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秀随风来》御用肥猫

78、破瓮3

　　距敕京城数里之外的郊野密林中，一排排士兵森然站立，井然有序的盔甲紧密地排列着，映出森冷的光。密林里漆黑一片，目不可视，唯独在层层叠叠的士兵之后，无数枝繁叶茂的老树下，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军帐点着烛光，昏黄的光晕在遮天蔽日的枝丫下与外界隔绝开来。

　　王峥君掀开厚重的帘帐，明亮的光线才得以短暂外露。

　　“爹，五千士兵已经顺利集结，目前风声尚未走漏。”王峥君走至灯下，对老爵爷说道。

　　老爵爷点点头，“那燕聘如今是何等妖物，现在保密得再好他也早晚都能得到咱们准备暗中支援的消息，时间早晚而已。何况你在敕京失踪这么久，他必定早就防备。眼下咱们只能抓住他得到确切消息前的空档，奋力一击，方有胜算。”

　　王峥君道，“放心吧爹，有阿月与他那几位非同小可的友人在，必有胜算。”

　　老爵爷叹了口气，苍老与尚未退散的病气全部彰显在疲惫的脸庞上，“万事不可放松警惕，仰小公子那里可顺利吗？”

　　王峥君点点头，“方才才来的回信，是阿月亲笔，他愿全力以赴。只是......”

　　老爵爷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王峥君舔了舔嘴唇，“那位淳公子不知所踪，阿月在信中说怀疑他在燕聘那里。”

　　老爵爷倏地站起，担忧道，“难不成他们还是一伙的？！”

　　王峥君赶忙连连摆手，“不，不是的，爹，我与阿月都坚信淳公子并非恶人，只是他失踪一月有余，实在是杳无音讯。但那边依旧有人物在，能担大任，绝对没有问题的！”

　　老爵爷狠狠地叹了口沮丧的气，“他失踪一月，一月前恰巧是燕聘大势所起之时！你仅凭与他们的那点儿交情，何来勇气与信心在国难之时对我担保说没有问题？！峥君，眼下是什么节骨眼儿你不知道吗？偏偏此事节外生枝，实在是......唉。”

　　“爹！”王峥君单膝跪地，双手握剑抱拳，“事已至此，别无退路！我们只能选择相信！爹，我信阿月，真的信他。”

　　老爵爷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帐外却突然有人来报，“报！——爵爷，前方瞭望发出信号，敕京城上空陡然出现数只黑色飞禽，具体数量不定，暂时未发动进攻！”

　　父子二人瞬间起身，一惊一喜。

　　“没进攻？那会是谁、想干什么？！”老爵爷警惕道。

　　王峥君面露喜色，“爹！一定是淳公子的朋友！必定是他！爹，是时候出兵了，不可再拖啊。”

　　老爵爷依旧在游移不定，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儿子平日里那群看似贪玩没个形骸的玩伴。在老一辈里，他们不过都是一群心气比毛长得还齐全的小兔崽子罢了，根本不着调。

　　可时间在分秒中缓缓流逝，最终老爵爷只好闭了闭眼，转身走出军帐，对着在月夜下静静严阵以待多时的士兵们发起了前进的指令。

　　与此同时的敕京城内，当天空中突然出现无数巨鸟在空中盘旋后，百姓们争相躲进屋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昔日的繁华街道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仰殊月站在院中，仰头等待着，果然没一会儿，多日不见的展见墨终于姗姗来迟。他足尖刚落地，便不由地匆匆走向仰殊月，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如鲠在喉。

　　仰殊月定定地望着他，尽管面上努力克制住不露神色，但抑制不住的目光闪烁而明亮，展见墨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开口，“阿月，那个......淳预找到了。”

　　仰殊月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他人呢？”

　　“淳预他，额，他不回来，他的确在惩骨那里，此事不简单，他要留在那儿，与我们里应外合。爵爷今晚会发兵的，有我和仇郃与你一起，国师必定功败垂成。”展见墨说这话时忍不住心虚得东张西望。

　　可仰殊月却仿佛没发现他的掩饰与浮躁，只垂下眼帘，淡淡得抛下一句，“噢，好。”

　　展见墨：“？？？”

　　噢？好？

　　居然这么轻易就打发了？展见墨脸上一百个难以置信。难道阿月就不再追问追问？这俩之前不是还爱得如胶似漆么？

　　仰殊月已经转身回屋，准备出发去了，留下站在廊下的仰青木与院子里的展见墨四目相对，两厢无言。

　　展见墨一脸疑惑地望着仰青木，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是怎么了，吵架啦？不对呀，阿月昏倒后他们根本见不着面呀。

　　仰青木则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

　　不过烧了小半截香的功夫，仰殊月便衣带空空地出来了，仰青木明明就瞧见他什么也没带，除了一把小匕首与一壶浮水，只见他神色镇定，面无表情，对众人道了声“走吧”，便独自先跨步而去。

　　展见墨摸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啧啧感叹，“怎么着，阿月睡了一觉就跟睡了十年似的，都不见往日里的少年气了，年岁都被他长在沉睡时的梦里了？”

　　仰青木按了按眉心，只觉身心俱疲，吐气似的说，“走吧走吧，仇郃在等着了。”

　　原本被妖怪们围得密不透风的皇宫里，静得落叶可闻。国师燕聘大摇大摆地走在御道上，无人敢拦。

　　他明明已经多日不见，眼下却又突然现身，这几日连宫门都没打开过，谁又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也所谓这些了，显然国师大人已经和妖物勾结，他现在是人是鬼都没人清楚，说不定摇身一晃就移形换影，进来了呢。

