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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师2 ...

  •   老爷子听了仰殊月这话,微张着嘴,细细打量着自己孙儿,咽了口唾沫,目中带泪道,“阿月啊,爷爷听到你这样讲……”

      仰殊月望见自家老爷子露出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动容,肺腑里的责任感又重几分,道,“爷爷,你放心!阿月一定……”

      仰殊月感慨未果,老爷子已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塞到了他手中。那薄薄的书本左右不过巴掌大小,还不如称之小册子。册子封面上占了陈年累月的油污,看上去又脏又烂。

      仰殊月把没说出来的话咽回肚子里,低头打量册子,在层层叠叠新旧不一的油渍下,依稀分辨出了书名——《芙蓉异京经》。

      “……”仰殊月一阵无语,“爷爷,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课外书我只看《世说新语》那样的,杂七杂八的我不看。”

      老头子反手在他脑门儿上一拍,“这是我花了三年功夫写出来的宝贝!你要重振灵师威严,火候可差得远了!先把这里头的东西摸熟了!”

      仰殊月忍着嫌弃,翻开册子,里面果真是他爷爷龙飞凤舞的狂草艺术。“上次还说写了两年,这回又多一年……”他悄悄低估。

      老爷子突然耳聪目明地听见了,反手又是脑门上一掌,仰殊月本能得捂住脑袋,老爷子又心疼了,“宝贝孙儿,打疼你了?”

      仰殊月心中长吁短叹几声,仰头望天,“还好啦其实,没有很疼……”

      “哦,没傻,正好!”仰柏净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来道,“那这《芙蓉经》你可好好看!知识点自己画出来,五日后我抽查!”

      仰殊月再度望天,罢了,就当自己尽孝心,哄老人家开心了。

      若真要在降妖除魔上下功夫,仰家自然是有宝书可看的。先人流传下来数本,从不外传,就是为的后人能够学习借鉴。几百年下来,几代人的智慧、心得、经验,编撰成册好几本,足够甩老爷子自己写的无数条街。更何况,老爷子写的还都是叙事型,讲故事,还都是别人的事。

      仰殊月猜想,爷爷不写自己的经历供后人传看,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他没有经历吧?现在的天下,正如当时茶楼里的路人所言——太平,安宁。什么妖,什么鬼,什么怪,说到底活着的人找不出见过的。他们所传唱的仰荟卫事迹,也都只存留史书之中。若不是因为正史的权威,说不定就连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都只会存在于大人吓唬小孩的故事里,没人真的相信它们的存在。

      “……再加三滴指尖血,然后,唔……”仰殊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趴在桌子上照着祖传秘方配着药水。他刺破自己的指尖,仔仔细细的摁了三滴血下去,随后像是又卡在了什么难懂的地方,出不来了。

      “混与芦荟、虫草……咦,那些芦荟和虫草是要碾碎吗?哎,曾曾祖父怎么也不写写清楚呢。”仰殊月抓耳挠腮起来。

      “小公子,外边有人找。”仰家为数不多的家仆跑到他门外禀报。

      仰殊月随手将碾得并不怎么碎的药材照着方子和了和,对外道,“来啦!!”

      老爷子千里耳伸得长长的,跳出来问,“谁来了?你要同谁出去?”

      家仆老实巴交道,“夏家的姑娘,宋家的儿子。”

      “姑娘!?”老爷子抓住敏感词汇,“阿月!你把爷爷的话当耳边风了!?不近女色!!”

      仰殊月怀里揣着新配的药,只想着要出去试试,打发老爷子道,“爷爷,朋友是朋友,女色是女色!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往外跑,拦也拦不住。

      他飞般窜出了府门,就见门口一对少年少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阿月,你又是逃出来的!”那少女道。

      仰殊月就这二人上了马车,才把怀里的宝贝掏出来。

      少女好奇地拿起来,打开一个小瓷瓶闻了闻,疑惑道,“这里边是什么?”

      仰殊月诚惶诚恐地想接过来,生怕它被打碎了,可少女偏偏没看够,不愿意还给他,仰殊月不停地道,“唉唉唉,慢点儿慢点儿,当心!里边儿滴了我的灵师血的。”

      宋吟风笑嘻嘻地拆台,“对,也就三滴指尖血。陶陶你别理他。”

      夏念陶不解道,“阿月,为什么这些普普通通的药材掺杂再一起,遇到了你的血就变得不一样啦?我们就不行吗?”

