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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来3 ...


  •   等了一会儿,二人终于人手一个煎饼,肩并肩走在街上一起啃。仰殊月习惯了边走边吃,尽管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免要被无数目光注视,他也不以为意。

      他悄悄望了望身边的淳预,只见他神态自若,时不时将手中的饼送到唇边,无声地咬一口,细细咀嚼。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陪着他在大街上当众吃食,举手投足还能如此优雅,恨不得连手里握着的廉价煎饼也要身价倍增。

      仰殊月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愿意跟着我边走边吃的人呢。”

      淳预心中一动,问,“以前就没有谁陪你这样过?”

      仰殊月认真想了想,“没有。我的朋友们不吃这个。更别提在大街上啃了,这是不雅之举,有失身份,我嘛,就没那么多规矩束缚着了。”

      淳预听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渐渐走到敕京城最热闹的地段,宽阔的道路两边商铺酒楼鳞次栉比,拐角处即便挤满了小摊小贩,空间仍旧够车马畅通无阻。

      酒家二楼有貌美的商女抱着琵琶坐在窗边,望见了下面路上缓缓走来的两位俊郎,便抽出屋里花瓶中的新枝,向二人怀里丢去。

      仰殊月自然乐得接,还不等那带着嫩朵的枝条飞来,他就已经纵身伸手接住了。而淳预则是因枝条砸到了自己身上才不得已地捡了起来。

      仰殊月抬头冲着二楼窗口的女子挥挥手,笑得明媚耀眼。淳预手中握着枝条,有些无奈地走在旁边,道,“别再接了,一会儿没手拿了。”

      仰殊月将几根枝条抱在腋下,兴冲冲地道,“没事没事,淳预,你有没有逛过敕京城?我带你逛逛吧,很热闹的!”

      淳预将握着枝条的手负在身后,淡淡地道,“不必,正事要紧。”

      “也对……”仰殊月虽然有些失望,但那一闪而过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又快乐地道,“你那随我回家一趟,你看看咱们要带哪些宝器,我看那村子里的怪物丰富着呢,估计有的忙。”

      淳预平静地眨了眨眼,“嗯。”

      仰宅这几年没什么变化,除了先前仰殊月名声大噪了一回后,便没什么动静了。原本被放在奉灵室的“人间仙神”,没多久就让老爷子拿了出来,挂到了府门口的屏墙上,让人一进门就能望见。只因风平浪静太久,仰柏净生怕别人忘了他们仰家风光过的这一遭,这才搁不下脸面,自说自话地把牌匾给弄到招摇的地方去了。

      阿全看见自家少爷上坟后回来,身边还跟了个没见过的男子,一看就品貌非凡。赶忙向老爷子通报,“老先生,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

      仰柏净原本在祭堂的祖宗牌位前磕头上香,这是他每天都必不可少要做的事,每次还都要在里边呆上许久才肯出来。现在一听孙儿带了人回来,立刻精神一振,面目严肃地问阿全,“朋友?哪位?”

      阿全道,“是位小的没见过的公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看着就不像是平常人家的。”

      老爷子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走到前厅,迎面与仰殊月二人碰上。

      “爷爷,您出来了,”仰殊月道,他冲淳预偏了偏身子,“这是我的朋友。”

      仰柏净冲着淳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放了心,笑得和蔼可亲,道,“既然是朋友来做客,那就要好好招待。一会儿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仰殊月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淳预,淳预没有推脱,道,“那就叨扰了。”

      二人又走到奉灵室前,这是仰家地位最高的一间屋子,外人绝对不能轻易进去。是以淳预也就在门口驻足,仰殊月从屋里拿出了几件宝贝,放到他面前,问,“你瞧这些够不够?”

