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9、第 7 章

　　屋子里，一个女子独坐在桌旁。
　　她右手撑着脑袋，一脸清淡，没有什么表情。
　　突然，她用责骂的语气对自己说：“实在是太糊涂了。”
　　她的秀眉微蹙，数日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无心在安王的怀中，不知过了多久，安王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他底下头看着怀中的人，说：“让我来照顾你。”说得极其的轻声，怕惊到了怀里的人儿。
　　而无心一脸迷茫，仰起头看了安王一眼，不知是为何，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恩”
　　安王的心中欣喜若狂，没有想到无心竟然应下了。天知道，他多想对所有人宣布无心的所有权。可是，怀中人的神情却令他担忧。此刻的无心，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像陶瓷一样易碎。他不敢有什么太多的动作，只是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他柔声道：“过些日子，我会来接你。”
　　想到这，无心的眉越发的蹙的紧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情，咬了咬下唇：“我怎么就那么答应了？那日，我真是糊涂了。”
　　无可否认，无心真的喜欢喜欢上了安王的气息。他的温柔，就像是当日禁所给的一样，让人沉醉。
　　她冷笑，自己正如安王所言，不过是在害怕，才一直强调自己无心。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有对那种温柔有一种渴望。
　　“小姐——”绮云的人未到声先到。
　　绮云急急忙忙推开门，无心则不急不缓的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小姐……不好了……”绮云喘着气，说起话也也不连贯。
　　“喘口气再说。”
　　少顷，却见十娘也来了无心阁，身后还跟着茜伶。
　　看着这么多人忽然都到无心阁内，无心紧蹙的眉头缓缓的松开，她笑着问：“十娘这么大阵仗是干什么？”
　　“无心，有一位贵宾来请你。”十娘的脸上无心读不出任何的情绪。唯一可以读出的便是，这是请字只是客气而已，真正的实意是不容违抗。无心自然不是傻子，她明白了。只是她不懂，那个位高权重的人请她是为何事。
　　“轿子已经在外面了。”
　　无心也不想连累红楼，并点了头，
　　绮云虽然不明白深意，却多少也看得出一些不好的意头。她拉住了手无心：“小姐，我随你同去。”
　　无心拍了拍绮云的手，不着声色的拉了下来，笑了笑说：“绮云，我去的那个地方不会缺少服侍的人。你应该在这里。”
　　随后无心就抽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了她的一缕清淡的气息，可又是那么的微弱。
　　无心走到门口，确实看见了一顶轿子。她坐了上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轿子停了下来。
　　“无心小姐，下面的路，你要下轿自己走。”轿外的人说道。
　　无心起身走了出去。望着眼前厚厚的青黑色巨石堆砌成的宫墙，她觉得有几分透不过气来。
　　接着，那个人便引着无心向那宫门走去。
　　无心也不清楚到底越过了几座宫殿，只是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直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无心小姐”那人在一处十分萧条的庭院停下了脚步，而这个地方连个名字也没有。
　　无心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推开屋门，屋内的成设自然是贵气，只是渗着阵阵寒气。
　　她思忖：想来这与冷宫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冷宫。
　　“稍带一会，便会指婢女过来。”
　　无心颔首。
　　尔后，那个人便退下了。
　　无心环顾四周，揣测着那个请她来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端安静，而红楼的那端……
　　“十娘，安王来了。”茜伶对十娘说。
　　“请他进来。”十娘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
　　茜伶有些为难：“可是，无心她……”
　　“这件事，我自然会向他说清的。”十娘淡淡的说。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思绪。十娘清楚，无心这次别请进宫十有八九与安王有关。
　　安王走进来，一脸春风：“十娘，我要为无心赎身。”
　　十娘起身，倒了一杯茶给安王，缓缓的道来：“无心不是应该告诉王爷您了，她并没有卖身与我。她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安王听到这，便说：“如此，那本王就直接接无心走了。”
　　“王爷，您来迟了一步。”十娘的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无心已经被皇上接进了宫。”
　　十娘平平的语调，却在安王的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澜。
　　“皇兄……”安王呢喃着，其中透着不甘。
　　※
　　“皇兄……”安王是敬他才如此称呼他。
　　从安王记事开始，那个被自己称为皇兄的人，不知像这样与自己争了多少次。以前也就罢了，他就忍了。
