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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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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机塞回包里,孟南星抱着包冲到洗手间,一进去就吐了个天翻地覆。
眼泪被呛出眼眶,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恶心的感觉才散了些。她抬头,双手发抖地抓着洗手台,勉强稳住身子。
照片第一张是一身血的邹林被医务人员抬上平车,剩下的全是在车祸中被伤得不成样子的现场图片。
一想到那些照片,她忍不住又吐了起来,喉咙口火辣辣的疼。
“开门,是我。”关北的声音骤然传入耳内。
孟南星吓一跳,好一会才缓过那阵心慌,拧开水龙头洗脸。他怎么跟幽灵似的,总神出鬼没?
“你有没有怎样,快把门打开。”关北再度敲门。
孟南星闭了闭眼,浑身发软地打开门,双腿抖得几乎要站不住,“你怎么会在车上?”
关北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整个抱起挪出洗手间,眼底黑雾缭绕,“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她的资料在孟老先生受伤后他们就拿到了,26岁,单身无男友。
“妊娠反应。”孟南星抓着他的胳膊,尽量不让自己滑下去,脸上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胡扯。”关北一把将她抱起,寒着张脸返回车厢。
回到她的座位,关北拿出自己的车票,语气生硬地看着她身边的男士,“先生您好,能否行个方便换下位子,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吓人,那人看一眼他手里的车票,抱着iPad飞快让座,“没问题。”
关北说了声谢谢,重重坐到孟南星身边,嗓音压得极低,“告诉我原因。”
“我说了我是……”孟南星话说一半,丢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下,发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她吓得一哆嗦,险些把包扔出去。
邹林的车祸不是意外,对方发来这些照片是在警告她——不该管的事别管。
孟南星一阵后怕,冷汗顺着脸颊落下来,轻轻砸上手背。
关北狐疑挑眉,拿走她的包拉开拉链找到手机掂了掂,意味深长的语气,“不说?”
孟南星白着张脸,死死地咬着唇难受摇头。
他又不是警察,跟他说了也没用。还不如等下了车把微信号发给谢延川,让他去查来得快些。只是一想到那些照片,她就又忍不住想吐。
“你先好好休息。”关北往后靠了靠,波澜不兴地说:“难受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孟南星哽住,双眼一点点睁大,果断别过脸。靠他还不如靠椅子实在。
车厢里残余的杂音消失,长途的旅客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
孟南星的手机在包里一直震,她难受地眯了一会,睁开眼见关北已经睡过去,悄悄吐出口气。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抖着手飞快找到刚才那个微信号,屏蔽对方发来的所有消息。
设置完毕,孟南星拍了下胸口,见明月也给自己发了消息赶紧回复过去。
明月准备了宵夜等着她,让她别在车上吃东西。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孟南星调整了下椅子往后靠。身边的关北忽然动了下,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迅速闭上眼。
她被人威胁这事不能让他知道,没准威胁她的人就是他。过了一会,确定他还在睡,孟南星徐徐睁开眼。
他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看,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少了些许冷硬和戾气,特别顺眼。
然而是个流氓。
孟南星撇撇嘴,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黑沉眼底,听到他说:“看清楚没有?”沙哑的声音里明显含着笑。
“自恋。”孟南星一个激灵,死死闭上眼。
关北坐直起来,曲起左手手臂支到小桌板上,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空气凝滞。
孟南星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看,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第一次见。”关北眼底的笑意渐沉,“刚才为什么会吐?”
“怀孕会吐很正常。”孟南星顶回去,扭头望着黑乎乎的窗外。
关北听出她话里的抵触,抿了下唇,收起手臂重新躺下,“睡吧,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霖州。”
孟南星没搭理他。
车厢里的鼾声开始此起彼伏,偶尔有人上厕所打电话,声音大得隐隐传出回声。她了无睡意,拿着眼药水又往眼睛里滴了两滴,闭上眼冷静思索老孟从受伤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医生说邹林最快得明天才会醒,到时候谢延川他们肯定会找他问话,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但是谜团尚未解开。
他为什么会心虚,监控的接口被拔他是否知情。
思绪一转,想到铁石心肠的妈妈和不负责任的爸爸,胸口瞬间发堵。
老孟如果真走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准点抵达霖州,孟南星接到明月的电话,接通听了会声调微微拔高:“警车,霖州的治安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么?”
“想什么呢,给你找的大神最近在协助霖州警方查一桩案子,车子是临时征用的。”明月的笑声传过来。
孟南星记好车牌号,也忍不住笑,“你请到的大神不会正好我也认识吧。”
“你猜。”明月卖了个关子,交代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孟南星收起手机,余光瞧见关北一直跟着自己,皱了皱眉生气停下,“跟踪我?”
