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秀随风来》御用肥猫

46、狐仙2

　　花中霖的情况与展见墨相同，浑身透着一股狐骚味。仰殊月皱眉道，“中霖身上的味道比展见墨重多了。”

　　“味道？哪有味道？”宋吟风用力嗅了嗅，空气里并无异味。

　　仰殊月疑惑，“你闻不到吗？”

　　淳预道，“狐妖味道普通人闻不见。”

　　宋吟风惊了，“妖？！真的假的！中霖他真的被妖……盯上了？阿月，这如何是好啊！”

　　仰殊月求助地望向淳预，淳预的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弧度，微微挑眉，“狐妖倒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么，你二人都是阳气旺盛的男子，越是年轻对它们而言就越是可口。”

　　宋吟风连连退后，“我……我会被吃掉么？”

　　淳预依旧刚才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容，仰殊月秒懂，他这是在唬人呢，遂配合道，“是啊！它们会化作美女的模样，千方百计地让人沉沦堕落，然后……趁我们不注意，再啊呜一口！吞掉我们！你瞧中霖，一看就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而淳预在来时对他解释是，这二人只是沉浸在了温柔乡里，靠着最后仅存的毅力与一丝清醒，才冲了出来，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宋吟风嘴角抽搐，硬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强撑道，“这……这又能怎样！再者，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所谓的妖到底长什么模样！”

　　淳预终于嘴角噙起浅笑，他握住了仰殊月的手腕，另一手一挥衣袖，清风大起，枝叶飒动。仰殊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上宋吟风，三人的身子失去中心，扶摇直上至半空，周围的景象被清风隔绝，迷蒙不清。

　　宋吟风：“啊？？？”这这……这什么情况？

　　“啊啊啊！！！”半晌，他才惊叫着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飞起来了！

　　“吟风，你别动啊！会掉下去的哦。”仰殊月轻轻挨着淳预，扶住他的臂膀，倚靠着这一尊能令他安心的身躯，冲着宋吟风嬉笑着眨了眨眼。

　　这要是换了王峥君，早就开始骂娘了，可宋吟风是个浑身贴满“文质彬彬好”标签的人，甩不开架子，只能僵着脸，默默地死死拽住仰殊月的衣袖，心情复杂地望了望淳预，咽了口唾沫，弱弱道，“你……你让你朋友快一点，我恐高……”

　　没一会儿，三人在一处高耸的屋顶上落脚，宋吟风脚尖刚一着地，立刻就拉着仰殊月走到一边，刻意与淳预拉开距离。他惊魂未定，压低了声音警醒仰殊月道，“阿月！你疯了！竟然与妖为伍！”

　　仰殊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吟风，不是所有的妖都是恶的，就比如淳预，他就很好。再比如展见墨，展兄也很好，不是吗。”

　　“什么！”宋吟风瞠目结舌，“展兄也是……？！”

　　“是啊，”仰殊月点点头，“喏，你在我屋里看到的那只黑色大鸟，就是他啦。”

　　宋吟风心态有些崩了，他先前还觉得和展见墨相当投缘，万没想到……

　　仰殊月与淳预并肩走下屋顶，宋吟风默默不语，只垂着脑袋乖乖跟在二人后头，等走到了楼里，三人才发觉这是一座规模盛况空前的青楼。

　　楼里歌舞升平，花瓣如雪，洋洋洒洒飘个不停。大堂里坐了许多客人，看穿着就知道各个家财万贯，甩甩袖子就是一掷千金的主。也是，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销金窟，更何况这座楼一看就档次不凡，能在这里头待着的必定非富即贵。

　　方才在屋顶上看，这四周并没有街道与市集，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城中，反之，高楼周围是茂密的树丛，屋顶上边还排出了一个小阁。小阁四面环窗，里面挂着一个巨大的铜钟，肃静里透着威严。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座清修的佛塔，殊不知这里外的样子竟相去甚远。

　　他们三人站在顶层的楼道里，俯视着下方嘈杂又热闹的场面，仰殊月总觉得大堂里弥散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淳预在他身旁轻声道，“这座楼的边边角角里都放上了味道浓烈的熏香以掩盖狐的味道。”

　　仰殊月的手伸进衣袖里，摸了摸灵珠，灵珠已经变得滚烫，他心中一惊，这座形似佛塔的高楼里竟然聚集了无数的妖。

　　“哎呀，怎的有三位公子在这儿呢？不下去坐坐吗？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三人身后传来一个媚声，仰殊月听着耳熟，回过头去。

　　“嗯？”这不是……

　　“青娘？！”仰殊月呵道。在扬州时让她给钻空子溜走了，想不到竟然又在这里撞上。

　　青娘的脸瞬间垮掉，她一见仰殊月，眼中就生出了赤裸裸的憎恶与恨意，可眼下却没时间找他算账，光是他旁边那位白衣飘飘的男子双眼放出的寒光就有的她受了。

　　青娘顿时拔腿就跑，奈何淳预已张开五指，操控着一阵强风猛地袭去，愣是将她整个人都拖了起来又狠狠砸在地上。

　　“哎哟！公子！饶命啊！饶了我吧！”青娘顿时将往日里风尘中的风骚与妖媚顷刻间全部抛之脑后，捂着被摔疼的关节嗷嗷求饶。

　　尽管下边乐声极大，人声鼎沸，可这样的动静不免还是引人注意。淳预眼疾手快地设下一道屏障，阻隔了他们与外界的牵连。

　　“青娘，咱们这就叫做'有缘总会再见'吧。”仰殊月冷冷地讽刺道。

　　“阿月，你管谁叫娘呢。这样的称谓怎么可以乱讲。”宋吟风指责道。礼仪教化可不能乱！

　　仰殊月按了按眉心，继续对青娘道，“说，你逃走之后如何混迹到这里来的。”

