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人》素素素

13、Chapter 13

　　陶源居离凌旭住的地方不远，车子停到楼下，孟南星跟明月先进大堂。

　　“星星？”田佳榕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孟南星诧异回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男男女女，含笑打招呼。

　　“我早上刚到，过来处理业务上的事。”田佳榕打量一眼明月，闲聊的语气：“孟爷爷的情况是不是稳定下来了？”

　　孟南星摇头，解释说自己是因为工作的事过来处理下，一会就回滨海。

　　说话间，电梯正好停下。孟南星拉着明月往边上避开，顺便给她俩作介绍。

　　田佳榕跟明月握了下手，余光瞟见站在门口说话的关北，笑了下边聊边进电梯。

　　关北订的位子跟田佳榕那一桌有点远，中间隔了十多张桌子。大概是没到午饭饭点，简约中式风格的餐厅显得很空旷，那边说话的声音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孟南星的座位挨着关北，扭头放包的间隙，他忽然低头下来贴着她的耳朵耳语，“除了你同学外，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警察。”

　　他呼吸的热气喷洒过来，冲开餐厅里冷气拂过皮肤，像是有道电流顺着耳朵往心里钻。孟南星僵着脊背，心跳加速，脸颊仿佛像是着了火一路烧到耳朵尖上。

　　关北瞧着她耳后蔓延开的粉色，满意地坐回去，漫不经心地对上凌旭的眼，目光沉静黢黑。

　　凌旭眼里有嫉妒还有深深的疑惑，暗暗跟他较劲。

　　“谁点菜？”孟南星佯装镇定地放好包，觉察到凌旭和关北之间涌动的暗流，不禁有些头疼。都是闲的。

　　凌旭把点菜的平板递过去，“你点吧。”

　　关北点头同意。孟南星抬脚踢了他一下，挪开椅子往明月身边凑，拿走凌旭递来的平板跟明月一块点菜。明月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关北，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田佳榕他们一边吃还一边讨论工作，孟南星他们这桌吃完埋单离开，那边还没结束。

　　关北开车带孟南星回霖州市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在等她自己开口。

　　孟南星也不说话，进了市局刑警队的小会议室，打开包拿出凌旭冲洗好的照片递过去。

　　“昨晚没睡？”关北翻着照片，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照片里全是省博物馆馆藏文物，有几张看不清楚，应该也是文物。谢延川查了申请加她好友的微信号，都是不记名的手机卡申请的，想要查到号的主人还需要点时间。

　　“没。”孟南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拉开椅子坐下。

　　关北“嗯”了声，在她身边坐下。

　　会议桌上还堆着大堆卷宗，他一会看照片一会看卷宗，不时拿起手机跟人通话。

　　孟南星坐在一旁，整个歪在椅子里，两条腿架到另外一张椅子上，放松地拿着手机跟柴悦聊天。

　　少顷，有人敲门进来，怀里抱着大堆卷宗“嘭”的一声放到会议桌上，身后跟着两条两三个月大的小警犬。

　　关北起身跟来人握手，指着地上的小警犬问对方怎么回事。

　　“你师哥家的狗，嫂子带孩子去外地了，家里没人我们几个轮着帮养。”来人解释一句，又说：“我上去开个会，狗留这你帮看着。”

　　关北点点头，客气送对方出去。孟南星精神过来，蹲到地上拿着手机给小警犬拍照，各种角度。

　　“回滨海后，我还住你们家。”关北重新坐回去，拿了份卷宗拆开，“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不需要。”孟南星呛了句，弯着眉眼继续逗狗。别以为摆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她就会同意。

　　关北偏头看她，正儿八经的表情：“邹林才醒，你想成为下一个？”

　　孟南星哽住。有人跟踪她到了霖州，除了微信号没准还掌握了别的信息，有个警察住在家里也算是有保障。

　　小会议室在一层，另一扇门出去就是市局郁郁葱葱的院子。

　　孟南星打开后门，领着两只小警犬出去玩。阳光热烈晒下来，高大的木棉落下满地荫蔽，清风阵阵，宁静的院子意外多了一丝肃穆萧杀的气息。

　　两条小狗玩了一圈，乖乖跑回来在她脚边撒娇。

　　孟南星抱起其中一条，动作很轻地给它顺毛，有种想带回滨海的冲动。

　　“很喜欢狗？”关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嘶哑的声线振荡着炎热的空气，像是含着笑：“师哥答应送我一条。”

　　孟南星头都没抬，刮了下小狗竖起的耳朵，懒洋洋应声：“哦。”

