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58、审问

　　三人谁也不愿意多说以前的事，饭桌上便沉默了会儿。闻人亓豈对三人的关系也猜了个大概，打破僵局就靠他一个了。他以身作则，先清了嗓子，以一副律师的姿态再次问，“赵警官，这个案子和我委托人有什么关系？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其实，凌晨时罗善淙给他打了电话，说收到消息称警察会介入肖乐的案子，让他提前准备一下。所以早上看到赵笠带着便衣来酒店找肖乐时，他并没有手足无措，而是提早备好了迎贵宾。

　　赵笠看了看肖乐，“我先把案情介绍一下。十九年前，想必你们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曾经轰动全国的“4·13”儿童绑架案，十二名儿童虽然成功被解救，但还有三名儿童下落不明。不仅如此，人贩头目阮大华也从此人间蒸发。”

　　肖乐有些疑惑，他是十二岁那年才被卖了的，跟十九年前的案子又有什么联系？赵笠知道他的疑虑，接着说，“直到上个周，县公安局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曹东强收买男童，并称亲眼见过十二年前曹东强从阮大华手里买了男童。”肖乐和袁尔白都猜到了，果然赵笠又说，“那个男童就是你吧，乐乐。”

　　肖乐点了点头。

　　赵笠看着他，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地掐着，血液循环不畅。他把手伸进羽绒服的胸前内兜，拿出一张照片，再次确认，“是他吗？”

　　肖乐抬头看到了曹东强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照片和昨天的温和风格不一样，还是因为他听了赵笠的话有些心寒，脑子里猛然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画面。他感到有些眩晕，右手赶紧撑住脑袋。袁尔白和赵笠同时看到肖乐不自然的变化，是只袁尔白挨着肖乐，赵笠和肖乐还隔着张餐桌，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袁尔白双手扶住了有些倾斜的肖乐。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紧张道。

　　肖乐尽量克制了一下，“没事。”他又强作镇定的对赵笠说，“是他。”

　　赵笠看着袁尔白扶在肖乐肩头的手，心生厌恶，黑着脸起身走到窗边，从侧兜拿出一个黑色的对讲机，“呼叫A队，呼叫A队。”只听对讲机里刺啦刺啦两声，紧接着赵笠又说，“收网。”

　　对讲机那头，正在和娇妻乖女吃早饭的曹东强没有一点征兆地被捕了。

　　审讯室里。

　　曹东强惊异过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憨实地冲着赵笠和审讯室里的其他警察笑，“警官，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个不敢杀鸡不敢杀狗的小老百姓，这一定是有误会。”

　　赵笠黑着脸，不理他的话，冲身边的警察看了一眼，那警察厉声问道，“姓名？”

　　曹东强看气氛严肃，乖乖地回答，“曹东强。”

　　又被问了一些基本信息之后，曹东强终于忍不住了，“警官，我犯了什么法，什么罪，平白无辜抓捕我，我是有知情权的。”

　　赵笠凶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刚他一直忍着没有说话，他怕他一说话，心里的愤怒就会倾泻而出。他大力拍了下桌子，怒道，“十二年前，你买过一个男童，是吗？”

　　曹东强正维权的姿态瞬间萎靡不振，他心里一紧，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没有。”他怎么也想不到，十二年前买了个傻子，丢的时候还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买过孩子？

　　赵笠有些审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揍人，什么都不想问。他摔门而出，让留下的两个警察继续问。

　　他出来后，看到肖乐和袁尔白在外部审讯室坐着，一人面前一杯热茶，飘着热腾腾的白气。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白气把两人略显苍白的脸又增添了几分。肖乐看到赵笠出来，站起来问，“怎么样了？”

