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SCL-90 ...
-
第十一章
林捡在宣门外没晒多久的太阳，就被太监小瓶子请进宫中面圣了。
裴固对内燃机一事十分上心。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现代化的批量农耕工具，特地叮嘱林捡只要在制造内燃机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就马上来见他。
林捡跪下拜过皇帝，就直接道：“陛下，臣等在制造内燃机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知该如何解决为好，特来请示陛下。”他只是一个手艺人，由于造出内燃机的模型而当上工部郎中，没念过多少儒家典藏。林捡不懂得多少繁文缛节，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象征性地拜过陛下，就直奔问题。
这搁现代，就是一个普通老实的理工男。
裴固也不介意，他喜欢林捡这种朴素的性子。裴固才不信那些臣子一个个真的关心自己呢，谁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啊。
“说吧。”裴固道。
“内燃机启动后，黑油的燃烧温度升到过高，总把零件融到变形。为之奈何？”林捡愁眉苦脸地说。
裴固这才想到，自己居然忘记冷却系统这茬了。
内燃机的工作循环由进气、压缩、燃烧和膨胀、排气等过程组成。其中膨胀这个过程，是可燃混合气压缩到止点前点火，使之燃烧，产生高温、高压，从而推动活塞做功。
说白了，内燃机的工作原理就是依靠气缸内的气体热胀冷缩，从而带动活塞不断运动。
气缸温度升到过高就难以冷却，所以冷却循环系统就是一个关键。在现代，冷却系统通常使用冷却液冷却或空气冷却。
冷却液一般是由防冻添加剂及防止金属产生锈蚀的添加剂和水组成，具有良好的导热性以及不变性。
但是在古代……呵呵，只有干净无污染的纯净水呢。
空气冷却则是汽车在高速行驶中产生的气流直接进入冷却系统，通过吹风散热。但是目前的内燃机根本没条件进行高速行驶，最多只能通过风箱来鼓风。
这两种不知哪种比较可行。裴固琢磨着，把两个方案都告诉了林捡，让他都试试。
林捡如获至宝地离去。
裴固撑着头，又开始思索发明创造之路。
内燃机的点火是靠电火花，裴固早在穿来古代没多久就折腾出了简易发电机。
有了电，却没有能通电的电线，他突然不知道电该拿来做什么，只好暂时搁置着。直到后来想到了要解放生产力，把农民从双手耕地的低效率中解救出来，才想到制作发动机来进行耕作。
裴固起先是考虑了蒸汽机。蒸汽机的燃料简单可得，木材煤块都可以。但是他记不清蒸汽机的具体构造，况且蒸汽机的效率还是没有内燃机高，于是直接迈了个大步子。
现今的大燕正处在资本主义萌芽状态，百姓大多数勉强能吃饱，小手工业也开始发展起来。裴固的工业化推行有了现实基础，不至于玩脱。
内燃机唯一的麻烦就是燃油问题。没有足够的燃油，机器就不可能推广。
目前的探索手段低下，除了寥寥几个天然油井，其他的资源根本不知如何去找。裴固已经让各处州省自行搜寻油井，鼓励挖煤。
反正古人的手段就那么点，任他们再怎么努力挖，也不可能对环境造成多大的破坏。社会发展和微小的环境污染，裴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等到内燃机大功告成，加个车斗和四个轮子，就是一个简单的拖拉机。再弄个转轴铁犁，农民犁田就方便多了。
裴固开了个头，之后农具的发展当然就靠全国劳动人民的智慧了。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小瓶子送走林捡，过了一会儿才进来。进门后，看裴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问题。小瓶子不敢出声打扰皇上，敛声屏气地站在旁边。
裴固伸手敲了敲桌子。小瓶子以为裴固有何吩咐，忙跪了下来。
“屋里有点暗了。”裴固自言自语道。
小瓶子毕恭毕敬地说：“陛下，奴才这就点灯。”
