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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旧梦2 ...


  •   仰殊月静静地躺在榻上,闭着双眼。阿全将手放在他的鼻下,半晌都探不到鼻吸,登时哭得昏天黑地。

      淳预面色如冰地守在一旁,没说一句话却愣是把嚎啕着的阿全吓得不敢再出声。展见墨沉着脸从屋外走来,手里躺着一条已经长到半指大小的黑虫,“你看这个。”他对淳预道。

      淳预刚瞧了一眼,便眯起了眼睛。四周的温度清晰可感地降到最低。展见墨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魂虫?”

      淳预不语,便是默认了。阿全不敢与淳预说话,只能轻声问展见墨,“展公子,这是何物?我家公子他连呼吸都没有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展见墨摇摇头,“魂虫罕见,要养成此物需要极高的灵力与修为,阿月如今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淳预凝望着床榻上的沉睡之人,半晌,俯下身,将唇印在仰殊月的眉宇、眼睛和嘴唇上,他的大拇指在仰殊月左手的中指上缓缓摩挲而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淡金色光圈。

      阿全张着嘴巴,呆在原地,如一个想说话却发不出声的哑巴。淳预又恋恋不舍地在榻边坐了片刻,袖中起风,瞬间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屋子的清风。

      阿全终于能说话了,他结结巴巴地对展见墨道,“淳公子他,他......”他吞了口口水,最终只憋出一句,“他这是上哪儿去......?”

      展见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追根溯源......”

      富丽堂皇的国师府,从大门直至幽暗的大堂,都空荡而冷清。堂中上座的宽椅上,堆着一坨皮肉。屋子里骤然间灌入清风,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突然出现在堂中央,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洞穴里悄然漏进来的一道白色月光。

      “哟,真是稀客。”角落里慢慢悠悠地走出一个人影,黑色的衣袍与周围的朦胧的光线融为一体。

      淳预缓缓转过身,冰唇轻启,“你食言了。”

      惩骨满不在乎地轻佻道,“是啊,那又如何。如今你的灵力全在我身上,又能奈我何?”

      “灵力不再,气运尚在,玉碎与瓦全,你以为我会选哪个。”淳预的掌中骤然出现一把无形的风刃,那风刃瞬间飞纵,堪堪划过惩骨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终在他身后的墙上砍出一道狭长骇人的裂口。

      浓黑色的血液顺着惩骨的面颊而下,惩骨哈哈一笑,舔了舔流到嘴角边的血浆,伤口不多时竟自己愈合了。“看来你是宁可与我同归于尽啊?不过你舍得丢下那个小美人?淳长老,我劝你三思啊,那条魂虫可是我从自己的心脏上割肉下来养成的,用了无数新鲜可口的生魂炼制而成的,若我身殒,仰殊月必定要在黄泉路口与我同归啊。”

      淳预冰凉的面色始终未曾一动,令人不寒而栗。

      “你为了加害他,倒是肯下血本。”

      惩骨摇摇头,笑道,“不不不,我与他无冤无仇,他爹还与我颇有渊源,我又何至于如此啊?淳长老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控制住你?”

      “你想如何。”淳预道。

      惩骨眼中闪过一道贪婪而疯狂的光,他裂了裂嘴角道,“把你的气运,一并给我。”

      淳预冷笑,“贪得无厌。”

      惩骨叹了口气,装作苦苦劝解的模样,“你没别的路可选,如今不论是仰殊月的命,还是这大晋的芸芸众生,全在我的执掌之下。这就叫做筹码越多,赢面越大。”

      淳预启唇,“即使我不再坐镇,还有孺灵与仇郃。”

      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惩骨仰天长笑道,“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仇郃已经变成什么德行了吧?当年仰晋岚欠下那么多德行败坏的债,每一笔都非得由骨肉至亲血债血偿才得以超度亡魂,那厮被仰青木迷得人鬼不分,犬马之劳统统为他所效,哪还有半分长老的样子与体面?再者,孺灵?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弄死。”

