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16、第 4 章

　　晨曦的光从窗外撒入房间。
　　无心慵懒的从床上起身。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
　　来了这些日子，在沁芳苑里，果然如安之平所言。苑内，除了婉莹每日来照顾，就没有任何人来过。包括安之平也不见人影。
　　无心觉得这安王府倒是有些怪异。
　　那日，无心初入王府。偌大的王府，一路走来，却不见有什么下人。而婉莹的身份也怪的很。按理来说，安王既然赎了她，理应给她一个身份。毕竟在这个王府中，像婉莹这样这样，恐怕进出也是尴尬的很。
　　无心默默的叹了口气，心里想：若是婉莹留在红楼，加以时日，婉莹必然大红大紫。到时凭借她的才华，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她应该不难。至少，也该比现在这样好些吧。
　　忆起到王府的第二日……
　　婉莹领来了大夫。
　　见大夫来了，无心让开的位子，让大夫为安王把脉。
　　无心在一旁见婉莹对大夫在把脉时的每一个神色的变化都紧张着。大夫的一个蹙眉，婉莹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丝紧张的神色。当大夫的眉头微微的顺平了，回过头问婉莹：“安王，昨日可是将药饮下？”
　　“是”婉莹紧张的问“大夫是否有什么不妥？”
　　大夫缓缓的说：“没有什么不妥。安王肯饮药，伤自然会好，近日内应该会醒来。”
　　听到这，婉莹如获大赦。她脸上洋溢着欣喜之色，而看见无心的时候婉莹眼中却有一闪即逝的黯然。
　　“叩叩——”一阵敲门声将无心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无心回过神来，淡淡的开口。
　　婉莹推开门走了进屋，将木盆端来。
　　无心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婉莹亦如往常一样帮无心梳洗。
　　“王爷如何？”无心问道。
　　婉莹一边梳理无心的头发一边回答：“还在昏迷中。”
　　“哦”无心淡淡的应下，就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手上的寒玉镯，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
　　这忧伤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是为安王，或者是为无心自己。亦或是二者皆有。
　　忽然，无心转过头，她抓住婉莹的手，将婉莹手中的梳子取下，缓缓的说：“你去看看王爷吧。今天，我就自己梳洗。”
　　婉莹不解为何今日无心忽然这么说。其实，连无心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今日会说出此话。只是，无心有一种预感，她觉得安王应该快醒来了。此时，安王的身边理所应当有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无心，而又最不该是无心。
　　无心想来，此时最该在安王身边的人，应该是婉莹。她为安王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也该让安王知道一些。
　　无心在屋内梳洗完，在屋内喝了些稀粥之后，听到屋外婉莹高兴的声音：“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马上就有下人进苑。
　　无心在门外的一个角度，正好看见安王已经醒来。她默默的想，是自己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她转身，却见到安之平在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安之平刚想开口，无心急忙走上前去捂住安之平的口。将他拉到了苑内的角落。
　　此时，安王却忽然从屋内跑了出来，口中大喊着：“无心——”
　　婉莹也急忙的跟了出来，一口担心的叫了一句：“王爷。”
　　安王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却见屋内的陈设亦如往常，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可他又隐约的闻到了屋子里有一丝不同的气息。
　　婉莹尾随安王进屋，她很奇怪，为何无心不见了？想了一会，她便明白了大概。
　　“无心在哪？”安王突然回过头问婉莹。
　　“红楼”这两个字从婉莹脱口而出。
　　一角的无心听到婉莹的回答，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而安之平更为困惑的看着无心。
　　“不可能！”安王说得笃定“这几日，她一直都守在我的身旁。”
　　“王爷……”婉莹说着眼帘垂了下去“是您误把我当作无心小姐了。”
　　“不可能…..”此时，安王的口气却没有刚刚的笃定，少了一丝的底气。其实，安王无法否定婉莹的话，毕竟那时他在昏迷的状态内。
　　婉莹有些心痛的看着安王，说：“王爷，您刚醒来，应该多多休息才对。”
　　安王又巡视了一番屋子，希望可以找到一丝异样，可以证明无心来过。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王爷，您该休息。”婉莹不忍看安王如此。
　　“我知道了……”安王眼中的掩饰不住失落。
　　婉莹将安王扶回屋子，大夫也正好来了，尾随跟入。
　　苑内，恢复到了清晨的平静。
　　平静之后，无心回过头来对安之平说：“送我回去。”跟着，她又马上补上一句：“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出了王府再问。”
　　※
　　绿草青青，清水泠泠。
