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医生，我牙疼》等待露西

14、第14章

　　路亦然的车被送去修了，但被屡次放鸽子的经历依然使他心有余悸，他早早等在林靖童家门口，手上还拿着两个三明治。

　　林靖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他衣冠楚楚站在自家门口的样子。

　　“这么早。”她感叹。

　　“是啊。”路亦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傻乎乎先走了。

　　啊，谈恋爱使人变傻。

　　路亦然没有地铁卡，林靖童等他买好单程票，两个人一起候在站台边等地铁，周围来往着神色匆忙的男男女女。

　　林靖童很喜欢乘地铁，她总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有人拎的包包价格足以买一台代步车，有人提个塑料袋哄着怀里哭泣的小儿，有人一大早就在给客户打电话，也有小年轻靠在大大的双肩包上补眠。

　　他们明明不是一样的人，最后却聚在同一节地铁车厢，像是某种不可违抗的命运。

　　地铁进站，林靖童轻轻拉着路亦然的袖口往上走。

　　已经没有座位了，他们找了块人少的地方站定，路亦然拉着拉环，林靖童想到以前看到男生抓着公交车扶手，女生抓着男生手臂的图片，目测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估计图片上的女生只有140cm吧……

　　林靖童轻松握住拉环，开始觉得172的人不配有最萌身高差。

　　医院离家只有几站路，他们前后走出地铁站，面对的就是……倾，盆，大，雨。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整天都是大晴天吗？？？

　　林靖童不信邪，掏出手机戳进“天气”。

　　锦市，雨。

　　呵，善变的家伙。

　　“走吧。”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拽了拽路亦然的袖子。

　　“等等。”路亦然将她拉回来，把自己的包放到林靖童手上，开始脱衣服。

　　他今天穿了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大衣，林靖童还没来得及说他们一起跑过去就行了，他就把大衣罩到了她头上。

　　“其实不用了。”她透过衣服的领子看他，眼神在雨幕中显得楚楚可怜。

　　“就这样过去也会淋湿的，没事。”他笑着拿过自己的包，“能少淋一个是一个。”

　　路亦然正准备往雨里走，背后却有一双手执拗地拉住了自己。

　　林靖童没说话，她走到路亦然旁边，踮起脚把一半大衣罩在他头上。

　　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林靖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某种思想准备，半晌，她钻到另一边大衣下，挽住路亦然的手。

　　“走吧。”

　　大衣很厚，雨打在衣服上吧嗒吧嗒的，从地铁站到医院还有不近的一段路，林靖童举得手都有点酸了，可抬头看旁边的路亦然，依然是嘴角含笑的样子，她又觉得没有那么酸了。

　　或许这次，真的是喜欢吧。

　　到医院楼下时，林靖童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点都没有湿。

　　路亦然跺了跺脚抖掉裤腿上沾到的水珠，林靖童也学着他蹦了蹦，蹦完又觉得自己搞笑，她正想抬头对他说什么，就看到宁远从不远处走来。

　　“林医生。”他的笑容不复以前的春风和煦，反倒带了点阴冷的意味。

　　林靖童皱了一下眉，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宁远的下一句话就飘到耳朵里。

　　“周五喝醉了，无意冒犯，不好意思。”宁远跟她说完话，却转身冲着路亦然的方向，双指合拢在额头边戏谑地挥了挥。

　　林靖童也没想过他这人坏得这么耿直，等宁远走远了，她尴尬了两秒才开口解释：“呃，周五他喝醉了，把我堵在办公室堵了大概5分钟吧，什么都没发生，然后果子就进来了。”

　　路亦然把大衣折了一下挂在手上，脸上突然泛起笑意：“你进步很大。”

　　“啊？”我做什么了？林靖童一脸迷茫。

　　路亦然只笑笑不说话，正好三楼到了，他扔下一句“中午见”就潇洒地去了口腔科。

　　林靖童百思不得其解，但还好一投入工作就忘记这些了，她们医院到底是全省有名的三甲医院，每天病人都多，她们科室相比之下还算好的。

　　她刚洗完手想休息一会儿，却发现之前路亦然给她搬来的吊兰又出现在了桌上。

　　果子和阿乔这两个人真是的。

　　她心里埋怨了一句，脸上却绽开一个笑。

　　“哟，我们林医生是在想谁想着桃花满面的啊？”果子正好进来，她抱住林靖童的手凑到面前，似乎是真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个名字来。