      淳预低头望了望,却道,“你那把扇子拿来。”

      仰殊月依言递给他,只见淳预展开扇面,伸手将手掌对着扇子上的梨花,掌中似乎有气运流动,不一会儿又收了手,将扇子还给他。

      “药粉威力不足,碰上些还没入道行的小魔小妖也就罢了,若是真遇上危险,这扇子除了能扇扇风去去冷汗外,百无一用。我在里面添了自己的气息,有道行的妖认得我的味道,起码能够吓唬住他们。”

      仰殊月闻言,将那扇子宝贵地收了起来,惊奇地对淳预道,“为何他们要怕你?难不成……你是他们的老大?”

      淳预点了点头,平静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仰殊月的眼睛已经放光了,站起身围着淳预溜达了好几圈,淳预扬眉,问道,“这位灵师莫不是打起我的主意了?”

      仰殊月不客气道,“按道理说,抓住了你可比抓住一千只妖怪都有用啊!不过祖训有言,人有人道,妖有妖道。我深以为然,人分善恶,妖亦如此,人妖互不相扰多年,既然相安无事,不生事端,那么井水不犯河水,绝不可一棍子打死。”

      淳预问,“你又如何断言我是善类?”

      仰殊月点点头,“于我有恩,自然是了!况且我们灵师天生就与你们妖道相克,这样你不还是帮了我?”

      淳预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如今你这天敌,可是一日比一日不足为惧了。灵师到现今之所以还能在妖界面前能扬威,是因为有很多妖只我们先人的事迹,不知现在的仰家早就如同一个空壳,所以心里留了个后怕。”就像他一样,若不是当初机缘巧合,负伤为猫在仰家待了一段日子,也不会知道如今灵师的气候已经大不如前。

      仰殊月有些尴尬地捏了捏鼻子,咳了咳,“等我出师那一日,仰家灵师的威名就能如同从前那样,是真真切切的了。”

      淳预笑了笑,“仰家如今就剩你们爷孙俩,无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爬滚打,若非花妖出没,如何小有所成?谈及出师,要想像仰荟卫那样云游除祟,谈何容易?”

      气氛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淳预所言字字一针见血,但也是忠言逆耳,仰殊月自己现在什么火候,他心里一清二楚。没有历练,光看几本书谈何长进。

      最终,沉闷的的气氛还是被打破,仰殊月拉着淳预站起来,道,“我回屋子里换身衣裳,要不要同我一起来。”

      淳预莞尔调笑,“邀我欣赏?”

      “……自然是顺路带你看看仰宅。”

      仰殊月一路虽然领着淳预,却总觉得淳预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哪里要转弯,哪里有台阶,都是一副轻车熟路了如指掌的样子。仰殊月并不多想,只以为此人神通广大,此等小事必定无所不知。

      终于二人在一个雅致安静的院落前停下,这里一同当年,不曾有变。

      院子里正有下人在洒扫。今日清明,大晋的习俗是要清扫浮尘,去除旧哀。此刻有人正把锁在小屋里无人问津的杂物一件件搬出来,放到廊下擦净。淳预无意间望过去,目光停留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小银盆上。

      银盆旁边,软垫、薄毯,一样样旧物都令他熟悉无比。淳预走上前,拿起小银盆打量。仰殊月走来,看着淳预不言不语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了呀?”

      淳预放下,道,“无事,”他望了眼仰殊月,“留了妖气罢了。”是自己当初的气味。

      “确实有的。我曾经将一只受了伤的猫抱回来照顾过,它是妖,还生得好看极了!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只不过,后来跑了……”仰殊月叹了口气,“唉,说都不说一声,就悄悄离开了。”

      淳预眼中落了几丝歉意,“有灵者皆通人性,不辞而别总有缘由,或许来日他会回来找你,补一句感谢和抱歉。”

      仰殊月点点头,“可能吧。”

      等到用过了晚饭,老爷子拍拍淳预的肩,对孙儿结交的这位新朋友倒是十分满意,“是叫淳预吧?淳公子以后可要常来玩,顺便督促督促阿月,他老大一个人了,不要再跟个孩子似的整天不着边际自由散漫。”说完,老爷子同大家一起吃了几口饭,便回房休息去了。

      用过晚膳,仰殊月退去旁人,站在院子里与淳预并肩,清风又起,飘然失重。

      原本只需要片刻功夫就能落地,可这一回,仰殊月却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淳预有停下的意思。

