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秀随风来》御用肥猫

80、归宁

　　“别……别动！不许动！……听见没！？”

　　方才归宁的废墟之上，少帝正拍了拍衣角上的尘土，松了一口气，可没一会儿，脖子上就被一把长剑架住。少帝缓缓别过头，挟持他的人，正是王家的那两个小辈的其中之一，少帝仔细想了想，好像名字是叫王凝远的。

　　“都……都说了别动！我警告你，你……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我我我就要了你的命！”王家这小子将剑往前推了推，少帝瘦弱苍白的脖子上立刻被压出了一丝血痕，星星点点的血珠冒了出来。

　　少帝面色如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知好歹！”

　　王凝远面色白了白，倏而壮着胆子，一咬牙干脆道，“你！现在退位，否……否则……”

　　“否则如何？”少帝咬牙切齿地问。

　　好巧不巧，此刻恰好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王凝远一瞬间如死灰复燃般重涨了傲气，有了资本与贼心耀武扬威，“你瞧啊，我们的兵来了！纵使国师输了又如何，你还不是注定让贤的命！”

　　少帝沉着脸，不作一句回答。

　　“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突然间滚落到王凝远的脚边，王凝远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呆在原地，微张着嘴，下颌骨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那竟然是自己堂弟的人头。

　　“不成气候的东西，还不快束手就擒！”头顶上方，随着渐进清脆响亮的马蹄声，王凝远的头顶被笼罩了一片阴影，他颤抖着腿缓缓抬头，眼前赫然是一身坚甲的王峥君与他的人马。闪亮的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险些晃得他睁不开眼。

　　王凝远身子一晃，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嘴里喃喃，“完了，全完了……”

　　王凝远直接被人压了下去，王峥君翻身下马，在少帝面前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少帝赶忙扶起他，关切地问，“舎郁，你父亲呢？”

　　“回陛下，我爹他身子骨还未痊愈，原本正坐在车架上指挥士兵们与叛军对战，微臣也是钻了这个空子，取下那小人的脑袋，赶忙奔赴于此，此刻那里的混战应当已近结束，毕竟首脑死了，军心必乱。”王峥君面面俱到地答道。

　　少帝不住地点头，“好，好……”

　　王峥君往四周一看便知经历过一番殊死搏斗的地方望了望，问道，“陛下，您可知……仰殊月他们在何处？”

　　少帝顺着他的眼神往废墟四处望去，尘烟遍布的广场上，除了远处不知在痴望何方的仰柏净的孤单身影，哪还能见方才的那四个人。

　　没了主人的国师府活像是一座阎王殿，明明是大白天，却总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阴森与压抑。

　　仰殊月一脚踹开了大门，眼前却只有空空如也的一片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分明是久无人居的模样。仰殊月蹙着眉，想必惩骨早在几年前就杀了真正的燕聘，并假扮成他，清干净国师府据为己用。

　　他警惕地往府宅深处走去，突然间心脏莫名一悸，心中慌乱起来，他半刻都不敢再耽搁，直冲展见墨所说的地窖。

　　国师府大，仰殊月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找到隐蔽的地窖入口。他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灵珠，往空中一抛为自己照明。灵珠悬于半空，却忽蓝忽红地闪了起来。

　　红色代表灵珠感应到了妖气，但这妖气忽现忽隐，十分虚弱，连灵珠的感应都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要化为乌有的样子。仰殊月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浓烈，他屏气凝神，跟着灵珠的指引往前走去。在幽闭的环境里一阵七绕八拐后，仰殊月终于在某个转角后望见一抹微光，心中翻涌起一阵难言的绞痛。

　　那抹心中永远的洁白与无上，此刻如跌落尘埃里的谪仙，黯淡地靠坐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闻见脚步声，一双不再流光溢彩的绿眸缓缓抬起，看到来人，眸光才有了些闪烁与波动。

　　一时间，仰殊月觉得自己的脚步仿佛有千斤重。那个狭小而的小屋子里，只有一处高高的小窟窿漏下唯一一丝光亮。光阴纷飞下，他的爱人正目不转睛地望向自己。

　　仰殊月慢慢上前，缓缓地在他身边坐下，双手微颤地捧住淳预没有血色的脸。空中的灵珠闪烁地更慢了，就好像在刻意告诉他，淳预的气运正在消耗殆尽。

　　淳预望着仰殊月快要哭出来的脸，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吐气如丝道，“我就知道，展见墨还是会让你找来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淳预，你的气运呢？你的灵力呢？你的修为呢！？我......我带你走，你受伤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说着，仰殊月红着鼻子就要把淳预背起来。淳预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腕。

　　“那日我走之前，本以为你我此生不能再见，所以我在你的手指上留下了我毕生最重要的东西，叫做丹气。”淳预将仰殊月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拇指轻轻摩挲在他左手的中指上，轻声细语着，声音温柔的像在为了哄人入睡而讲故事。

　　“两百年，我为了收服妖界曾大开杀戒，没想到被我所杀的那些家伙竟然不遗余力地在我身上弄出了这么个东西，除了展见墨没人知道。因为它很致命，会与我体内的一切都相冲，若护不好，便会毁了自己。那日决定留给你，就是为了今天，我知道我的阿月一定会为了苍生，与惩骨一战。所以，丹气给了你，即便别的所有给了他，你也一定能赢。”

　　渐渐的，头顶的灵珠彻底不再闪烁，变成湛蓝，璀璨而美丽。淳预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仰殊月的眼睛里，而仰殊月的视线却模糊了，他不断地用袖子擦着眼泪，想要看清斯人的脸。

　　淳预一手撑在地上，奋力地坐起来，将身体的重心前倾，靠在了仰殊月身上，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如同魔咒般响在仰殊月耳边：“我被关起来的这几天，惩骨告诉我，他让你在沉睡时看了一点东西。”

　　仰殊月的身子骤然一僵。

　　“你现在，还会愿意爱我吗？”淳预用鼻尖蹭了蹭仰殊月的耳朵，问道。

　　仰殊月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朵棉花，将声音阻隔着，说不出话来。淳预见他不语，反倒轻轻笑了起来。

　　“也好。”他道，“阿月，记住我久一点，别那么快忘掉。”

　　仰殊月闭上眼，再也抑制不住哭泣声，紧紧抱住怀中人，呼吸着他身上让自己感到熟悉的薄荷香，清冷而冰凉，“淳预，求你，不要说这种话。”

　　“阿月，我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快……对不起。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也许还是会犹豫要不要阻止你父亲，因为我怕改变事情的原貌后，会遇不见你。”

　　仰殊月被泪水蒙蔽了视线，看不清外界，他只觉得怀里骤然一轻，原本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已经不见了。

　　尘埃在那漏下的一丝光线里乱舞，巨大的空虚感如野林里忽然从天而降的暴风雨，一瞬间将他的神智与灵魂刷洗摩擦得狠狠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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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正文就到这里了。HE。后面的内容就放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