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人》素素素

12、Chapter 12

　　凌旭拿走胶卷，丢下她俩进了工作间就再没出来。

　　孟南星惦记着这事没什么胃口，不时扭头盯着工作间的门看。

　　明月放了筷子，懒洋洋倒进沙发里，不住咋舌：“你俩是不是太平静了点？”

　　“有么？”孟南星兴趣缺缺，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凌旭是追过她，可同时也在追过国画系的系花和服装设计系的系花，知道真相后她就死了心，早死透了。

　　现在的凌旭对她来说，就只是个有交情的师兄，如此而已。

　　明月见她是真的心如止水，摇摇头岔开话题，“不提这事了，你打听旅拍和婚纱干嘛？我手里正好接了个婚纱的旅拍，雇主打算去西藏拍一套不一样的婚纱照，一星期8000，包食宿和来回机票。”

　　“大概什么时候走？”孟南星有些心动。老孟的伤势还不明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接到医院的电话。

　　“行程还没定，不过也快了。我这边先跟他们聊着，看你那边的情况做决定。”明月歪头看着她，随意的语气：“我卡里有十万，急用的话待会转给你。”

　　“暂时不急。”孟南星心里一暖，难受枕上她的肩膀。“感觉天都塌了。”

　　明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一番悄声打听她跟关北的关系。

　　孟南星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告诉她关北只是负责老孟这起案子的警察，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有男友。

　　明月眨了眨眼，脸上浮起八卦的表情，“真的假的？”

　　孟南星想起在航站楼看到的那一幕，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

　　他当时的表情更像是抓着犯人，而不是牵着情人。

　　明月暧昧一笑，转开话题，说起南麂科考剩余行程发生的趣事。两点多，凌旭从工作间里出来，面色凝重，“可以冲洗，不过成像可能不会很清晰。”

　　“只要能成像就行，需要修补的地方我自己能搞定。”孟南星松了口气，从明月怀里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跟明月先回去，明天一早还得回滨海。”

　　“我这边有客房，你要是很急的话就在这住下，我现在就去帮你弄。”凌旭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热切，“很快就好。”

　　孟南星拒绝的话涌到嘴边，生生被明月打断在舌尖上，“我们住下，你抓紧时间搞定。”

　　凌旭的眼神亮了下，告诉她们客房的位置又一头扎进工作间。

　　孟南星无语耸肩，勉为其难地住下。洗完澡她躺到床上跟明月闲扯两句，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恍惚入梦，梦见老孟笑着跟她道别，梦见死一般沉静的墓园，梦见面容年轻的爸妈上演全武行……孟南星惊醒过来枕头湿了大半。

　　天还没亮，手机里收到关北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条的短信，“回滨海跟我说声，一块走。”

　　孟南星盯着手机屏幕，犹豫许久，给他回了个好字过去。

　　昨晚抢包的人被抓，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谨慎。她的直觉也告诉她，还有另外的人也在跟踪她。

　　霖州市局。

　　关北翻着这边的结案卷宗，眼里布满了血丝。14年前，霖州博物馆被盗后第三天破案，追回宋代瓷器一件，主犯因盗窃伤人等数罪并罚，被判了20年。

　　两个从犯一个16年一个18年都还在服刑。

　　根据犯人供诉，滨海的省博物馆被盗案与他们无关，他们既未去过滨海也无亲友在滨海定居，更无同伙。

　　合上卷宗，关北揉了揉眉心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机。看到孟南星的回复，他笑了下翻出谢延川的号码打过去。

　　来霖州的路上，谢延川听他安排去查柯教授那起车祸的资料，结果应该出来了。

　　电话接通，谢延川透着疲惫的声音清晰灌进耳内，“找到柯教授的车了，跟你判断的一致，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车祸不是意外。”

　　“去查肇事司机和他的社会关系，撞伤邹林人现在还在拘留，一并查。”关北站起身，一边松酸麻发僵的脖子一边开门去走廊。

　　“另外还有个情况。”谢延川的声音低下去，“凌晨两点的时候，又有人试图闯进孟老先生家里，监控已经去送去分析，画像大概7点出来。”

　　“知道了，你们忙了一夜，回头跟二组的人换一下好好睡一觉。”关北挂断电话，俯身趴到走廊的栏杆上，出神地看着远处亮出微光的天际线。

　　柯教授的车祸是人为……相机经自己之手到了孟老先生手里，跟着孟老先生遇袭。

　　关北捋了下思绪，打起精神折回去继续查阅卷宗。

　　8月的霖州天天都是高温预警，不到7点，热气便咆哮着从四面八方涌进屋里。

　　风吹过来都仿佛裹了火星。孟南星开门去阳台，昏头胀脑地躺进秋千里，微眯着眼看红色的朝阳升起。

　　凌旭进了工作间一直没出来，那卷胶卷冲洗过，其实保存得当可以存放很久。但是显然，保存胶卷的人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导致胶卷上出现了很多的划痕和对折的痕迹。

