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7、第 5 章

　　大殿之内，四处都是黑暗，唯有那明黄的袍子是光明。那人便是九五之尊。
　　“陛下。”一个侍从跪于殿下。
　　“什么事？”殿上之人的声音显得十分的阴沉。
　　“陛下，安王已经醒来了。”
　　“哦？”此时，他的音调升高了几度，带着几分玩味“不是说，他一直昏迷吗？怎么会……”说着，便没有声响，他后面要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据坊间传闻，说是安王近日对京都中的花魁无心钟情。是她将安王唤醒。”
　　“无心......”他口中呢喃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僵硬的表情也微微的柔和了一点。尔后，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让你找得人有消息了吗？”
　　他看见下面的人垂着头并没有作声，便知结果。“朕知道了，你先退下。”他敛下了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
　　“是。”看着大殿之上的人阴晴不定，他不由的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等等……”空旷的大殿中，声音回荡着。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朕身为安王的兄长，此时，安王醒了，朕理由去看看他。”
　　“臣明白。”
　　听到应声后，又马上道：“还有……”
　　殿下之人听完皇帝的吩咐，就退下了。
　　大殿之上，只剩下那一抹明黄，宣告的孤寂。

　　安王府内
　　“王爷，您这几日……”婉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王打断。
　　“婉莹，你出去。”只是安王手中的画笔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王爷，小姐实在不值得您如此伤神。”婉莹见自从那日王爷醒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于书房，一直不停的画无心的画像，进食又少，心中不免为安王的身体担心。
　　“出去——”安王停下手中的画笔，大吼了一声。
　　婉莹见王爷如此，不忍见王爷在动火，便依言退下。
　　此刻，她不禁怀疑当日她顺着无心之意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关上屋门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眼中含着无尽的忧虑。默默叹了口气，只得离开。
　　屋内，安王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他痴痴的看着画中的人，口中喃喃自语：“无心，你就真的无心吗？”
　　他凝视着画中人，手轻轻的滑过了画中人的笑靥。
　　“为何你对我如此的绝情？”顿了顿，他又道“还是，你对所有人都是如此绝情。”
　　他缓缓的拿起了笔，在画上提了两个字：无心。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无真心可言。安王静静的看着画，惨笑道：“无真心可言……就算你对我不是真心，那为何你连骗骗我都不屑？没有真心，就算是虚情假意，为何你都不做呢？”
　　就算是个谎言，梦也罢，此时的安王也愿意相信。只是，她连一个谎言，一个梦也不曾施舍给他一个，就将他推下了地狱，让他万劫不复。
　　这几日想来，安王情愿自己一直昏迷下去。至少在昏迷的时候，他隐约还有一种希望。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感觉的到无心在他身边。只是现在，自己编织的梦醒了，一切皆为空象，让人更加的难以接受。特别是在安之平回来的时候说得那句话，让安王更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在安王昏迷的时候，也就是在他可能面对死神的时候。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哀求，她也不曾动过心。
　　本来，他无从考究，她到底是怎么样的。而现在，他觉得铁石心肠似乎已经不能形容她了，或许她真的是无心。
　　“无心，无心……”他的口中反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安王此时心平静了些，他的口气也随之缓和了些。
　　婉莹推开门，她走到安王的面前对他说：“王爷，皇上来了。”
　　语毕之后，婉莹见安王的脸色变得阴沉了几分。
　　“他来了……”安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空气中，一种异样的气氛在酝酿着……
　　※
　　静谧的大厅，除了两个兄弟没有任何人，只是两人相对无言。
　　厅内，只有杯子与杯盖相撞的声音。
　　一份寂静在两人之间流转……
　　皇帝拿起手中的茶杯，浅浅的喝几口，余光却打量着他身边的安王。看着安王憔悴的面容，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的开口：“本以为皇弟可以彻夜在书房中作画，朕以为皇弟的身体应该无大碍，只是今日一见，却不以为然。”
