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21、第 1 章

　　世间的事往往兜兜转转也不过就那样。
　　从皇宫出来，马车就将她送到了安王府。
　　无心环顾四周，这个地方——沁芳苑。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屋子，还是当日所住。只是所住的原因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进了安王府，对于无心来说，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婉莹刚刚见到自己的神情，无心依稀的记着。她的眼中，三分哀怨，五分不甘，两分无奈。
　　本来无心并无意与婉莹去争夺，只是现在，自己就这样卷入了这个圈子。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多想那些事。默默的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咯吱……”
　　门外走进的人，将无心的思绪打乱了。
　　“无心”身后的人，唤了她一声。
　　无心转过头，看见了安王身后的人，微微的吃了一惊。
　　良久，无心的口中才吐出两个字：“绮云……”嘴角出现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安王见其笑容，他染上了一丝喜悦的心情，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姣好的幅度。
　　“绮云一直服侍你，想来你应该比较习惯……”
　　只是安王的话还没有说完，无心便打断了他的话，说了一声：“谢谢你。”
　　不过刚刚踏入安王府，他就将绮云带来了，这是无心意料之外的。她没有想到安王的心细如尘。
　　听到无心的话，安王的嘴角一僵，他感觉到，原来两个人这么疏远。那道鸿沟似乎他无法逾越，他现在还不清楚两个人之间到底隔着什么。
　　她的过去，安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进。
　　无心在安王沉思的时候谴走了绮云，当安王回过神来的时候，空旷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安王看着无心脸上浅浅的笑容，那么的淡，却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距离。不过，想到眼前的人现在不会离开安王府了，他的嘴角又染上了一分笑意。
　　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安王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默默的想着。
　　而无心的眼中此时也不同往日般清澈。她暗自思忖，对于这个男子，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愫面对？
　　临时避风港。无心的脑子里一时闪过了这个词。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几分愧意便满了上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各自思忖着未来。
　　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无心缓缓开口：“王爷，我对你……”
　　安王不想听后面的话，因为他怕会令他失望，他就劫下了无心的话，他说：“无心，我会给你时间调整。”
　　无心并不想伤安王，可是那时既然卷了进了，便不易退出。对于他，无心的愧疚会更多些。
　　就这样，无心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安王见了之后，眼中绽放出别样的异彩。
　　此时安王的样子，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无心默默地想：自己终究心还是太软了。
　　“我有点累了。”无心缓缓地说。
　　“你好好休息。”语毕，安王就离开屋子。
　　待安王离开后，无心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应下了？
　　她搓按着太阳穴，口中呢喃：“最近我是怎么了？”
　　一再的心软……
　　“叩叩——”
　　“进来。”
　　绮云的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对无心说：“小姐，这是你喜欢吃的糕点，还有这盅是你喜欢喝的冰梨羹。”
　　“还是绮云记得牢。”无心对绮云已经没有什么心防了，她柔柔一笑，那笑容透着真诚，没有任何的虚假，亦没有任何疏远之意。
　　“那小姐就来尝尝绮云这几日手艺有没精进？”绮云笑着将冰梨羹盛入碗内，递给无心。
　　“绮云的手艺向来很好。”无心的话让绮云脸一红，顿了顿又说“这几日还真怀念绮云的冰梨羹。以后若是离了绮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绮云有些扭捏，有些急切，还有些期待的样子说：“那小姐尝尝这碗。”
　　无心舀了一口，饮下。仿佛是一弯清泉，缓缓的流过无心的心里，留下梨子独有的清香比原先更多了几分。
