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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旧时2 ...


  •   淳预既然这么说了,那带他进来这地方也定是别有深意。他端坐在软垫上,不一会儿门便被推开,方才的龟公满脸笑意地进了来,后边跟着一位举着丝帕遮着脸的女子。

      那女子的体态丰腴非常,轻纱的衣裳笼在她的身上,将肥美烘托得一览无余。仰殊月暗暗惊异,自己老爹年轻时居然好这一口。

      龟公对着那姑娘道,“秋秋,把丝帕放下来。好好伺候着二位公子。”

      秋秋闻言,便娇羞地放下了手,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仰殊月。

      “噗!!——”仰殊月见了秋秋芳容,冷不防地一口茶喷了出来,惊愕无比。

      那秋秋姑娘可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体型是不走寻常路的肉感风格也就罢了,满脸赘肉,妆容浓重得渗人,即便这里是烟花之地,那也实在是庸脂俗粉之中的下下品。

      龟公已经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仰殊月愣愣地望了眼淳预,满眼惊恐,淳预正颇为淡定地品茶,仰殊月无言,只得对着秋秋蹦出一句,“你好……?”

      秋秋小碎步上前,娇哼地往仰殊月身上狠狠一坐……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三百多斤。这一下子砸上来,简直令人胸腔失去知觉。

      “哼!讨厌啦,仰公子何时与我如此生疏了!”

      仰殊月哭丧着脸牵了牵嘴角,说不出话来,淳预已经微微施力,借风将秋秋从他身上移开,仰殊月抓住空档赶忙跳了起来,“不生疏不生疏!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秋秋道,“你可让人家好等呢!那,来吧……”说着,秋秋便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张开嘴。

      仰殊月脸都白了,不停地后退,惊疑不定道,“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淳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又拉起仰殊月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一道又一道新旧不一的伤痕。

      “割腕取血。”淳预在他耳边轻声道。说着,便掏出精巧的小匕首,在那满是疤痕的腕上轻轻一划,新鲜腥甜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滴落进秋秋的嘴唇,她好似爱极了这滋味,一边吞咽一边发出享受的呻/吟。慢慢的,她的体态开始出现变化,原本丰满的身躯越来越苗条,那张令人望而生厌的脸庞也渐渐成了国色天香。

      仰殊月这才了然,看来父亲平时都在用自己的血供养这位女子。所谓的秋秋姑娘,不过一只狐狸而已。虽说妖不可触碰灵师血,但若在成精前就认了主,那别另当别论了。只是,以血养妖,向来被视为罔顾人伦,有违祖训。

      喝足了之后的美人站起身,伸出嫩舌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鲜血,笑盈盈地冲着仰殊月柔柔地福了福身子,“秋秋在此谢过仰公子。”

      淳预正抬起仰殊月的手臂送到唇边,张口含住他的伤口,轻轻舔舐。仰殊月被他这举动吓得心惊肉跳,赶忙要推开他,担忧地检查他的口舌,“这血你怎么能碰得!”

      可淳预停下来时,却毫发无伤,冰唇看上去依旧水润得盈亮,看得仰殊月喉结滚动。

      秋秋望着眼前的二人,弯着眼睛笑道,“看来仰公子交到朋友了,真好,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独来独往孤零零的了。”

      仰殊月低头看着自己正慢慢愈合的伤口,虽然满腹疑惑,却并未置词。他也没有看到秋秋离开时,眼神闪烁地望着淳预,无声地调笑:真是令人意外,大名鼎鼎的淳大人居然会和灵师在一块儿,真乃一界奇闻啊。

      淳预眸带寒光,那带着警示的冰冷眼神直逼得秋秋浑身一颤,身后常人看不到的狐狸尾巴一甩,转身灰溜溜地逃走。

      仰殊月想问淳预为何能碰这血,却一度欲言又止。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若他要害自己,凭二人之间的力量悬殊,早就可以动手,可他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敌意,反而还处处帮着自己,实在不像大奸大恶之徒,他若想说出缘由,应当不需要自己亲口责问。

      他正默默地在一旁望着淳预的侧脸,那人也正好回头,二人四目相对,仰殊月便望着淳预俊朗得好似天外之仙的脸庞,没骨气地想:能长成这样的玉树临风惊为天人,一定不会是反派!

      心中这样掷地有声地下结论后,他的心便开始充盈了欢喜,抬起手臂,给淳预看自己刚巧就已经愈合的伤口,“淳预你看,好神奇!一下子就好了!你就像是我的药一样呢!”

      淳预方才眼中的寒冷一扫而空,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温和地望着他,“不问问我为何不抵触灵师血?”

      仰殊月打着哈哈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问的嘛,淳兄如此厉害,无所不能,没什么稀奇。而且……”他双眼含着期待,亮晶晶地望着眼前人,“你一定不会害我就是了!对不对?”

      淳预一笑,犹如万千梨花雨下,“你这么想,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到此,二人之间的气氛竟有些意味不明,没有人说话,眼看局面就要变得尴尬起来,仰殊月的腰间便传来一阵颤动,他好奇地伸手去抓,才发现自己腰带上挂了一个芙蓉结。

      这结以芙蓉花为样,绣在锦囊上,下边坠着一个平时不会响的银铃。据说这芙蓉结里收了无数妖怪的元神,若附近有妖异动,它们便会跟着骚动起来,银铃轻响,感知方位。

      这个宝贝已经失踪多年,想不到是被自己父亲随身带着。仰殊月握着芙蓉结,抬头与淳预对视一眼,二人便颇有默契地飞身出门,寻着银铃声响的指引直冲楼顶。

      秋末的夜风在高空舞动,脚下敕京城的繁华喧嚣与歌舞升平将数丈之高的异动淹没得一干二净。

      阿晶浑身是血的躺在屋檐的黑瓦上,半个身子挂在外边,眼看就要坠落,失去生命的小手垂荡着,在半空随风晃荡。惨白的月光将他的剪影映照在楼下的纸窗上,屋内人推开窗,便看见一个倒挂着的尸体正双目空洞地望着他,眼中的惊恐和绝望还未来得及褪去。

