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8、第 6 章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
　　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一曲歌悠悠的落音……
　　曲毕，让人回味无穷。
　　这曲让安王起了共鸣，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安王才缓缓的开口：“婉莹，你的琴弹的好，却没有想到你的歌也……”顿了顿，又道“纳兰的词再和上你的曲……让人回味无穷。”
　　听到了安王的夸奖，婉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安王的相思之情一下子让婉莹的曲子完全都唤了出来，包括心中深的那份也被唤了出来。
　　他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他的相思之苦已经压抑了太久了。他要见无心。
　　“婉莹，我为我备轿。”安王决定了之后，就立刻吩咐下。
　　“王爷，你是要去红楼。”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份绝望。
　　“是。不知道最近无心怎么样？”他的眼中有一种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你也好多日没有看见无心了吧。不如你和我也一起去。”安王自然没有发现婉莹的异样，因为从开始他都只将安王当成妹妹一般。
　　婉莹垂下眼帘，掩去她眼中的情绪，说：“王爷多日没有见到小姐，想必有很多话要对小姐说，我就不去打扰了。”
　　安王听完之后，他的面前就浮现出那个清淡的脸，随后安王的脸上就浮起了一丝笑容。
　　婉莹抬起头，看见安王脸上的笑容。她很清楚，这个笑容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无心的。
　　红楼内，轻歌曼舞。
　　十娘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看着前面的跳舞的人，问道：“无心，你觉得这舞如何？”
　　“十娘，红楼最初便是以纤云的舞而出名的，又何必让我来评价？”无心不急不缓的用反问句回答了十娘。
　　“无心，难道你没觉得纤云的舞里差了点什么吗？”十娘回过头，眼中闪过让人看清的东西。
　　无心并没有怎么在意十娘的眼神，只是说：“十娘已经有定论，就没有必要问我了。”
　　十娘看了一眼无心，便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纤云在台上舞着……
　　许久，茜伶在十娘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十娘的脸上变得凝重。
　　尔后，十娘开口：“所有人都先下去。”
　　当无心起身要走的时候，十娘又忽然开口：“无心，你留下。”
　　无心的脚步停在十娘的落音时。
　　白衣的裙摆缓缓的落下……
　　“十娘，还有什么事？”无心没有回过头。
　　“无心，有些事你该面对，而不是逃避。”
　　“十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无心的话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十娘走到了无心的面前：“无心，你难道不该面对你的心了吗？”
　　无心凄惨一笑：“十娘，我还该有心吗？难道我还该有心吗？”她在口中问着十娘，却是反复的问着自己。
　　从安王和婉莹出现后，她的脑子里就常常出现这个问题。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该有心。只是……
　　“无心，外面来了一个人。或许，你想见他；也或许，你并不想见他。”顿了顿，十娘又接着说：“这要看你是否还有心。”
　　“想见……或者，不想见……”无心呢喃着十娘所说的话，心中生出了一分期待。
　　是他吗？无心在心中问。
　　十娘看着无心脸上微妙的变化，缓缓的说：“无心，你并未无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东西，复杂的让无心听不懂她的情绪。
　　过了许久，十娘忽然开口：“我明白了。”
　　无心困惑的看着十娘。
　　十娘敛去了自己的情绪，她恢复到往常平静的语调：“进来。”
　　无心往门口一看，眼中明暗交替……
　　※
　　屋内，袅袅茶烟徐徐升起……
　　他看着身旁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脸的淡然，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画中的仙子。美好的让人不感相信。
　　只见其人轻启皓齿：“不知王爷此来所谓何事？”
　　此时，安王才回过神来，找到了几分真实感。但听到无心对自己的称呼，安王的眼神一黯。
　　“王爷……”他的口中呢喃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与无心对视，问：“你就这么急着与我划清界限吗？”
　　“我说过，我只把你视为知己，敬为兄长。我们之间，不会过越界的。也…...”说到这，无心就消音了。
　　“可是……为什么前些日子你还要去照顾我？而现在却……”安王他琢磨不透无心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看来你没有在婉莹那里把话听完整。”无心一脸的淡定，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仿佛遥不可及。
　　“把话听完整？”安王一脸困惑。
　　无心只是扫了安王一样，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不急不缓的说道：“听说王爷这些日子一直都躲在书房，足不出户。”
　　复啜了一口，侧过头问安王：“王爷的性子想必是犟的很，足不出户，也不思饮食，对吧？”
　　安王缄默。
　　“婉莹怕是担心王爷这样一直下去，对王爷的身体不好，自然说出我曾在安王府照顾你，直至王爷醒来了，我才离开。”
　　“无心，你还在乎我，对吗？”听着无心的话到此一段，安王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无心。
　　无心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你还会到王府照顾我？”安王追问。
　　“因为婉莹。”
　　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让人联想到许多，安王的脸上各样神情交替变化。
　　无心看安王这样，早就想过真相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所以她才让安之平不要道出事实。如果没有说，也许安王也只是伤心一段日子，应该就会忘却。毕竟时间是冲淡一切的最好药剂。而安王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无心并不担心他会因爱生恨。
　　无心知道安王的身边并不乏女子，以安王的地位，身边的女子想来应该也不至于不及禁，她又何必为安王所忧心呢？总有一日，安王自然会想明白，重新有他新的感情。
　　但是现在婉莹却将事情告诉安王，这样也只是帮他一时，却是害他长年。如此一来，怕是安王的心念更难以断了。
　　无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又说道：“当日，婉莹在王爷昏迷的时候，到无心阁来求我，她在庭外守了多日，连雨天也不肯离去。念在她对你的痴情，我便心软了，应了她的要求，去照顾你。”
　　安王细细的听了无心的话，反问：“那为何你不能同样念在我对你的痴情，对我心软一下，应了我的要求？”
　　“这两件事，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无心冷若冰霜的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王看着无心，冷笑道：“你现在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我了。”
　　无心的目光直逼安王，问：“王爷，你又何必与我这样一个无心的人多言呢？”
　　“无心，你一直在强调你已无心，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我要怕什么吗？”无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然的垂下眼帘，避开了安王的眼神。而且声音也不自觉得低了下去，显得没有底气。
　　是，其实她在害怕，禁给她的伤是她所害怕的。那种伤一直的刻在了无心的心底，让无心害怕，不敢再触及那种伤痛。但在内心深处，无心自己却一味的否认，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安王抓住了无心的双肩，强迫无心正视他的眼睛。
　　无心缓缓的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一丝的无助，氤氲起一丝伤悲神情。让人不禁想要怜悯。
　　那瞬间，安王的心似乎暂停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儿悲伤的神情，他不自觉得将她拉进了怀里。
　　而那时，无心的脑海里以前和禁在一起的种种都在回放。她的脑子里呈现空白，触不及防的被安王拉进了怀里。
　　她忘了反抗。
　　忘了……
　　那一刻，无心什么都忘了。
　　跌入了安王的怀里。
　　她在安王的怀里感觉到一种与禁不同的感觉。他的怀里不像禁那般有安全感，但是他的怀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他的身上有些淡淡的体香，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靠，一份像家人一样的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怀抱让无心生起了几分眷恋之情。
　　她靠着他的胸膛上，脸上写着她的脆弱。
　　而安王见无心没有任何的挣扎，也就静静的抱着她柔软的身子……
　　屋子内呈现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