　　“走吧，回滨海。”关北弯腰抱起她腿边的另一条小狗，转头折回会议室。

　　摊在桌上的卷宗这会整整齐齐的码着，地上多了两只狗笼。刚才送狗过来的人在打电话，听到动静，他扭头过来冲孟南星笑了下，说：“萧局说明天办好了手续给你们发过去。”

　　明天发？孟南星诧异睁大眼，抬手指了指关北，“你是说，你们局长真的要送给他？”

　　对方含笑点头。孟南星眨了眨眼，漆黑的瞳仁仿佛镀上一层光。

　　关北不动声色地给那人递了个眼色过去，抱着小狗蹲地上小心装进笼子里。

　　送他们去车站的车子就停在楼前，孟南星看着那人把狗笼放进后座，忍不住问关北，明天是不是就能看到小狗。

　　萧迟家的小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着特别的精神，很萌，名字也很好听一只叫十三郎另外一只叫十二。

　　她个不高，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脸，那双眼映着头顶的蓝天和烈日，璀璨又明亮。

　　笑的样子也很好看，脸颊上梨涡深深。

　　关北微微有些出神，嘴角无意识上扬：“明天一定能看到。”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师哥忙得分身乏术，天知道他明天还记不记得送狗这事。

　　孟南星先上车，嗓音软软地跟狗笼里的小狗说话：“十三郎，你跟我还是跟关北那个冰山脸，跟我有鸡腿吃，跟他估计得饿死。”

　　十三郎隔着笼子舔舔她的手，又乖乖趴好。

　　孟南星的心都要化了，决定厚脸皮跟关北把它要过来，自从老孟养的小土狗老死，他们就再也没养过狗。

　　想到这，她迫不及待解开屏幕锁打开淘宝。得给小狗买笼子，买狗窝，买指甲剪，狗用沐浴露，浴巾，等一大堆的东西。

　　关北把另外一只小狗也放进车里，余光瞄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禁不住好笑摇头。狗还没影呢……

　　回到滨海，谢延川开车来接站。

　　孟南星打了个招呼上车，屁股还没坐稳就听他说：“南星，待会你跟我到局里做个笔录。”

　　就在他们乘高铁回滨海的路上，守在家里的警察因故离开不过十分钟，又有人闯进家里。

　　那天谢延川他们不止在后院加了个监控镜头，在客厅里也增加了一个。由于安装的位置十分隐秘，闯入家中的人并未发现。

　　监控拍到那人撬开门锁进人，直接上二楼去老孟的书房。离开的警察返回后，没发现书房内是否有贵重物品被盗，也没在地上发现任何足迹。

　　对方离开时，谨慎处理了自己的脚印及撬坏的门锁。

　　除去第一次，后两次闯入家中的并不是一个人。

　　孟南星做完笔录出去，关北等在走廊另一头。夕阳恰好照入，明亮热烈的红，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两部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笼在荫蔽底下，表情模糊。

　　走廊上人来人往，他站在那如山一般沉静。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冷意。

　　孟南星移开眼，望向院中郁郁葱葱的阔叶榕，张了张嘴复又默默闭上。

　　关北似有所感，转头望过来冲她微微颔首：“我先送你回家。”

　　孟南星没拒绝。

　　上了车，关北发动车子开出去，淡然的语气：“照片待会还给你，霖州市局那边有所有文物的彩色照片，剩下那几张比较模糊的，市局这边没人会修复。”

　　“我修。”孟南星不假思索。

　　一共36张照片。有32张是滨海和霖州两地博物馆的馆藏文物，这些照片都是柯教授拍摄的，其中一件还是滨海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剩下的四张非常模糊，拍摄的时间也不像是白天。

　　“柯教授是资深古玩收藏爱好者，这事你有没有听孟老先生说过？”关北余光瞄她一眼，解释说在霖州市局翻卷宗的时候，看到有关他的介绍。

　　孟南星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迟疑点头。

　　柯教授是闻名遐迩的摄影大师，同时也喜欢收藏古玩，更是滨海出了名的瓷器鉴定专家。

　　省博物馆馆藏文物当中，就有他捐献出去的两件。

　　一件是被称为镇馆之宝的宋代汝窑天青釉梅瓶，另外一件是齐白石先生的画作——《墨虾》。

　　柯教授每每提及这事，总会顺带说一说当初收这两件宝贝的有趣经历。

　　孟南星说完，车子也停到了门外。

　　关北一会还有会要开，跟守在这边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放下行李一块匆忙离开。

　　孟南星倒了杯水喝下，掉头上楼。

　　老孟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她打开窗户，出阳台看了会左右的院子，去开了吊扇，学着老孟的样子放松躺到窗前的摇椅上。书柜子里的相机被人动过，有些照原位放回，有些的位置有偏移。

　　这个人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