　　皇帝口中的讽刺之音，安王自然是听得出来。安王只是不动声色的回答：“臣弟本就无大碍，只是刚刚醒来几日，再调养几日便好。但让皇兄操心了国事之后还要为臣弟操心，这是臣弟的不是。”
　　尔后，两兄弟便演起了自己各自的角色，两人如同亲兄弟一般寒暄了一番。
　　两人之间，表面上兄弟和睦，其实背地里都个怀心思。
　　直到皇帝开口说：“皇弟你也累了，朕就不多加打扰你休息了。”
　　安王起身送皇帝出门，才走出两步，皇帝就回过头对安王说：“皇弟你的身体刚刚好些，就不用送了。”顿了顿，又道“皇弟你的身体也需要进补，等会朕就差人送些补药过来。”
　　“谢皇兄。”安王以君臣之礼回他。
　　皇帝看后，满意的笑了笑。
　　这便是他们的区别，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安王只是一个臣子。皇帝要的便是这个区别，他要安王明白，即使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但是皇帝的身份永远是高高在上，不可逾越。安王一定要对他俯首称臣，否则……
　　想到这，皇帝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笑。
　　面对完皇帝，安王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每一次，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如此。让安王感觉无力。他明明已经登上王位了，可是……
　　顿时，安王觉得疲乏。就那日，安王休息了一日，他静静的睡了一整天。婉莹见此，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时，婉莹以为，安王已经放弃了。却不想……
　　次日，安王醒来之后，又恢复到原样。每日只在书房中不停的画着无心的画像。每一日都是如此。婉莹看着安王日益消瘦，让她心疼不已。
　　一日，婉莹端着一碗参茶进来。而安王却对婉莹视而不见，他连头也不抬一下，手中的笔依旧画个不停。
　　“王爷……”她的声音依旧透着无尽的忧虑。
　　“嗯？”
　　“喝点参茶吧。”
　　“放在那里。”
　　这样的对话，他们每日都进行着。像是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字的变化。
　　若是往日，婉莹就会悄悄的退下。可是今日，她看着已经瘦了一圈的安王，她实在不忍心。
　　所以，婉莹决定对安王说实话。
　　“王爷。”婉莹又叫了一声。
　　安王不冷不淡的说：“还有什么事？”
　　听到安王的口气，婉莹的心中一冷，眼神一黯。她又犹豫了，她真的该说出真相吗？
　　见婉莹久久没有回音，安王就下了逐客令：“不如没事，你就出去吧。”
　　婉莹抬起头，看见安王憔悴的面容，她的心又软了。应该跟他说吧。若是不说，他又要将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的开口：“王爷，有件关于无心小姐的事……”
　　婉莹的话还没有说完，安王就急忙放下手中的画笔，抓住婉莹的手问：“无心，她怎么了？”
　　安王一脸焦急，他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得加重些。
　　婉莹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红痕。她看着安王，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失落和一丝隐隐的伤心。但是此时，安王只对无心的事所忧心并没有看见婉莹眼中的异样。
　　他定定的盯着婉莹，问：“婉莹，无心她到底怎么了？”
　　婉莹垂下眼帘，缓缓的道：“小姐她，前些日子有来照顾你。”
　　“是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因欣喜洋溢不住而颤抖。
　　“是”她的声音低了几分，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在内心深处，婉莹并不想安王知道，因为她很清楚让安王知道真相，便是将他推回到无心的身边。
　　而安王在婉莹口中的那个“是”字出口之后，他的心里溢满了欣喜，就没有再注意婉莹脸上的神情。自然没有看见婉莹黯淡的神情。
　　“谢谢你婉莹。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安王回过头来，满脸笑容的对婉莹说。
　　婉莹看着安王的笑容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安王对她笑，只是这笑容还是因无心的事，安王才对自己才有这样一个施舍。
　　此时的婉莹，真的不清楚自己该喜该愁。
　　“安王喝点参茶吧。”婉莹顺势端起了桌上的参茶对安王说。
　　“好。”安王一口应下，就端起碗喝。不一会就见底。他又笑着对婉莹说：“我饿了，婉莹你能帮我弄一些吃的东西，好吗？”
　　这些日子以来，安王从来没有开口说要吃东西。但是今天，却开口了。原因都是因为无心。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王爷你等等。”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就出了房门。
　　屋内，只留下了一个一脸高兴的安王和满屋无心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