　　林靖童眼睛都不眨一下：“想钱吧。”

　　“切。”果子觉得无趣，没大没小地捏了捏她的脸，转身去找阿乔了。

　　不过阿乔这些天……林靖童看着不远处和宁远相谈甚欢的阿乔，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俩都是年轻人，再说了宁远这个人除开幼稚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坏心肠。

　　不过他在路亦然面前故意说那种话好像又挺坏心肠的。

　　林靖童纠结来纠结去，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为好。

　　晚上回家时路亦然已经把车提回来了，说是小问题，4S店很快就给解决了。

　　到家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小雨，他们要去买点青菜，不得不下车。

　　林靖童这时才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还放了一把伞在他的手套箱里，打开一看，果然，雨伞、眼镜盒，还有一小盒薄荷糖通通都还塞在里面。

　　她从里面拿出雨伞，突然小人得志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路亦然拉上手刹，正准备解安全带就看到林靖童莫名其妙地笑了。

　　她不常笑，不是因为笑点高，纯粹是因为反应慢，平时也不会像这样傻笑，所以现在看到还觉得有些惊奇。

　　“没有，就觉得我像山大王。”占山为王，从此这个山头所有的小动物都是我的。

　　副驾驶是我的，手套箱也是我的。

　　哼哼。

　　因为林靖童还是不太适应的原因，两个人始终没有牵过手，至多就是挽手臂了，好在路亦然不介意这些，他们在菜市场外面摆地摊的老奶奶那儿买了些辣椒蔬菜之类的，奶奶还给他们送了好些葱。

　　路亦然笑眯眯地冲奶奶说“谢谢”，奶奶把零钱找给他，用带着锦市口音的普通话夸了一句：

　　“好小伙儿，和姑娘真般配。”

　　“谢谢您，您先忙着。”路亦然在跟老奶奶说话，林靖童却忍不住思绪飘飞起来，童年的路亦然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他现在明明这么健康，对待每一个人都很有耐心，甚至比很大一部分人还要外向。她几乎不能想象，以前的路亦然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问问他。

　　其实她觉得现在他们俩依然没有一点在谈恋爱的感觉，两个人从来不会开口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也甚少有亲密的动作，甚至最亲近的时候还不及从前路亦然给自己看牙。

　　他们只是继续做着之前的朋友，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表白和礼物，勤勤恳恳地过着日子，如同两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女。

　　不过算起来他们的确已经步入中年了啊。林靖童惊觉。

　　滴，以为自己并没有步入中年的林医生哀伤卡。

　　每天都是路亦然一个人在厨房做高难度的活儿，终于有一天林靖童忍不住了，在洗菜盆里甩干净自己的手：“我来跟你学做菜吧。”

　　路亦然犹豫了：“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可能不太适合做这个，”

　　“为什么？”觉得自己很心灵手巧的林靖童不服气。

　　路亦然往菜里放了一小勺盐：“没有原因，就感觉你对外界的感知不是很敏感。”

　　确实很不敏感的林靖童大概花了一分钟来消化这几个字，得出结论：

　　原来他是嫌弃自己掌握不好放调料的量。

　　“那你是怎么这么会做菜？”香味已经从锅里慢慢散发出来，林靖童忍不住凑近了些。

　　路亦然从消毒柜里取出碗，把菜小心翼翼盛进碗里摆盘：“我们自闭症大部分都会一种尤其擅长的能力。”

　　“比如手特别巧。”林靖童想也不想就答道。

　　“唔，这也算吧。”他把菜端到饭桌上，“你去盛饭。”

　　两个人搭配做饭速度还是挺快的，5点下班，现在才6点，两个人就已经吃到了满桌的家常菜。

　　两荤一素一汤，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菜，但是在寒冷的冬夜里依然吃得人心里暖暖的。

　　“今天是平安夜。”路亦然突然开口，然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两个苹果来，“平安夜快乐。”

　　林靖童怔了两秒傻傻回复：“同乐，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