      惩骨望着淳预越发难看的脸色,心生快意,突然兴致大起,肆意快活道,“对了,你到如今都还没找到机会与仰殊月说道说道他那位好父亲吧?哎呀你怎么不告诉他呢,你不说那我来帮你说好了。只不过么……从第三个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总有点变味的呀。”

      屋内骤然狂风大作,淳预猛地出手,一把扼住惩骨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撞入墙面之内。

      惩骨嘴角边的笑意却始终不减,挑衅的目光越发张扬,“你不能杀我,你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仰殊月已经许久都没有做梦了。与淳预在一起后,每一个觉都睡得安稳踏实,而如今再度沉睡不醒,他终于又做了一个梦。

      入眼,是大片大片的红海。百年仰宅被装点得一片喜庆,是仰殊月从未见过的祥和。他想迈步向前一看究竟,刚动了动身子便发现自己犹如一个在空气中飘散游走的亡灵,飘忽不定,费了好一会儿的劲儿才勉强适应。

      他怀揣着好奇,悠哉悠哉地闲逛着,能轻而易举地穿墙出入。在院落里见到了年轻时的管家和仆人怀里尚在襁褓之中的小阿全后,他才了然,自己竟是来到了二十年前。

      大院里刚刚支起一把崭新的秋千,周围似乎种满了尚未开花的种子,它们只堪堪冒了嫩绿的新芽,却大有朝气蓬勃努力生长的势头。仰殊月心中升腾起一阵紧张与期待。难道......

      他飞快地向深院内宅而去,果不其然,在仰老爷宽敞幽深的屋子里传来了深沉而冷淡的男声。

      “当真要娶她?”尚在中年的仰柏净面留短须,微蹙着眉,神情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己面前之人。

      是仰晋岚。一派青年才俊,风度翩翩。仰殊月点点头,跟之前在幻境里见过的一样,自己的几番神情确有父亲当年的神韵,某些表情甚至如出一辙。

      仰晋岚不卑不亢地站在仰柏净面前,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不重,态度却坚定。“此生非她不娶。”

      仰柏净叹了口气,仰晋岚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而且夜瑶她......昨日才发现,已经有了身孕。”

      屋子里坐着的仰柏净与空气里飘着的仰殊月皆纷纷一愣。

      仰柏净无波澜的眼中这才惊起一丝错愕与愤怒,“你......”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可你记住,灵师虽没落,但仰家百年的声誉与门楣尚在,你如此行事,若毁了灵师一族的几世威名,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仰晋岚始终沉默不语,如石像屹立。

      仰殊月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父亲要娶母亲,何至于老爷子如此严肃。

      直到罗夜瑶进了仰家大门,临盆在即这一日。

      全屋子最紧张的,除去急得不知所措蒙头乱转的仰晋岚,便只有挂在房梁上跟着揪心的仰殊月。若非亲耳所闻,他不会意识到生产竟然能痛苦到这种地步。

      “哇”的一声,婴儿落地,本该报喜,可屋子里的人却纷纷变了脸色。产婆面面相觑。

      仰殊月疑惑,凑近看了眼刚获新生的自己,也不禁愣住。那小婴儿即便浑身还沾着污血,但浑身乌青的肌肤依旧清晰可见。

      “怎么了?孩子......孩子出生了?”闻见啼哭声的仰晋岚迫不及待地走进来,望见产婆怀里的婴儿,顿时定住了脚步。

      “阿岚,孩子呢?怎么了......”罗夜瑶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仰晋岚越过不发一语的众人,坐到自己妻子身边,紧紧握住罗夜瑶的手,在她的脸颊上一吻,擦去几颗汗珠,温柔道,“辛苦你了,夜瑶。不怕,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罗夜瑶望着款款情深的丈夫,顿时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要起来,仰晋岚不敢拦着,怕伤了她的身子,只得搀扶起她。

      “夜瑶......”

      罗夜瑶已经从产婆手里抱过了孩子,失声痛哭,“怪我,都怪我!明知自己的身子什么状况,还非要执意生下他。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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