      “淳兄,为何还没有到?”他抬头问,这才注意到淳预已经轻锁眉头。

      “应该是到了的,可是不见那村庄的踪影。”淳预道。最终二人还是落了地,可放眼望去,已置身荒郊野岭,周围空荡荡一片,前无村后无店,开阔而寂静。

      “这里确实是原先那鬼村的位置,不会有错。”淳预道。

      仰殊月取出明珠往上空一抛,明珠滞留在半空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辉,照亮了视野。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野草地上偶有野禽飞过,便什么也不剩了。

      “怎么会这样呢。那座村落,那些人魂,甚至还有家禽,明明那么鲜明……难不成,村子还长了腿跑了?”仰殊月不解道。

      安静无声的野地里突然传出一阵鸟类翅膀的拍打声,几只无名野鸟扑棱着翅膀,受了惊似的从月下低飞而过,口中惊叫连连。

      淳预眉宇一拧,道,“明珠,收!”

      仰殊月赶忙手一抬,那半空里的明珠便听话地钻进了他的广袖之中。紧接着,一阵彻骨的寒气向二人袭来,丝毫不带四月应有的温润,反倒像是阴曹地府,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二人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周身的寒气还未退去,淳预道,“不是妖。”

      仰殊月袖口中的明珠还在发亮,可它此刻已经悄然转变了光辉,原本的淡蓝色慢慢化为幽幽的腥红,仰殊月一愣,淳预示意他将明珠再次抛起。

      带着血色的暗光从上方普照下来,空旷的野草地上,一个个行尸走肉的人魂被勾勒出赤红的线条。

      那是成百的亡魂,正面目呆滞、毫无目的地冲着同一个方向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其中不论男女老少,皆表情僵硬,如同傀儡。

      不是妖就不存在多大的威胁。仰殊月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跟上那群队伍,认真地打量着他们。忽而,他睁大了眼睛,对着淳预招招手,“淳兄,你快来看看!他们的眼睛里……!”

      淳预上前,注目在其中一个少年亡魂无神的眼睛上,黯淡无光的瞳孔之中,悄然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

      这张脸有着病态的美感,却让人分不清男女。只能看得清它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观之可亲。

      “这里所有孩子的眼睛里,都有这张脸。”仰殊月道,“是他们死前留下的?”

      淳预道,“或许是。若真如此,这么多条人命,此物便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那这些人他们要去哪?他们一直往西边走干什么?”仰殊月一边跟着亡魂的队伍,一边问淳预。

      淳预无奈地拉住他,“不要再跟了。他们在寻找地府,想重新投胎。”

      仰殊月停下来,望着那浩浩荡荡的几百人始终如一地迈步,僵硬而执着地往前走着,明珠的光辉渐渐照耀不到他们,半晌,野草地上又恢复一片寂寥。

      “这些人看着不像有怨气,但迟迟滞留人间不肯离去,该如何是好啊。”仰殊月道。

      “了结执念,不用度化,他们也会自己离开。”淳预道,“这不正是一个机会?”

      仰殊月疑惑,“什么机会?”

      淳预道,“得此历练,自我长进不必说,《芙蓉经》的改编也不会止步不前了。”

      仰殊月惊讶,“淳兄你怎么知道我在写《芙蓉经》?”

      淳预并不回答,只道,“眼下,把这一出出怪象的前因后果弄明白才是棘手之事。”

      仰殊月苦恼,“无从查起,举步维艰啊。”

      淳预轻笑一声,仰头朝夜空望去。仰殊月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瞧去,只见高空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黑鹰俯冲而下,霸气凛然地掠过二人头顶。

      淳预不屑一顾,“别装蒜。”

      那黑鹰立刻盘旋几圈,落地成人。一袭黑袍与夜色相融,长相阴柔的美男子撩了撩头发,笑着对着仰殊月道,“嗨——。”

      仰殊月指着展见墨,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你!!!”能轻而易举地自由切换身形,这该是多深的妖道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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