“那不就热了。”裴固说。
“奴才命人送上冰块来。”小瓶子顺从地说。
“嗯……不用了。”裴固忽然想到了电能做什么用了。
电灯啊！
练玻璃的技术这几年已经有了，只是人们尚未意识到玻璃可以做何用，并且制玻璃的技术也很低下。
找个会吹玻璃的工匠，吹个玻璃泡安上灯丝，拿发电机一通，不就是稳定的光源了？！
裴固敲着头，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点？唉，果然还是生产力和创造力不匹配的锅。
小瓶子关切道：“陛下可是头疼了，奴才给您按按。”
“不用。”裴固拒绝，“你去把……”嗯，怎么感觉老是叫工部的人来，其他人怕是会吃醋。一碗水要端平。“……叫刘子殷来见我。”
小瓶子应道：“奴才遵旨。”
没多久，户部尚书刘子殷拍拍袖子，跪在裴固面前。
“子殷，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办，能不能做得到？”裴固看着刘子殷，和蔼地说。
刘子殷暗地里擦了把汗，若不是自己十分老实没犯事，冷不丁听到皇上这么问，腿都能软掉。
“陛下有何吩咐，臣必定肝脑涂地也要完成！”刘子殷道。
“用不着肝脑涂地，去帮朕找个厉害的玻璃匠来，朕有事要让他做。”裴固平静地说。
自从裴固上位后，刘子殷主要的活计就是帮皇帝满世界找人才。
刘子殷一听不是什么大事，当即拍着胸脯一口应下。
裴固满意地遣退了刘子殷，让小瓶子点了蜡烛，继续改起奏折。电灯的制造一定要提上日程了，再在这种昏暗的环境工作下去，早晚会得近视眼。古人可不会磨眼镜，裴固边想边勾画朱批。
几日后，京都下了一阵秋雨，天色昏昏。徐佩添的院内种了几簇修竹，此时竹气森冷，水汽茵茵，凉意渗人。
徐佩添早誊完了她写的那些心理学手稿，此时在修改SCL-90的内容。抚扇翻出薄披风，给徐佩添披上。
“姑娘仔细伤神，还是歇会儿罢。”抚扇道。
徐佩添抬头对抚扇笑了笑，柔声道：“我无妨，只是闲着无事，写写字罢了。”
她考虑了一番，觉得SCL-90这份量表最为合适，便努力回忆了量表共90个项目在内的所有内容。此时在逐条逐字地修改，以适合古人填写。
SCL-90亦叫《症状自评量表》，是现代使用最广泛的精神障碍检查表，可以用来检查正常人的心理健康状态，也可以用来检查是否有精神障碍。它名叫症状自评，但也可以用于他人评定。
量表从九个因子来刻画人的精神状态，分别是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及精神病性。
依据每个因子原始分相加除以因子项目数后的商值高低，可以初步检测患者具体在哪方面疑似、或已患疾病。它唯独没法检测躁郁症和精神分裂，其余都能使用，称得上是一款万金油式的测验量表。
之所以选择《症状自评量表》来古代化，不仅是由于该量表原先就有极高的信效度，还因为它的题目不多不少，徐佩添勉勉强强能回忆出来。
比起MMPI动辄三五百道题，SCL-90算是十分人性了。当然不是没有比SCL-90项目更少的量表，譬如SAS（焦虑自评量表）或SDS（抑郁自评量表），这些量表只有二十来题，计算分数也更为简便。
但是对于吃喝都成问题的古人而言，焦虑症和抑郁症怕是奢侈品。他们哪有闲暇去焦虑或抑郁呢，这都是现代人闲出来的病。
并且徐佩添当年做心理咨询师的时候，经常让来访者填写《症状自评量表》，分数换算再麻烦，操作还是十分熟练的。
徐佩添琢磨着修改了几个项目，便搁了笔，揉揉眉心。
她不指望很快就能把《症状自评量表》改编成功，这件事，能在十年内完成就已经不错了。
编制心理学量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心理学家一辈子也就提出了几个理论而已，多数还是错的，更别说编制一份信效度齐全的量表。
量表编制并不是简单地把题目写出来就完事了。它需要预测，正式施测，最后还要重复测量，确定此份量表真的能查出想要测量的心理特征。
接下来还要制定常模，确定评分标准，这才能初步应用。
徐佩添干这事的麻烦不在于改编项目内容。SCL-90本来就是从国外传入国内的本土化量表，徐佩添只是延续前人的道路罢了。
而常模的制定就麻烦了。
不说几千份问卷要分给谁，即便是发下去，百姓不识字，又该如何填写呢？