      “啊!死人啦!!——”尖叫声划破现世安稳,以活人的惊慌和癫狂祭奠死者孤苦的亡魂。

      来晚了。

      仰殊月立在屋檐上,轻轻抱起阿晶的尸身,双手抚上他的眉目,合上那双充斥了一生悲凉的双眼。

      淳预在他身旁蹲下,低声安抚,“无须自责,天命难违。你来此一遭,并为扭转乾坤,只为帮他证明他曾经的存在并没有被所有人遗忘。”

      “阿月,他还有想给看的故事,别难过。”淳预抚了抚身旁人的青丝,又道。

      仰殊月将手掌搭在阿晶的额头,半晌,摇了摇头,生魂早在死亡前就被抽走了。他轻叹,“是金老爷做的?”

      “嗯。”淳预沉声道。

      仰殊月轻轻拨开阿晶已经不能蔽体的衣衫,果真,肢体淤青无数,一片狼藉。“真是畜生都不如。”他骂道。

      “他还没走远,还在这儿。”淳预道,“他很嚣张,尽管当年你父亲就在此地。”

      仰殊月明白。父亲虽然是灵师,但此刻早已经臭名在外。他的不作为已是人尽皆知,金老爷如此毫无顾虑,必然也知道父亲不会插手此事。

      仰殊月胸中涌起一股恨意,此刻他真的厌恶透了自己这幅身子。别怪当时没有人能看得起他。

      淳预握了握他的手。不要动怒。他无声地说。

      芙蓉结已经不再有动静,金老爷此刻必定混在了楼下的嫖/客里。官府的人已经到了,没一会儿就冲了上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楼顶的淳预与仰殊月,和旁边阿晶的尸体。

      “什……什么人,深夜在此,行为诡异,莫不就是凶手!”为首的人指着二人道。

      有下人低声道,“那不是仰下惠嘛。”

      仰殊月冷着脸,一言不发,淳预的气场则更是让人不敢靠近。二人背着月光,衣角在夜空中迎风招展,面若冠玉,茕茕孑立。

      “愣着干什么,仵作验尸。”仰殊月对眼前人不耐烦道。

      为首之人舔了舔嘴唇,冲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屋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生怕脚一滑就跌下去似的。

      夜风本就彻骨,此时却又有一阵带着寒香的微风飘起,众人定睛一瞧,皆大惊失色。方才还立在房顶上的二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淳预与仰殊月已经重新进了楼里,二人快步地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金老爷的踪影,匆匆路过一房门紧闭的雅间,仰殊月骤然停住脚步。里面男人沙哑又难听的声音,分辨度实在不低。

      仰殊月顿住了脚步。他虽然气,但深知轻重缓急,更何况这只是一段回忆,为了逞一时之快,把虚境里的东西变了,又能有什么用。阿晶已死,但幻境还未破裂,显然,事情还没完。

      屋里头的金老爷酒足饭饱,捧着肚子大赞方才那孩子的美味,“我真是许久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了。这孩子即便是长大了,也一定出挑,比女人还女人!真是不可多得啊……”他意犹未尽道。

      “主人,这孩子的生魂您为何不吸入金丹,大涨元气?”屋里另一人问。

      仰殊月猛然彻悟,这声音不也正是白天那个粗鲁的车夫么!原来阿晶是碰瓷碰到了阎王爷身上。讹钱的报应入夜便来了,还是以命的代价。

      屋里的金老爷道,“这孩子灵气十足,怨气更是冲天,好好的加以调教利用,日后还能帮上我忙。你瞧瞧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坑人,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此后,阿晶的亡魂便蛰伏在了金老爷的脚下,为他骗来了更多的孩子,更多人踏入无尽的深渊。

      画面飞闪而过,仰殊月目睹了阿晶在金老爷身边慢慢魔化的过程。他果真越长越出挑,金老爷还喜欢时常把他打扮成女子的模样,即便只是一缕生魂,也是楚楚动人。

      他起初是难以驯服的小兽,可不听话的后果就是被凌辱践踏得更严重,久而久之,就麻木了。积怨化为深渊,仰殊月时常能够看到阿晶在成功骗到孩子后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不知这是己所不欲必施于人的快乐,还是在苦海里无法回头是岸的酸楚。

      仰殊月望着阿晶踏入无数个孩子的梦乡,给他们讲故事,再哄他们入睡,叮嘱他们记得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体贴无比,温柔无比。

      直到有一天。

      金老爷来到了扬州城,入住金府,他在人血屏障内过得逍遥快活,若他不肯,没有人能进的来,谁都无法打扰到他。

      可惜,一日阿晶带回来供他享用的小男孩,在一瞬间突然变成了一个力大无穷的成年男子,那男子的脸没有五官,像是故意被遮住了一般,看着可怖无比。他双手钳制住金老爷的喉咙,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金虎,你倒是逍遥快活了许多年啊。”那人阴森森地道。

      金老爷涨红了脸,双手乱抓,说不出话来,那人继续道,“你我是老相识了,你过得这么滋润,如此多的男童生魂吃也吃不完,不分一点孝敬孝敬我么?”

      “日后每月初三,都奉十个新鲜的幼童生魂过来!我不比你口味专一,总是男童多无趣啊……“那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说是不是?嗯?”

      仰殊月蹙眉,这突然蹦出来的无脸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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