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84、瘸子

　　袁尔白这边无事可做，就出了屋子去厨房帮瘸子的忙。

　　瘸子已经杀好了鸡上锅蒸了，袁尔白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后，一句话也没说。瘸子腿不方便，在厨房的动作也极其缓慢，一条腿一副拐来回交替，也能把路走好。他要再往锅里加水时，才回头看到袁尔白。

　　他拘谨地一笑，“你快进屋坐，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

　　袁尔白走上前去，帮他把水桶拉近一些，“我在这儿帮你吧，他们姐弟俩在说话，我也不好去打扰。”

　　瘸子舀了碗水加进热腾腾的锅里，也没说话，算是默许他在这儿帮忙了。

　　瘸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已经爬了些白发，脸上也有些排列不整齐的皱纹。他还是挺高的，只不过少了条腿，拄了副拐，身子一直是驼背的状态，就显得他不那么挺拔了，甚至有一些矮。也应该是因为少了条腿，行动不便，他看样子常年不怎么动，应该是能坐着就不会站着，所以身子胖胖的、更显得有些臃肿。他估计好几天都没有剃胡子了，青而密的胡茬分布在嘴周和脸颊，倍显沧桑。
　　袁尔白看得出瘸子是个有些文化的人，屋里挂那些字画估计就是他作的。而且，屋里桌子上有一副眼镜，也应该是他的。既然这样，那有些事他自然是心里有数。因为心里有数，所以他对自己设下些防备。

　　袁尔白见他话少，估计他不主动，瘸子是会一直保持沉默的。“刚刚肖悦姐肚子不舒服呢，她说小孩子一直在踢她。”

　　瘸子听了，神色紧张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她没事儿吧？我去看看。”

　　“没事儿，就是小孩子闹腾而已，我是医生，放心，她没事儿。”

　　瘸子听到他是医生，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又止不住疑惑，“怎么回事，之前小孩子一直很安静，也没怎么见胎动。”

　　袁尔白笑了笑，“可能是孩子感受到了它亲舅舅在，比较开心，所以才一直踢它妈妈的肚子。”

　　“哈哈，可能是这样。”瘸子终于愿意表露些感情了。

　　袁尔白也笑了起来，“哎，这血缘关系就是奇怪的很，有种莫名的相吸性，你说是不是姐夫？”

　　瘸子点了点头，不与置否，“对了，你和乐乐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家里没什么山珍海味，我就做点儿山间小菜，等会儿你们别嫌弃。”瘸子憨实地笑道。

　　“怎么会呢！哎，姐夫，这房子是刚盖的吧，看着挺新的。”

　　“是，这算是我的婚房了。”瘸子显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也愿意和袁尔白对话了。

　　“那你和肖悦姐结婚刚没几年吧？”

　　“五年了都。”

　　“你们怎么认识的？”

　　瘸子刚散发出来的那点谈话的热情，也被这句冰凉浇灭，他又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袁尔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想起件事，你看，肖悦姐现在怀孕七个月了，再过段时间就该生了，村里条件简陋，也没什么医院设施，而且她生孩子前我和肖乐会一直在这儿，所以我在县里找了个住处，我想的是把你俩都接过去。生孩子不是个小事儿，县里的医院设备、卫生条件都会好一点，让肖悦姐在那里生对她和孩子来说都更好，你觉得成吗？”

　　“还是不去了，这山里的孩子都是找产婆接生的，也没什么，而且还麻烦你们。”瘸子想了想，还是摇着头拒绝了。

　　“姐夫，你要是真为肖悦姐和孩子好就让他们去，不用觉得麻烦我们，那个房子本来就是为了接应肖悦姐准备的。”

　　“我行动不便，肖悦也怀了七个月了，山路不好走，肯定没办法出这大山。”

　　“我来的路上看到有老人骑驴，我看就挺合适的。到时候你和我肖悦姐每人骑个驴我们慢一点走，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瘸子不是没想过让肖悦去城里生，她怀孕前期一直身体不适，但是因为通往县里的唯一一座大桥断了，进山出山都没以前那么容易了，她只能呆在家里慢慢调养，而且当时请了附近的老中医，最终她的身子才算是好了。他想了想，觉得可以去。一来，肖乐是肖悦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外人；二来，以后他们有钱了会把这个钱还上。思虑半天，他才缓缓点了点头，“那太麻烦你们了。”

　　“没有的事儿，那我等会儿去找下刚刚那个老乡，问他租几头驴。”

　　“哎，好。”

　　袁尔白在厨房又呆了会儿，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即使是自己家的现代化厨房他都不知道怎么用，更别说这种土房土灶了，索性他就出了这狭小的空间，去外边找老乡了。

　　袁尔白此次出来算是眼界大开，他以前涉足的都是实验室里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从未了解过现在这样的和他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宏观世界。这里很贫穷、很落后，这里人们的思想更是落后，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都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他总觉得这里的人还活在上几个世纪。

　　他刚想着联系闻人，就看到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从远处山坡上下来。袁尔白认得出来那是闻人和黑蛙。

　　“肖乐呢？”还没走近，闻人就问袁尔白。

　　“在屋里陪她姐。”

　　“你来一下。”闻人朝他摆了摆手招呼他过去。

　　袁尔白看了看屋内没人出来，“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们刚刚问了问瘸子的基本情况。”黑蛙说，“他本名叫程辉，年纪轻轻就去了大城市，可能也学了点文化。他爸妈去世时才回来的，回来时就断了条腿。”

　　“他回来多少年了？”

　　“有十几年了吧，之后他就一直在村里，当了个小学老师。”

　　“还有个事儿，”闻人说，“上游来消息了，说肖乐那个亲戚去公安局自首了，而且公安局把当年卖他们的人都抓了，就差一个送肖乐北上的阮大华没抓到。”

　　“是哪个亲戚？”

　　“他们说是个老头子，他自首时说当年三儿子要结婚家里实在没钱，就想着卖肖乐姐弟俩能酬到点钱。”闻人继续说，“肖乐老家那边的警察和这边的警察是联合办案，我估计这边儿的那个小团伙也跑不了了。”

　　“你说那个老头子是肖乐那个姨夫吧，之前你们不是派人去问了他是否知道肖悦的情况吗？”袁尔白问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首，可谓是时机恰当了。

　　“是啊，当时他愣说自己不知道，我认为那之后他觉得事情已经败露，这才向公安局自首的。”

　　袁尔白也认为如此，“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来的消息是公安局已经开始行动了，估计涉案人员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全部落网。”

　　此话倒是不假。不过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中午还没吃完饭，就有三个警察来到家里，把瘸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