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48、回忆（三）

　　“笠哥，你啥意思啊？”室友老四的下巴已经拖到了地上，惊讶地看着赵笠。

　　“意思就是，滚蛋，我只说一遍！哎，反正我当时脑子可能有点抽风。”赵笠挠了挠头。他想了又想，还是把自己捡了个流浪汉的事儿告诉了室友。

　　“要我说，你就别烦了，反正已经四个多月了，连个人找他都没有，我估计是家里嫌他傻不要他了。我们老家这种事儿多了，家里人傻了一个，又治不起，要是个武疯子还容易出事，反正无论怎么样，十里八村的都会笑话的。我估计他走丢了就没有人来找他了。你就慈悲为怀继续让他在家里呗，人家也怪可怜。”老三也忙着给他出主意。

　　“老二，你说呢？”老四冲带着耳机的老二喊。

　　“我们以后都是要做人民警察的，我觉得笠哥早就该把他交给公安局了，他很可能是失踪人口。”

　　“我之前查过失踪人口的资料，没有他，我觉得他应该是黑户。”

　　“那你也应该报给公安局啊，私自饲养野生保护动物都犯法，人可是高于那些个动物的。”老二脱掉耳机，朝三人转了过来。

　　“交到公安局之后呢？笠哥可是未来情报部门的重点培养对象，他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公安局了。”老四虽然为他辩解，但赵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认真去查他的资料，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通过照片筛选。另外，他心里还是有私心的。一方面，如果要真调查流浪汉的身份，需要很大的工程，他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另一方面，他需要陪伴。

　　“你们的建议我都会考虑的。我是这样想的，他一个傻子，去哪儿都不合适，我现在先收留他，之后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这就对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继续养着他呗，就当他是木子！如果你真把他养好了，别说，我们以后都不敢叫你哥了，得叫爸！哈哈哈哈。”老四和老三使了个眼色，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说真的，笠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的思想觉悟已经高出我俩一个MVP的等级了，爸爸这个称谓你当之无愧！”老三又补了一刀。老二也不再说话，转了回去，又带上了耳机。

　　赵笠拍了拍脑袋，“你俩真牛逼，上赶着叫我爸爸，我才生不出你俩这么丑的儿子！等着，我要把木子2.0调教的会说话，怎么着他也是个高级动物。”说着，赵笠拿起外套就要走。

　　“志向远大！国家栋梁！你要是真能把哑巴傻子调教的会说话了，以后你上厕所我帮你扶鸟擦鸟，一言为定！”老四边抠鼻孔，边看着赵笠哈哈大笑。

　　赵笠嫌弃地看了老四一眼，“算了，这个赌注押给老三吧。走了！”

　　燕京的天已经冷的不像话了，赵笠出了寝室，一团一团的白气伴着他的呼吸而生而灭。他心里还是有些乱，流浪汉已经在他家住了四个多月，刚捡到他时自己有些忙，想着日后再解决他的事，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尤其是最近，流浪汉每天都会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去，让他觉得，自己是和一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赵笠走出校门，看见街边有卖小吃的，他想着买点儿关东煮什么的，流浪汉应该喜欢吃。

　　“咔咔”门被打开了，赵笠关上门，依旧是先拖鞋，他抬头看了看，那人果然在等他。乖巧可爱，乖巧可爱！赵笠心想着，人果然比一切软毛动物都可爱。他背对着客厅挂书包和大衣，“你，回来了？”身后一个声音小声传来。

　　赵笠手一哆嗦，书包掉到了地上，他顾不上捡书包，扭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你？”

　　“嗯。”肖乐围着个毯子，扎着马尾辫，冲他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真的假的？”赵笠大步跨到他身边，“你会说话？”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那你之前？”

　　“我，时好时，坏。”肖乐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靠，简直神了！”赵笠捧着肖乐的头，揉了揉他的脸，是之前那个小呆子没错的啊，“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肖乐点点头，“我叫肖乐。”

　　“肖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救我的人。”

　　“以前的事儿你都知道？”

　　“有印象。”

　　赵笠激动地拉着他坐下，“你之前不会是装的吧？”

　　肖乐抬起头，看了看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的。”

　　“哈哈哈，逗你玩儿呢，你能好我真是太高兴了。”说着赵笠抱住了肖乐，拍拍他的背，“嗯，质感一点儿也没有变。”赵笠心里是真高兴，之前的犹豫也因为肖乐的突然说话而烟消云散。家里已经多久没有热乎劲儿了，从他妈去世到现在，快十年了。

