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秀随风来》御用肥猫

74、旧梦3

　　仰家刚出生的小公子，竟然是个通体乌青的“怪胎”，不少家奴窃窃私语，仰柏净一边压下流言，一边火急火燎地从罗夜瑶怀里包抱走了孙儿。

　　“爹！”罗夜瑶惊得追赶而上，“您不要带走他！他还这么小，我会照顾好他的，爹！”

　　仰柏净摇摇头，“下惠娶你，本就有悖仰家规矩，倘若这孩子从你胎中传染而来的妖气引来妖魔，局面会如何你可曾想过。我先将他带走，或许还能找到法子保住这孩子。你安心养好身子，倘若这个孩子无药可医......你们还年轻，总还会有的。或许第二个会是健康的。”

　　罗夜瑶愣愣的，抓着仰柏净衣角的手顿在半空，迟迟没有收回。

　　仰殊月立在一旁，望着老爷子抱着自己离开的淡漠背影，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闷着出喘不过气来。

　　“爷爷……”这真的是爷爷当年的模样吗。

　　傍晚仰青木归来，在老爷子门前跪求整夜，也不见仰柏净的半分动容。

　　仰殊月穿过墙面，听着老爷子对管家叹气道，“我彻夜翻阅了无数典籍，无一处记载母胎妖气的根治之法。倘若这孩子长到三岁依旧是这样，那妖气无形之中飘散百里，成了一块活靶，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害。近数年虽妖魔罕见，难得太平，但它们隐匿于世，披着人皮的不在少数。我真后怕……”

　　管家宽慰道，“若实在去不掉，那便想法子遮掩掉吧。”

　　仰柏净一愣，“遮掉？”

　　管家点点头，“仰先生，眼下只有此法了。少夫人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小少爷若不回到身边，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啊。”

　　仰柏净毅然决然道，“不可。只有狐狸身上的气味才能遮掩妖气。且不说收集狐妖有多艰难，即便收集到了，它们没有犯禁便被斩灭，有违祖训。”

　　“这......”管家本想再劝，但终究闭了嘴。

　　书桌不远处的窗边放了一个朴素而精简的木质小摇篮，躺在里面的小婴儿睁着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着。附着几块乌青的小脸把眼睛映衬得忽闪忽闪。

　　仰殊月飘到摇篮旁，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却感受不到触感，穿体而过。小婴儿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然后嗓音清亮地咯咯笑着，仰殊月勾起嘴角温和地望着这个小生命，眼里却尽是落寞，心道，“被爷爷嫌弃成这样，看你命有多大，要怎么活下来。”

　　院子里的花草与秋千，下人们一直精心照料着，但不知为何，怎么看都似乎少了几分灵气与生机，即便它们花团锦簇，美则美矣，但跟从前少夫人亲自照料的比起来，总是差了些感觉。

　　时日指缝过，天涯年岁长。仰家的小公子一日日长大，身上的色泽竟然渐渐消退了，正当大家惊奇地以为小少爷自己好了的时候，又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好像只要一靠近小少爷，就会头晕目眩，肠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仰宅里最不缺镇妖降魔的珍宝与法器，因此小公子身上的妖气便被这些宝贝激得换了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仰殊月的灵体，有一半的时间都默默地守在罗夜瑶身旁，看着她专注有耐心地给自己缝制小衣裳，另一半时间，则陪着小时的自己。孩子的眼睛纯净，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哎，仰殊月你果真是个小可怜，”仰殊月对着坐在地上抓布娃娃玩的自己道，“从小就是自己跟自己玩，现在我陪着你，不还是‘自己’跟自己玩吗。”

　　“阿月？”罗夜瑶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小衣服，“你在玩什么呀？来，把娘给你新缝的小袄穿上。”

　　小仰殊月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罗夜瑶，乖乖的让她给自己穿衣服。

　　“天气凉了，月月可别感冒啦。”罗夜瑶笑道。

　　“娘......娘亲。”

　　罗夜瑶手中动作一顿，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月月，你......你在叫我？你在叫娘亲？！”

　　小仰殊月弯起水汪汪的眼睛，又奶声奶气道，“娘亲。”

　　罗夜瑶把孩子抱进怀里，眼眶发红，不停亲吻着他的额头，亲昵宠爱，“我们月月真棒，这么大就会说话了。月月，你等等爹娘，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出来见见天地，开心自在地玩耍。”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年末的一晚风雪夜，仰晋岚披星戴月而归，进屋时，厚重的大裘卷着几丝寒风，险些把烛火盖灭。

　　“回来了？”罗夜瑶放下手中的针线，为丈夫解下大衣。仰晋岚将桌上的驱寒茶一饮而尽，对罗夜瑶道，“我去沐浴，时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别熬坏了眼睛。”

　　罗夜瑶不发一语地望着仰晋岚往浴房而去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丈夫有些反常，便拿了他落下的干净衣物跟了上去。

　　仰殊月刚要离开，却听见踏入浴房的罗夜瑶倒吸了一口凉气。

　　罗夜瑶拉起仰晋岚的衣袖，年轻灵师原本无一丝瑕疵的手臂上布满了法器留下的血口。密密麻麻，新旧不一。

　　“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罗夜瑶质问道。

　　仰晋岚叹了口气，“夜瑶，这是让阿月成为正常孩子的唯一办法。我也是前些日才发现，咱们敕京城的秦楼楚馆里，竟藏着许多狐仙。但数量与我们所需的比起来还远远不够，不过夜瑶你相信我，等我收集足够了所需之物，阿月就......”

　　仰晋岚的话语未完，罗夜瑶便拥住了他，仰晋岚拍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道，“过阵子我要出趟远门，听闻江南有一山清水秀的地方，恍如世外桃源，那里或许会有阿月需要的东西。”

　　罗夜瑶紧紧抓住仰晋岚的手臂，“可是下惠，这是有违祖训的事，如果这样做被爹知道了......”

　　仰晋岚将妻子抱紧，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驱散疲惫，“无妨，出任何事都有我担着，我只要你们好好的。近日外头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夜瑶，你不要信。”

　　罗夜瑶抬头，踮起脚尖，在仰晋岚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自己的丈夫，自己心里明白，用不着从别人嘴里去知道些什么。”

　　冬去春来，暖意终于舍得眷顾这片大地。江南一边陲小镇上，一样貌俊秀的男子正皱着眉，独自一人踱步在大街上。

　　“那狐狸太过狡猾，好几天了我依旧抓不到一只。”男子对路边一人苦恼地吐诉道。

　　旁边恰巧路过一女子，模样精明又干练，听到这话，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你要狐狸，问我买呀，我可以招人帮你把它们捉起来，价钱嘛，好商量。”

　　男子叹了口气，“可我身上只有些许盘缠，再没有多余的钱了。或许......妖，我用妖跟你换，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