　　“吱吖——”，厚重的漆木大门被缓缓推开，大殿里除了龙椅上的那个干瘦身板，空无一人。

　　“臣燕聘，给陛下请安。”燕聘弯腰，对着少帝请安。

　　“稀客。”半晌，少帝轻蔑道。

　　“臣曾日夜在这金銮大殿里为陛下分忧，鞠躬尽瘁，陛下这时候怎么说臣是稀客？”燕聘眉眼弯弯，笑得憨态可掬。

　　“哼，事已至此，现在就我们两个，燕聘，你不要再装了，朕都替你觉得累。”少帝冷笑。

　　燕聘渐渐发出笑声，到最后仰天大笑，笑完又停下来，对少帝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说话呢。小皇帝。”他伸手指了指大殿外的夜空，无数飞鹰盘旋，“你看到了吧？那些家伙都是来救你的。”

　　少帝登时眼前一亮，可燕聘紧接着又道，“不过都是一些来送死的东西，不自量力，您一会儿就瞧好了吧。”他嘴角扬起了一个神鬼莫测的微笑，甩袖而去。

　　天空中的飞鹰越来越多，鸟鸣声穿透了整个敕京城。宫墙之下，不知有多少人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燕聘脚掌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飞升到了皇宫最高的楼阙上，极其轻蔑地远眺天地，直至有人来报：“国师大人，有人闯进来了，是仰家灵师！”

　　燕聘眯了眯眼睛，笑道，“来得真快啊。”便飞身而下，直冲大殿前的空旷广场。

　　北风在萧瑟中愈演愈烈，硕大的石砖广场周围，几面明黄色的旗子迎风哀嚎，封闭的城门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骤然大破，不远处，一行人阔步而来。

　　正对的大殿里，少帝听到动静，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燕聘恰巧飘然而至，兴味十足地盯着眼前那行人走进视野里。

　　仰殊月他们刚刚站定，身后就被无数人形兽身的怪物包围，堵死了后路。

　　仰殊月扯了扯嘴角，“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低阶的怪物能够牵制住我们吧。”

　　燕聘以低笑声回应，他的目光一一在对面人的身上流连。仰殊月，仰青木，仇郃，展见墨......

　　“来的挺齐，就差一个淳预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到自己头顶，用力扒开头皮，渐渐的，国师燕聘的皮囊脱落，在那皮囊之下，赫然是惩骨的脸。

　　所有人静默地看着这一幕，躲在远处偷窥的宫女太监里，有人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吓晕了过去。

　　“果然是你。”仇郃冷冷道。

　　惩骨对着众人轻笑，悠闲得捋了捋鬓边发丝，“就差孺灵了，要不然咱们四个兴许还能难得重聚一回呢。只可惜，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说到最后，语气骤然加重，同时飞扬的衣袖一甩，四周的怪物立刻勃发，直直向他们扑来。

　　仇郃与展见墨率先突起，大杀四方，可发现怪物根本数不胜数，惩骨不断地唤出一波又一波不人不鬼的东西，定睛一瞧才发现，其中大半根本就是被怪物咬伤的普通人，有太监有宫女，也有宫里的御用精兵、带刀侍卫。

　　仰殊月与仰青木对视一眼，二人一同将手臂划开，血液有灵性地飞溅而去。混战中仰殊月讶异地望了眼自己号称“不学无术”的小叔叔，仰青木冲他“嘿嘿”咧嘴一笑，“多少被老头逼着练过一点，毕竟也姓仰。”

　　这边在厮杀，宫门口又接连跑过来一队又一队稀稀拉拉的人马，是爵爷家的那两个叛变的侄子。他们冲在队伍最前头，一人手里捧了件龙袍，一人手里捧了顶冕旒，一路小跑过来，二人“扑通”一声跪在惩骨面前，将手中的圣物高高托起，举过头顶，异口同声道：“请新皇登基！”

　　大殿里的少帝面如寒霜，双拳握紧，牙关要死，深深记下这二人的面孔。

　　惩骨抽空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金光灿灿的龙袍，忽而哂笑，扬手便拍翻了二人手中所捧之物，不屑道，“我若要一统天下，还需这等俗物加冕？”

　　眼瞅着惩骨这会儿分心的空档，仰殊月猛地跳起，匕首一挥，在自己的身子上划出一道血口，血液飞溅，直逼惩骨的面颊！

　　然而，事情却不如仰殊月预想的那样，鲜血溅到了惩骨脸上，他却毫无反应，不见丝毫伤痕与痛色。

　　仰殊月一愣，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惩骨摸了摸脸，笑得花枝乱颤，“怎么样，想不到吧？小灵师，你的血对我可不管用呢。”他说完忽而改口，“哦不，我说错了，不是对我不管用，而是对淳预不管用呢。毕竟我现在身体里运转的可都是他的修为与气运啊。”

　　众人听闻，瞳孔一瞬间放大。惩骨看着他们惊呆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快乐，“刚开始我听说灵师传人与妖界的长老鬼混到一起欢爱时，我还不信。可眼下你们大家伙儿都瞧瞧，啧啧啧，真是件让人不齿的风流韵事啊。谁能想到我多年苦苦寻求如何抗衡灵师血的法子，竟然是如此的简单，早知道这样的话......”他的眼睛在仰殊月身上暧昧地流连一番，又道，“我就抓紧时间赶在淳预前边勾引你了，恩？小公子？”

　　仰殊月握着匕首的手腕微微颤抖，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好似一头发狠的野兽，咬牙切齿道，“淳预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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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BOSS这种副本吧，就是走个流程，我写着累，你们也未必爱看，反正很快就能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