      说到仰殊月的得意之处,他不免扬起眉毛,高谈阔论,“那当然!只有灵师——也就是在下,能有此特殊能力了啦。这身与众不同的血肉之躯,就是我先祖流下来的最贵重的宝贝!”

      “哦……”少女一知半解,又问,“那这些玩意儿对我们人有用吗?”

      “自然是没用的。我们灵师所调配出来的东西,统统只对妖物起作用。就比如你此时手上拿的那个,若是被妖怪沾到了,那可有的他们受得了……哎你干什么!”

      在他的言语间,夏念陶已经在手心里倒了几滴出来,果然,半晌都毫无动静。

      “真的呀,对人一点作用都没有……”夏念陶神奇道。

      宋吟风望着夏念陶专注又认真的样子,对她笑得温和憨厚,道,“陶陶,阿月这东西还不知灵不灵呢。说不定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瓶血水罢了。”

      仰殊月不乐意了,道,“怎么不信我?宋吟风,有种咱们现在就找一个煞气妖气重的好地方试一试?说不定就碰上什么不干净的呢。”

      宋吟风道,“行啊。去呗。城郊有一荒废数年的观音庙,据说那儿曾有一商队过夜时被土匪尽数杀光,怨气重,吸引妖魔!”

      这种地方光是听着就渗人,但在仰殊月看来这就是风水宝地,他巴不得自己碰上个什么能一显身手。

      宋吟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二人刚混熟那会儿,头几回自己也是被拉着去那些被称为“鬼楼”、“阴宅”的地方,但每次都跟过家家闹着玩似的无功而返。如此循环往复,他心中早已敲定了这只是仰小公子逐梦之路上的闹剧,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三人不久便驱车来到了城外郊野。那破败的观音庙果真是生的一副“鬼故事专发地”的模样。

      门窗上的破洞通风效果极佳,屋顶上的漏瓦能够充分满足各种生物成长所需的阳光雨露。面朝大门的观音娘娘也是一脸傲慢。仰殊月觉得,这观音的傲慢全是托了她脸上所积尘土的福。

      这庙不仅是个危房,还是个钉子户。以它为圆心,方圆数里是一览无余野草地。

      这要是到了晚上,外边风吹草动,叶影交叠;里边观音高冷,与鼠为伴。实在是……

      太刺激了!!!

      仰殊月兴奋道,“果真是个好地方!吟风,夏夏,今晚我就在这儿过夜了!”

      宋吟风是预料之中的,夏念陶是个姑娘家,性子却也开朗洒脱。到了这么个地方丝毫不带怕的,问,“我们不用陪着你吗?”

      仰殊月摆摆手,“不用,人太多了,妖怪要是太怂就不敢出来了。况且你们也会碍手碍脚的,不方便我行动。明天上午再来接我吧,到时候叫你们开开眼界,这个世上,是有妖的!”

      宋吟风依旧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不停点头,“好好好,仰大师,仰大侠!您自己悠着些啊,晚上凉,记得稻草铺厚一点。”

      夏念陶随后又跟着仰殊月,十分好奇又兴奋地把整个破庙里里外外勘察了个遍,帮着洒上了仰家独门降妖药水后,才跟着宋吟风离开。

      仰殊月忙活完,终于坐了下来。夏末的晚风确实是凉的,更何况这是郊野。他照着宋吟风的话,给自己铺了厚厚的一叠稻草。接下来,就是漫无目的地等待。等着有妖怪出现,等着妖怪不小心沾上血药水。

      戌时末,无动静。
      亥时末,无响应。
      子时末,依旧风平浪静。

      仰殊月的上下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他哈欠连天,困得侧卧着蜷曲在草堆上,昏昏欲睡。

      “唔……又,白跑一趟……”他兀自呢喃着入梦。

      晚风变成一只手,如同鬼魅般抚摸大地。仰家的老爷子躺在自己床上睡的正香,窗子却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妖……妖风肆起……”仰柏净半睡半醒间嘟囔着,“必有大乱……”他翻了一个身,又睡熟了。

      城郊的破庙中,仰殊月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今晚怎么这么冷啊……

      空气太过寂静,哪怕是多么细微的声音都能入耳。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传来,扰了仰殊月清梦。“猫咪,哪来的猫咪……”他支起身子,睡眼朦胧,“不好好抓老鼠,吵我睡觉做什么。”

      他吃力地站起来,向里边走去。本想着把猫赶走罢了,可寻声望去的时候,睡意便顷刻间烟消云散。

      角落里,是一只灰头土脸的白猫。只是雪白的毛色好似通体被雷击过一般,焦的焦,脏的脏。可这狼狈模样却丝毫不减它眼中的警惕与清冷。

      最惹仰殊月瞩目与激动的,是它的一只前肢,踩到了血药水,此刻那里正滋滋作响,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这药水只对妖物起作用!