　　青眼浓重的眼妆下一双眸子骨碌乱转，淳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猛地一记风鞭而去，抽打在她的手臂上，青娘吃痛地大叫一声，“啊！饶命…饶命啊！”

　　“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是有假……”淳预仰着头，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冷冷地开口。

　　“不敢有假！不敢！不敢！”青娘抖了抖，连声示弱道。

　　宋吟风亲眼看着那道无形的风抽打在这老/鸨的身上，又是震惊又是安心。惊的是淳预竟有如此气魄的与本事，安的是有这样厉害的人在，他们来此地应该不用担心遇上什么险情了。

　　“那日我从金府逃走，知道朝廷也牵连进来了，兹事体大，心里实在是害怕……就连夜逃出了扬州城。一直走，一直走，跌跌撞撞地来了敕京。我又没别的本事，沦落风尘数十载，只能重操旧业了。这不，刚到这儿没多久就遇上你们几位了……公子，当初是我青娘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留我一条命呀！”

　　青娘的眼里开始流出豆大的泪珠，她甚至想匍匐着爬到仰殊月的衣角旁，妄图抱住他的腿卖惨求饶，可刚爬没几步，又一道风鞭甩了过来，就甩在她眼前的地板上。木质的地板瞬间被镶进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青娘浑身肉眼可见地一抖，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泪珠也忘了接着往下掉。

　　仰殊月冷哼一声，“你倒是个能人，即便孤身一人从扬州漂泊到敕京，还能找到这么一座隐蔽的豪华大楼，在里边混得风生水起，无忧无虑。”

　　“这……这兴许就是贱婢幸运的地方……”青娘哆哆嗦嗦道。

　　“幸运个鬼！”仰殊月突然怒道，“敕京是什么地方谁还不清楚么？岂容你这么顺顺利利地存活下来？上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袒护你你最好赶紧老实交代！否则……”

　　他此话刚说完，淳预已经挥袖舞风，将寒气塞进青娘的口鼻中。青娘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掐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地蜷缩在地，浑身抽搐着，半晌才没了动静。

　　“她倒是会讨巧，这个时候晕过去了。”淳预收手，冷笑着道。

　　仰殊月方才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全部收回，他的面色依旧有些不善，淳预轻声对他讲话时才好转起来，“此事恐怕不简单，还需留着她一条狗命。”

　　宋吟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微惊，诽腹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竟是如此默契。

　　三人找了一间杂物房，将青娘锁在了里面。此时楼下的大堂里爆发出一片掌声与叫好声，仰殊月张头探望，原来是楼里的头牌登场了。

　　款款走上台的是一位娉婷袅娜的红衣女子，她抱着一把琴在台上坐下，素手拨弄琴弦，开始轻声吟唱。

　　底下的看客一脸痴迷地盯着台上，三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坐在最后面，竟也无人发觉。

　　台上的女子上等姿色，技艺超群，身在此处也堪称惊才绝艳。只不过……

　　仰殊月凑近淳预的耳边，低声道，“淳兄，我总觉得这整座楼隐隐的狐臭味大多就是从那台上发出来的，莫非那姑娘也是狐仙？”

　　淳预道，“一会儿前去一探便知。”

　　这两人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台上美人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宋吟风却有些坐如针毡，几次都伸长了脑袋往前面的人群里看。仰殊月不解地问，“吟风，你看什么呢？”

　　宋吟风的脑门上冒出了几粒汗珠，面色有些发白，轻声对仰殊月道，“我……我好像在前面的客人里看见了京兆府的人。”

　　京兆府……

　　仰殊月眼眸微凝，京兆府里面的官员可各个都是从三品起的，这些人也大多也都是由宋吟风的父亲宋珍一手带起，想不到口碑甚佳的京兆府官员竟然会厮混在此。

　　宋吟风有仔细往前面瞧了瞧，而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丝愠怒，“没错了，真的是他们。”

　　仰殊月明白宋吟风此刻的气恼。他的父亲宋大人秋毫神断，秉公办事，在百姓里一直都是正直的代名词，连带着整个京兆府都沾了光，在民众心里的形象高大起来。宋吟风一直都以为京兆府上行下效，他的父亲为人刚正清廉，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造次，想不到私底下居然还是有人会鬼混到这种烧钱的地方来！

　　“回去后我必将此事与父亲禀明！”宋吟风握紧了拳头，愤愤然道。

　　淳预却突然开口道，“不止京兆府。”

　　仰殊月与宋吟风皆是一愣，他们的目光顺着淳预口中所指之处而去。

　　“第一排第三、第四位，吏部、户部三公，有两人在此，且看他们与身边小厮的样子，太师、太保似乎已经是这里的熟客。左手边第一、第二位，督卿少傅、督务少保。右手边第一、第二位，前太子师，工部尚书。这些大人物尚且一双手数得过来，可你们再往后看，后边人群里坐着谈笑风生的，又都是何许人？”

　　这一整座楼都是塔状的，中空，底层是大堂，楼上都是门窗紧闭的隔间，听不见堂中任何一丝喧嚣声。而这热闹非凡的大堂，地方虽不大，却坐满了大晋的庙堂之人。

　　宋吟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缓缓站起身。原来……原来在这里饮酒作乐的酒囊饭袋之徒，全是至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官员们。

　　“少帝刚下旨严禁官员宿娼狎妓，要正官风，国师前几日才下的诏，这些人转头就给忘光了么！”

　　宋吟风拍案，眼瞧着他就要冲上去砸场子，仰殊月赶忙拦住他，“吟风！莫要意气用事！官官相护，他们既然敢在这里聚众行□□之事，必定已经站成一线，你我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从长计议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