　　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缓缓的道：“绮云，你的厨艺确实是精进了。”
　　听到无心的话，绮云的脸上欣喜之情掩饰不住。不过也有几分羞涩的说：“我以后不离小姐，让小姐每日都可以喝到这样冰梨羹。”
　　“傻瓜，你以后是要嫁人的，我总不能留你一辈子。”无心的眼神变得悠远。
　　汤勺轻轻的触碰到冰梨羹，划开了层层涟漪……
　　她手中的汤勺缓缓的动了几下，不久，一碗见底。
　　抬起头，她的眼中带着笑意：“我还想喝。”
　　“恩。”绮云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脸欣喜的接过碗，又盛了一碗递给无心。
　　很快，一碗又见了底。一盅冰梨羹都一点也没有剩下。
　　“味道很好。”无心没有吝啬对绮云的夸奖。
　　“小姐喜欢，我就天天给小姐做冰梨羹。”说的时候，还有几分孩子气的感觉。不过，她的话让无心的心里一暖。
　　似乎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是……很久了……无心默默地想。
　　“小姐再吃些糕点吧。”绮云将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递到了无心的面前。
　　无心本来没有注意，再一看觉得眼生：“这是？”
　　“虽然现在只是晚春，但是渐渐有些热气。这水晶糕可以去热气。”绮云解释道。
　　“哦”无心点了头，吃了一口，入口有种异常冰凉的感觉。她缓缓的说：“确实不错。只是在这个时候，太过于凉了，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做这水晶糕。”
　　“是”绮云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让人读不懂的东西，只是无心并没有注意到。
　　“绮云……”无心突然唤了她一声。
　　绮云在无心的身旁问：“小姐，什么事？”
　　“在这府里，你有见到婉莹吗？”想了想，又说：“她……现在怎么样？”
　　“小姐不是已经见过婉莹姐姐了吗？”她反问无心。
　　无心一时无言，又何必问呢？问了反而显得自己惺惺作态。而且，她会如何自己的心里不是也清楚吗？她也在心中反问自己。
　　“绮云，你可以先下去了。”
　　绮云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下去。
　　门阖上了之后，无心便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屋子。
　　屋子里，多了桌案，纸墨笔砚，还有很多的书籍。又走到内室，无心看见里面多了一架古筝。
　　“没有想到，他还准备了这些”她的手轻轻的触碰在琴弦上，眼帘缓缓的落下，一脸的疲乏。
　　夜幕悄然的落下。
　　也许是习惯，无心的手触着琴弦。她忽然想起了《锦瑟》。
　　手便拨动着琴弦……
　　口中缓缓的吟唱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其音悠远……
　　安王站在无心的屋外，听着她口中的歌，眉头微微的蹙起，而心头不由得漫上了几分酸涩。
　　而皇宫中……
　　大殿中的烛光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烛影下的人，手中的笔在一本本奏折中留下了红印。
　　他一时觉得很烦躁，便放下了手中笔。
　　忽然间，他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尔后，他才想起来，是琴声。
　　那个女子走了，那悠扬的琴声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消逝。仿佛从来那琴音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负手走到了窗旁。
　　这夜过于寂静。
　　“小德子——”他忽然叫了一声。
　　小德子无声的走到了皇帝的身后。
　　“摆驾穗蓉宫。”
　　小德子大概的明白皇帝在想什么。就依言而行，并派人先行到穗蓉宫去通知蓉嫔准备好琴。
　　皇帝走在去穗蓉宫的路上便听到了从穗蓉宫传出的琴音。这琴音却丝毫不似那人的琴音，心中不免几分失落。
　　又回过头对小德子说：“回去吧。”
　　一时间，小德子摸不清主子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主子下了令，自然要依言而行。
　　看着主子已经先行一步，小德子望了一眼穗蓉宫，默默地想：可怜的蓉嫔。
　　不过身于后宫的女子，又有那个不可怜。想想，却见皇帝走的更远了，他就赶忙追上了皇帝。
　　幽幽深宫，几曲幽歌。
　　只是任哪个妃子也不敢在帝王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哀怨之情。
　　所有的苦楚，都要往肚里咽。
　　因为她们依附于这个男子，在他的面前，她们只能笑脸迎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夫，也是她们的君王。
　　她们可以不爱他，可却必须敬他，服从于他。
　　只是这深宫中，也未必都如此。自然也有人不按常理。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