　　像是小孩无知扯出来瞎看，又像是有人在检查上面到底拍到了什么，导致胶卷药膜受潮影响显像。

　　凌旭在这方面很有研究，但愿能够冲洗出来。

　　打了个盹，明月开门出来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孟南星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嘴角弯起，“你做的我都爱吃。”

　　明月呵呵一声，转身往外走，“我去打包些早茶的点心上来，小区门口就有茶楼。”

　　孟南星摆摆手，没跟她一块。

　　明月买了早餐回来，凌旭从工作间里出来双眼红得吓人。他说了下进度，吃完又回去接着忙。今天周末，明月推了加班的事特意陪着孟南星，吃完收拾干净就滚到沙发上瘫着。

　　孟南星给老孟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听他说情况比昨天好很多，稍稍安心。

　　“星星，你要是实在缺钱就把车给我，钱你拿走。”明月忽然出声，“我看上你的车很久了。”

　　孟南星鼻子一酸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回头你去滨海开回来。”

　　“过几天的吧，等我把手头这个活弄完。”明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放松闭上眼，“姐姐我再睡一会，你别吵我。”

　　孟南星嗯了声，坐起来挪到沙发一角，拿起手机给柴悦发微信。

　　邹林还没醒，他父母这会也平静了很多，正打算去医院等着。孟南星安慰她一番退出对话窗口，不想又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申请理由上写着：胶卷在哪？

　　她哆嗦了下，手机一下子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到腿上。

　　过了一分钟，她回过神，抖着手重新拿起手机，心慌慌地给关北发短信：有人威胁我。

　　关北到的时候，凌旭正好从工作间里出来。

　　孟南星尴尬僵在原地，请关北进去也不是让他走也不是，脸色讪讪。收到微信好友申请她整个吓到，短信发出后，没想到关北会打电话过来要地址。

　　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上门。

　　大一的那会凌旭追过她，她对凌旭也蛮有好感的，长得好看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可惜学期尚未过半，他送给她的花和礼物就出现在国画系系花手里，服装设计系系花手里也有一份。

　　那两位系花前后找到她，都说自己是凌旭女友。

　　孟南星被恶心到，在凌旭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跟她告白时，明确拒绝。之后一直有意避着凌旭，再没联系过。

　　这次明月会找他来帮忙，她真挺意外的。

　　“昨晚忘了介绍，我是星星的男朋友。”关北一脸淡定地迈步入内，客气道：“星星这次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凌旭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孟南星，“星星？”

　　关北怎么可能会是她男朋友？昨晚去接站的时候，他们分明不熟的样子。

　　“咳咳……”孟南星使劲咽了咽口水，脸上浮起虚假的笑，略略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明月说凌旭目前单身。至于关北，案子结了他们就不会有交集了，这么自恋的男人她可吃不消。

　　关北眼里漫过一层浅淡的笑意，大大方方地放下手里的果篮：“星星，我给你师兄买了些水果，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孟南星嘴角抽了下，努力保持脸上的笑容，说师兄不会介意。他顺杆爬的工夫未免太炉火纯青？

　　凌旭瞪一眼关北，扭过头，眼神黯淡下去筋疲力尽地往工作间走，“照片都冲洗出来了，我去给你拿。”

　　孟南星嗯了声，目送他进了工作间飞快挪到关北身边，压着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有毛病吧，什么见鬼的男朋友。”唬下邹林就行了呗，他还来劲了。

　　“没病。”关北嗓音淡淡，看一眼睡在沙发上的明月，自顾坐下。

　　孟南星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气鼓鼓坐到他对面。

　　关北低低地咳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你难得来霖州，中午一块吃顿饭。”凌旭从工作间出来，掂了下手里的照片，故意坐到孟南星身边克制着醋火递过去。

　　孟南星也不看，接过来仔细收进包里。

　　“我请客。”关北目光深沉地看着凌旭，嗓音隐隐发凉：“听说霖州有不少美食，凌先生有什么好推荐。”

　　凌旭保持着风度，推荐了几家比较有名的酒楼。关北认真的听着，最后决定去陶源居。

　　孟南星叫醒明月跟她挤进洗手间，一个劲解释自己跟关北的关系，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知道真相就好，千万别告诉凌旭。”

　　明月洗了把脸，转过身斜倚着洗手台，似笑非笑地表情，“真不是？”

　　“真不是。”孟南星嫌弃不已，“都跟你说了他是为了查案，我是有多不开眼，才会选他啊。”

　　明月点点头，捂着嘴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孟南星确实眼瞎，竟然没看到关北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在看女友好吗。

　　那个宠溺的劲……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