　　但是现在，这个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爱上的人。他不能忍，也不能再让了。无心应了他，她就该是他的妻。不应是他人所能染指，除非是……无心隐瞒的过去……想到这，安王的眉头一蹙，又想起了刚刚十娘说得话：“无心有一段过去，所以她才会拒绝。而那段过去，我就不便提起。若是哪日她愿意对你提起，也就说明她将自己交托于你了。”
　　这样的一段话，让安王不禁一阵悲凉。
　　敛去了自己不好的情绪，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才迈入轿子：“去皇宫。”
　　皇宫内
　　大殿之上，明黄的袍子上五爪的龙宣告着殿上之人的尊贵身份。
　　“他来了？”阴沉的声音从殿上发出。
　　“是”
　　“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我不过刚刚将那个女子接来……”嘴角的幅度带着一丝狡黠的味道。
　　“陛下，您要马上见他吗？”
　　“让他先在外面候着。”他淡淡的说，并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书，慢慢的翻阅了起来，并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朕。”
　　“是”然后那个人就缓缓的退下。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流转。直到……
　　淡淡的黄晕散入屋子……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原来已经到傍晚了。
　　“来人——”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
　　“吱——”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安王走了进来：“臣弟见过皇兄。”
　　“起身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不知皇弟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听闻皇兄今日将红楼的花魁娘子接入了宫。”
　　皇帝勾了勾嘴角，多了几分讽刺道：“没想到皇弟你的消息如此灵通。”
　　“皇兄有话不妨直说。”他知道，皇帝将无心接入宫中自然是用无心受制于他。他也不想与皇帝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皇弟果然是聪慧过人，难怪往日父皇总是如此夸皇弟。”他走到安王的身边，嘴角的讽刺的笑容不断的扩大。
　　“皇兄……”安王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皇帝敛去了自己的笑意，缓缓的说：“聪明如皇弟，应该知道朕的意思。退下吧，考虑清楚了再来。”
　　皇帝此言一出，安王便知道了一个大概。原来是这样。安王并没有怎么考虑就回答：“皇兄，不必考虑了，父皇留下的暗卫军，交予您便是。”
　　皇帝听完之后便大笑了起来，一会又停了下来，他与安王四目相对：“朕有说朕要得是暗卫军吗？”
　　“臣弟愚昧，不懂皇兄的意思。”
　　“不过却与暗卫军有关。”说到这，他顿了顿“朕要你，解散暗卫军。”
　　皇帝并不是不清楚，父皇培养出来的暗卫军与死士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只会忠于他们的主人。皇帝无法将其收为己用。
　　“并将他们全杀死。”皇帝说得云淡风轻，那么的平静。
　　安王没有想到皇帝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暗卫军有上百人，就这样一句话便要全杀了。安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皇帝瞥了一眼安王的样子：“你还是回去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朕。”
　　此时，他赌，赌这个花魁在安王心中的位子。若是上百条人的性命换一条性命，对于皇帝来说，是一桩很好的买卖，很划得来。
　　刚刚安王二话不说就打算将暗卫军交出来，由此看来，那个花魁娘子在安王的心里恐怕不清。而且，安王还曾为这个女子绝食，这个女子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很有利的筹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打败强大的对手，就算是用了些手段，也不足为怪。皇帝便是抱着这个信念才如此。
　　“皇兄一定要如此吗？”安王希望还有一分转圜的余地，毕竟是上百条的人命，而且其中为日熙国立过功的也大有人在。
　　皇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好好考虑。”
　　这样的一句话，无疑与逐客令没有两样。
　　安王知晓其中的意思，他也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做。只是安王不明白，他一再的退让，难道换来的就是皇帝的咄咄逼人吗？
　　他抬起头仰望那个已经站在九五之尊的位子的人，那个人究竟还在忧心什么？
　　安王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到那个位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那个位子。可是，那个站在九五之尊的人，却在他一次次的退让中不断的打压他。这一次，他还应该让那个人吗？
　　见安王久久没有退下，皇帝便开口：“退下吧。”
　　安王弓着腰退了出去。
　　只是，那上百条人命与无心一人之命，该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