　　鸟儿在枝头喳喳叫。
　　而两个人走着却无言语。
　　无心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刚刚不是有满腹的疑问吗？怎么不问？”
　　“……”身后的人依然没有说话。
　　无心忽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对安之平说：“是不懂得怎么开口问吧？”
　　安之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无心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了下来。她在小溪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笑着说道：“这里不错。”
　　尔后，她回过头对安之平说：“现在，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问。”
　　无心的语音刚落，安之平就开口：“为什么你刚刚要离开？”
　　“安之平。”此时，她黑水般的眸眼，只剩下最纯粹的黑，是如此的神秘深邃。
　　一时间，安之平看着她的黑眸，看的出了神。
　　无心缓缓道来：“安王不需要知道，若是他知道这些日子我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怕是会害了他。”
　　“害了他？”安之平不解。
　　“若是安王知道了，他必然认为我对他有情。到时……”说着，无心眉头微蹙起。
　　“原来是这样。”安之平也是明白人，无心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通晓其中之意。只是，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怜惜。
　　无心苦笑：“这样做人还真辛苦，是吧？
　　安之平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无心。
　　静静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许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她转头看着溪水：“花自飘零水自流……”念到此，无心却忽然消声。无心的秀眉蹙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的吟出这首词。难道……
　　至此，无心不敢再往下想。她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她摇了摇头，将不该有的思绪摇走。
　　安之平也不只是武夫，他从小就跟在安王身边，也学了不少的学问。听到无心念的，他心中不免生出困惑。无心明明道对王爷无情，却口中又吟出那首词。
　　无心敛去了自己不该有的神情，归复至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
　　她缓缓的说道：“想来你与安王应该不止是主仆关系，此时，他醒来了，你却不在。难免他生疑，你还是回去吧。”
　　安之平在无心的身后，看着她柔弱的背影，他心中的思绪有些混乱。他不懂，这个女子的出现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她对于安王来说，是福还是祸。此时，谁都不清，也无力去猜测。因为，一切现在都没有答案，都是未知数。只有等着时间来解答一切。
　　无心背对着安之平，自然没有看见他脸上复杂的神情。她自径想着，将来……
　　无心想，若是将来有可能的话，在这个地方，盖一件茅屋，平平静静的了此余生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打算。
　　但是，老天似乎见不得无心过得悠闲。无心想要平静，老天就注定要和她过不去，让她的日子再起风波。
　　不过，这是后话了。
　　无心收回了自己四处乱飘的思绪，回过头对安之平问：“你与安王必然如兄弟般亲密无间吧？”
　　安之平没有回答，无心且当他默认了。
　　“他醒来，而你却不再，他必然有所疑问。”无心思忖片刻，又道：“如果他问起你去什么地方。你就回他，你去找我。苦求我多日，我却没有答应你。”
　　安之平的脸上困惑不断的蔓延开来……
　　他看的出，无心对王爷还是有少许情义。只是为何，她一定要将所有的情义都打掉？显得自己无情无义。
　　无心知道，他对无心的话的困惑。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说：“安之平，按我说得回过安王，于他于我，都是无害的。”顿了顿，无心似喃喃自语般说“于他，于我，这样的回答应该算是最好的。”
　　安之平也知道王爷对无心的用情之深，像无心的回答，对王爷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叫他怎么忍心对安王说这样的话呢？
　　无心似乎是看穿了安之平所想，她说：“如果你不想安王伤的更重，按照我说的传达，他也只是伤心一段时间。若是你告诉他实情，他只会陷得更深。到时，他会伤得更重。该如何回复，我想此时你的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说着，无心的目光转向安之平。她看见安之平的眼中开始有些犹豫，听完了她的话，便多了坚定。
　　无心知道，他会按她说得回答，便安心了。
　　她嫣然一笑，对安之平说：“我先走了。”
　　语毕，她就离开了。
　　阳光下，无心的身边有些光晕笼罩着。让人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其实，她并没有自己伪装的那么无情。安之平看着无心的背影，默默的想。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