　　赵笠感觉到了肖乐的僵硬，果然他现在和之前还是不一样的，之前都是软绵绵的被自己抱，“别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我，我知道。”

　　“对了，我回来时给你买吃的了。”赵笠站起来，走到门口的置物架上，拿回一兜白色餐盒。“给，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每个都买了点儿，赶紧尝尝吧，我们隔壁学校的女生可喜欢吃这些了。”

　　“谢谢。”

　　“来，我喂你。”

　　“我自己能吃的。”肖乐意识清醒了，再被他喂着吃，就很奇怪了。

　　“快，张嘴。”赵笠催促着，一次性筷子夹着的关东煮已经到了他嘴边，只能张开嘴吃了下去。

　　“乖。”

　　两人把买回来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一起洗个澡吧？”

　　“我，我过会儿再洗吧。”

　　“都是大男生，你还害羞？你以前每回洗澡可都是我帮你的啊。”赵笠面容淡定地托着脸。

　　“谢谢你，我，我还是自己洗吧。”肖乐支支吾吾地，算是拒绝他。

　　赵笠也慷慨地摆了摆手，“那好吧，你先去洗。”如果说把肖乐看成一只猫，之前给他洗澡是天经地义，那么当这只猫变成了一只智能猫，总得发挥一下他的人类属性吧。所以赵笠在洗澡的时候，让肖乐给他搓背揉肩。

　　“怎么样？”肖乐不自在地站在赵笠背后，坐在浴缸边给他揉肩。

　　“嗯，不错嘛，再使点儿力气就更好了。”赵笠闭着眼睛，享受着绝对的身心放松。“不用加力了，这样就挺好了。”他转念又想，他那么瘦，再使劲就该累了。虽然他已经撤销了施令，但是背后的人明显还是加大了力气。

　　“可以了，你先去睡吧。”赵笠感觉到肖乐有些累了，但是依旧闭着眼睛。

　　“嗯，我睡哪儿？”

　　“当然睡我屋了，之前不都是？”赵笠睁开眼，看着他有些难为情，“好吧，你去睡客房吧。不过屋里有些乱，你自己整理一下。”

　　肖乐出了浴室，赵笠想着他怎么那么容易害羞，说句话脸都会红，让他都不好意思违背他的意愿。他拍了拍水面，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等会儿让他看看主人的厉害！

　　“喂，你在干嘛呢？”赵笠洗好了澡，看了看主卧，果然没人。他推次卧的房门，看到他正在关一个银色的铝盒。那个盒子他有印象，他当时把肖乐背回家后，给他脱衣洗澡时发现他身上还藏着那个东西。他打开看了，里面有一只铅笔和一个本子。他本以为本子上可能记有他的联系方式什么的，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肖乐把盒子推到一边儿去。

　　“那你来和我睡吧，我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啊？不了吧？”

　　“我明天还要早起做任务，睡不好一天都会没有状态。”赵笠打出了感情牌。

　　“那麻烦你了。”肖乐低着头道。

　　赵笠有些吃惊，他是怕麻烦到自己？“不麻烦，我还要谢谢你呢。有了你，我天天才能睡得好。”说着拉起他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赵笠的床要比双人床还大一点点，其实他从来都只睡床的一半，另一半他都不会碰。他也只在睡前抱一抱小宠物，睡觉时就会放开。他只是比较习惯睡觉时旁边有存在，人也好，猫也好。

　　他拍了拍乖乖躺下的肖乐，“睡吧。”

　　赵笠本来想着第二天把几个哥们儿叫到家里来看看人间奇迹。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发现，木子2.0
　　又不说话了。也好，做个安静的猫有什么不好。

　　时光匆匆流逝，流浪汉已经在家里一年了，还是没什么人来找他。期间赵笠也想到过要查查他的身份，但是一直没有时间。而且，肖乐对他的身世也是闭口不提。所以查他身份的事一直搁浅着。

　　肖乐大多数时候还是呆傻，但是好的时候，他会给自己洗衣服，做饭，一个男人，怎么能活的像他那么温柔，温柔而不女气？有些时候，晚上回到家，从厨房飘来的香味，让他多年的孤独随着油烟被抽走。有时候，他会把自己弄脏的内裤也给洗了，让他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人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