纵是发下去的问卷全部填写，尽数回收上来，之后的数据处理也困难重重。
别提没有统计处理软件SPSS 20.0……古代连计算器都没有。这么多的数据，靠笔算真不知该算到什么时候去。
唉，麻烦。徐佩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会给自己找消遣。
侍琴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桌上，道：“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徐佩添点头致意道：“有劳。”
侍琴微带酸意地说：“姑娘何必对婢子这么客气疏远，您对抚扇可不是这样的。”
咦，丫鬟们之间还会争风吃醋的？徐佩添新鲜，面上露出煦风和和的笑容，说道：“你这丫头，也开始和抚扇计较起来了？”
侍琴脸上微红，低头道：“婢子没有这个想法。”
徐佩添拿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啜了一口，这才对侍琴笑道：“你看，我喝了你的茶，穿了抚扇的披风，这总算公平了吧？”
侍琴十分不好意思，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抚扇插口道：“姑娘别逗侍琴了，这丫头木讷不会说话，酝酿了好久才说出心里话。您看，现在又憋回去了罢。”
徐佩添安慰了两句，把丫鬟之间的争风吃醋摆平。她让抚扇把自己屋里的丫鬟叫来，乌压压地挤满了房间，又叫侍琴把识字板拿来。
她决定从身边开始传递知识的力量，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教丫鬟们认字。
一个个都目不识丁，以后还怎么做问卷，怎么为大燕国的量表常模贡献一分力量？
侍琴架起识字用的木板，把几根裹好细布的炭条摆在旁边，退到人群中准备听课。
丫鬟们人人拿着小木板、炭块和湿巾子，蹲坐在地上，仰着头目光熠熠地看着徐佩添。徐佩添忽而有种在希望小学支教的错觉。
撇去无意的联想，徐佩添在木板上写了一个“衣”字，问众人：“我们来检查一下昨天的识字情况。这个字是什么？”
众人答道：“回姑娘，这是衣裳的衣。”
徐佩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衣字旁边一个人，是怎么写呢？”
丫鬟们低头齐刷刷地写起来。
这个年代的字还是使用繁体字，若是使用大小篆，自己恐怕也要成了文盲了，徐佩添想到。如果皇帝也是穿越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改革成简体字喔？
“这字怎么念，又是什么意思呢？”徐佩添发问，“摇坠，你来说。”
摇坠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她没想到徐佩添居然记得住自己的名字，当下紧张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姑娘，这字念依，衣字旁边靠个人，是依靠的意思。”
徐佩添赞许道：“说得很好，坐下吧。接下来，大家把衣字的联想网络默写出来。”
联想网络是徐佩添帮她们创造的记忆法，具体说来，就是从一个单字联系到各个包含该单字的字。
比如衣字的联想网络编成打油诗是这样的。衣字旁边靠个人，人无衣服无依靠。衣服里面包个果，包裹果子真是好……
这样一来，通过记忆简单粗暴的打油诗来唤醒字的记忆，便简单多了。
同时，徐佩添还根据艾宾浩斯曲线帮丫鬟们定时复习学过的字。认识的字渐渐多了，就势如破竹，不再觉得识字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了。
徐佩添闲着无事就来教丫鬟们识字打发时间，由于是在自家院子里搞事，徐夫人也懒得管。目前徐佩添的屋里的丫鬟可以说是徐府、乃至京城中平均文化水平较高的丫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SCL-9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