关北瞥她一眼,径自从她身边越过去。
孟南星哼了声,转过头冲他的背影翻了翻白眼,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出站。明月说的警车很好找,她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霖州是终点站,人非常多。距离明月他们开来的车子大概还有十米的距离,孟南星挂在肩上的单背包忽然被人抢走,力道大得她整个摔出去,重重压到行李箱上。
“等着。”关北丢下自己的旅行包,拔腿就追过去。“站住!”
孟南星缓过那阵疼,反应过来顿时扯着嗓子大喊:“抢劫,有人抢劫!”
明月大概是看到了这边的异样,警笛响起的同时车子也开到她身边。
孟南星顾不上疼,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和关北的行李都塞车里,人也跟着坐进去重重关上车门,“快追,我的证件都在包里呢!”
开车的人没回头,也没出声,油门一踩瞬间加速开出去。
深夜的霖州街头有些空旷,抢包的人死命跑,关北像一头迅猛的豹子在后边拼命追。眼看他已经把人追上,警车也停了下来。
孟南星迅速下车,拖着崴伤的脚冲上人行道,耳边听到关北压着火气的怒喝:“警察,不许动!”
警察?!孟南星刹住脚步,劈手拿走他手中的证件。
照片应该是几年前拍的,眉目清冷依旧,不过皮肤比现在白了几个度。
关北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孟南星也懒得问,还了证件拿回自己的包掉头上车。
警车的后座坐了三个人大男人有点挤,被抓住的嫌犯一直在嘀咕,说自己是看孟南星好欺负才抢包,还说自己是第一次犯案。
坐在嫌犯另一侧的凌旭微眯着眼,静静看着副驾座上的孟南星,目光复杂。
她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一说话就能看到脸颊上深深的梨涡。只是看他的眼神变了,透着无法忽略的生疏和抗拒。
他跟她告白被拒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然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拒绝他,还迅速划清界限。
车厢逼仄,沿路的路灯和星星点点的霓虹明灭照入,浮在空气里的压抑气息持久不散。
车子在劫犯不间断的唠叨声中开进霖州市局,关北开门下去,回过头把劫犯也拉下车,面色阴沉如墨。
凌旭见孟南星也下了车,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波动,开门下去嘴角微微扬起,“星星,待会做完笔录一块吃宵夜去。”
“好啊。”孟南星回给他一个含义匮乏的笑,偏头看着一旁的关北,“做笔录去吧。”
关北扫一眼凌旭,嗓音发凉,“等等。”
孟南星不明所以,绕过车头跟明月耳语两句,觉察到嫌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心底禁不住又开始发毛。
关北从滨海一路跟过来,是不是知道自己会在路上出事?
她看着站在夜色下的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烂台词——你从人群中走来。
不远处,霖州市局办公楼里出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龙行虎步,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眉目俊朗气质沉稳。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有的穿制服,有的穿便服,走路都带风。
这些人朝他们走过来,为首的男人到了跟前,一拳砸到关北肩上赞赏的语气:“臭小子有长进。”
“师哥。”关北嘴角含笑,手上的力道加重,死死摁住嫌犯的肩膀,“先处理下这小子,我在火车站前抓的,你帮忙跟站前所那边打个招呼。”
“没问题。”男人爽朗大笑。
凌旭摸了摸鼻子,也上前打招呼,“萧局,你们认识啊?”
“来,给你们介绍下。”被称作萧局的男人指着凌旭给关北作介绍,“这位是我们局请来帮忙的专家,凌旭。这是我的小师弟关北,滨海市青山分局刑警支队队长。”
一旁的孟南星往明月身边挪,想起崴伤脚的第二天,谢延川拎到家里的猪蹄汤,嘴角抽了下。
果然活该注孤生。
“萧迟,霖州最年轻的分局局长。”明月压低嗓音介绍,“后边那几个是市局刑警队的骨干。”
孟南星点点头,没多大兴趣。少顷,那边的寒暄结束一行人掉头往大楼里去。她抿了下嘴角,和明月默默跟上。
做完笔录,孟南星出去找到明月和凌旭,想起关北的行李还在自己手里,只好继续等着。
十分钟后,关北从问讯室里出来,点点头拿走自己的行李。孟南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和明月他们一道出去,叫了辆滴滴专车离开霖州市局。
路上买好了宵夜打包,直接去凌旭的住处。
孟南星吃饱喝足,拿出胶卷说了下自己打开后发现的情况,焦急询问,“能不能冲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