　　”他们在审着呢。”赵笠在两人对面坐下。

　　肖乐把他想起来的事都已经告诉了袁尔白，他听到赵笠在酒店说“阮大华”的时候，脑子里就跟过电似的有了些场景，而且在看到曹东强照片时也是。

　　袁尔白此刻更担心了，肖乐的记忆回来的太快了，保不定再过几天会发生什么事。他如坐针毡，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肖乐觉得奇怪，是不是自己给他说的太多了，让他分担自己的痛苦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还好吗？”赵笠问肖乐，这是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正式以朋友口吻打招呼。

　　“还好。”肖乐如实说。

　　“他对你好吗？”赵笠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

　　“嗯。”

　　“那你有健康证吗？”

　　肖乐不明所以，“什么健康证？”

　　“哈，没什么，一个证明。”赵笠一笑而过。

　　肖乐不明白，看赵笠的样子又不太想说，就转移了话题，“那个阮大华，我好像有印象。”

　　赵笠收起刚刚的情绪，“说说吧。”

　　“我记不太清了，脑子里只有个模糊的身影，但是我能确定，是他给我和我姐灌了药，是他把我俩分开卖了。因为有人来接我们的时候，我听到别人叫他大华。”

　　赵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能记起其他吗？”

　　“暂时就这些，那个时候我一直觉得困，所以一直在睡觉，没多少记忆。”

　　赵笠伸长了胳膊去握肖乐的手，“没关系的，我会全部查清的。”

　　肖乐的手被赵笠握在手里，有些不自在的说了句‘谢谢’，赶紧抽回手。

　　赵笠也收回自己的手，正经地问，“我还有机会吗？”

　　肖乐知道他什么意思，屋里的氛围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能感觉得到。“我和尔白挺好的。”

　　赵笠有些无奈得笑着说，“你就是个傻子！”

　　肖乐手心一颤，“我就是个傻子。”他不知道赵笠说这话有一还是无心，但是在他听来，无论出于什么，都不免有些刺耳。

　　赵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乐乐。我说的是，，”

　　肖乐看他有些慌不择言，抢了他的话，“嗯，没事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赵笠才红着眼睛说，“乐乐，我想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肖乐，他的生活就是度日如年。而那种颓靡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再过。

　　肖乐没有正面回答他，“我很感激你，赵笠，当年如果不是你，我就死大街上了。我之前也以为我是喜欢你，直到最后在精神病院吻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感激和依赖。”

　　赵笠心口一疼，想起了那个让两人分道扬镳的吻。因为那个吻，赵笠确定了自己对肖乐的爱情，肖乐却明确了对他的感情。人生还能再可笑一点吗？

　　赵笠有些颤抖着说，“那你对袁尔白呢？难道就不是感激吗？他也和我一样照顾你，甚至他照顾的还没有我好，时间也没有我长，你对他的感情确定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但是我的心却总拉着我靠近他，即使我不清醒的时候，满脑子的浆糊却还是为他留了一席之地。”肖乐一直很从容地说着自己对袁尔白的感情，就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回忆着自己十八岁的年华，平和而美好。

　　“那他呢？你就确定他是爱你的吗？”赵笠好像在嘲笑他一样。

　　肖乐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相信袁尔白给他的是真心。“我相信他。”

　　“希望有天你还会相信他。”赵笠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又隐约地浮出一点厌恶。

　　肖乐没再说话，赵笠觉得自己话说过了，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嫉妒，他还是觉得，肖乐是他的。“乐乐，我会一直等你。”

　　赵笠坚定地眼神告诉肖乐，即使等尽这一生，他也不会放弃。肖乐不想耽误他，“赵笠，你别这样，，，，”

　　审讯室的内门和入门同时被打开了，打断了肖乐的话。

　　袁尔白脸色依旧难看的走到肖乐身边坐下，紧紧地抓住了肖乐的手，好像不抓紧，他自己就会倒下去似的。肖乐担心的双手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袁尔白拍拍肖乐的肩膀，脸色还是不好。

　　赵笠在桌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从审讯室内门出来的警察对着赵笠说，“头儿，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