      仰殊月兴奋了,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前,观察这白猫的一举一动。

      既是妖物,必定通人性。白猫也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试图慢慢逼近自己的人类。

      仰殊月望着那猫,恍惚间竟觉得它冲着自己审视般地眯了眯眼。那白猫有一双异常美丽的眸子。深绿色,思考的时候会微微闪动,如同璀璨。

      “你真漂亮啊……”仰殊月一边对它说,一边将一只脚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

      “那个,猫兄,你伤的不轻啊……我来帮你看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可是他从小找到大,第一次碰上的妖物!!!不,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对他的血药水有反应的活物!不管怎样,必须得先抱回去,好好研究!也该让学堂里那些取笑灵师已经没用的人开开眼!

      仰殊月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眼看双手就要抱到猫了,却不想那浑身都受了伤的猫突然间出爪如风,一下子便划破那月牙色的衣袖。

      仰殊月瞬间收回手,心道幸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被刮破的就是自己的手背了。

      “猫兄,这么凶做什么!我虽然是灵师,却也不滥杀无辜的!祖上有云,妖也分善恶的,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举灭之,要通情,要达理……哎,你听得懂人话吧?这是你真身吗?”

      白猫依旧冷眼盯着他,眼中的警惕与肃杀有增无减,它哑着嗓子,低沉地“喵——”了一声。张嘴就露出了尖尖的小獠牙,根本不让人近身。

      “猫兄,威武!霸气!但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跟我回家,我帮你养伤!”

      猫兄无响应,唯有一双灵动的深邃绿眸在夜里对着他炯炯有神地发光。

      仰殊月无奈地在它面前席地而坐。“算了算了,我一个人请不动你。明天再把你带回去。”

      等到了明天,却不用宋吟风来,猫兄已经被仰殊月提起来,抱在怀里了。

      “一夜过去,伤得重,晕了。”仰殊月对面前二人道。

      宋吟风半信半疑,“这……就是你忙活了一晚上抓住的妖?”

      夏念陶手痒难耐,从仰殊月怀里接过一动不动的猫兄,“好可怜啊猫咪。”

      “陶陶当心!是妖!”宋吟风立刻换了关切的语气对夏念陶道。

      怀里的猫兄这时却在夏夏怀里哆嗦了一下,立刻把人弄得一惊。仰殊月赶忙又把猫咪抱自己怀里,“我来我来我来!这可是我的宝贝,好不容易找到的,你们小心着些!”

      猫兄随着三人回了仰家。仰殊月小心翼翼地给它清洗了一番。去了身上的尘土,猫兄本来的面目呈现出来。

      果然,这是一只通体纯白的白猫,十分好看。

      “好贵气的猫。”宋吟风道。
      “好漂亮的猫咪!”夏念陶道。

      仰殊月始终护着自己得来不易的猫兄,又是轻柔地上药,又是仔仔细细的包扎。终于猫兄醒了。

      它缓缓睁开自己墨绿色的靓眸,四下打探,望了望周身三张脸。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趁猫之危地成功转移到了陌生地方。

      “喵——!”又是十分威武凶狠的一声猫叫。

      仰殊月仗着猫爪子被包住了没有攻击力,便肆意地在猫咪柔软顺滑的脑袋上抚摸,笑道,“别凶别凶!嘿嘿,从今日起我就来照顾你,等你身子养好了足够幻化人形,你就是我灵师一族崛起的吉祥物!”

      猫兄被揉地七荤八素,它十分不开心地甩甩脑袋,气鼓鼓地叫了一声,却不想引得仰殊月玩弄心起。这下自己又被搂今他怀里,又亲又摸,毫无尊严!

      “阿月,给他起个名字嘛。”夏念陶道。

      仰殊月思考一会儿,“它大概是有名字的吧,苦于现在不能说话只能叫唤。姑且……就随便唤一声白公子吧。”

      宋吟风道,“你怎知它是公子不是姑娘?”

      “我看过了呀,”仰殊月贼贼一笑,“它是有两个球的。”

      夏念陶不解,“球?什么球?”

      宋吟风瞪了仰殊月一眼,赶忙红着脸解释,“就是……就是这是个公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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