　她是要他退。
　　读懂了她的意思，安王只是看着无心，看着……似乎要看到天荒地老一样。
　　很久，很久，他才开口：“曲好，词亦好。只是……”说到这，无了声响，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明白也好。难得一糊涂。安王默默的想，便没有说下去。
　　她向安王投出了太息般的目光，最终无言，只能是那样的看着他。
　　这个男子，为她付出的太多了些。而她却什么也回报不了。就算心中对他有一个点点的感情，那也不过是感激堆积而成的。可那样微弱的感情，可能变成他所想要的情感吗？没有人可是回答这个问题。能回答的，只是匆匆的岁月而已。
　　“无心。”
　　“恩？”她看向他。
　　“为我弹奏一辈子好吗？”话出口，他也不知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
　　“一辈子……”她的眼中泛起了迷茫。
　　尽管是无心之问，但无心这样的神情，让安王心中隐隐的生出了一份不安的情绪。眼前的人，在此刻，似乎不经意间，她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辈子……太长了。”过了很久很久，她的口中才缓缓的说出了这句。
　　“太长了，是麽？”安王喃喃自语。
　　“是长到不该妄想的长度。”带着几分自嘲，眼中敛着黯淡之情。
　　她不喜欢看见这样的神情，因为这样的他，让无心多生愧疚。
　　“清。”此时，除了将他唤回神来，无心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因为安王这样的神情，也着实令人感到心痛。
　　复与无心对视，安王眼中的黯淡早已散尽的无影无踪。
　　他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说：“无心，我还有东西给你看。”
　　那样淡淡的笑，让无心心中的疼，渐渐的消退。她知道那是在强颜欢笑，可是她却……自己果然是一个自私的人。她自己暗嘲。
　　“恩。”她应了一声，看向他，等着他的指引。
　　但看着不远处的人，隐隐约约，她看见安王的身影化成了两个模糊的影子。那般的模糊不清。
　　她想走近了……
　　迈了一步眼前的影子依旧模糊，看不清。
　　慢慢的……
　　只见两个影子，渐渐的重和在一起。
　　却未看清，脑子一阵晕眩。她扶着太阳穴，眼前的景物渐渐的模糊，她堕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