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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已逝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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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是这么一回事……啊啊，原来是这样简单的。
出生的理由，来到此处的理由，向往的理由，去向的远方。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在心墙之外浇筑的城墙上，一道道缝隙生长、开裂。
我能听到砖石和瓦砾崩毁的声音。
倒塌，下陷，然后暴露出真容。
没有神殿，没有城堡，没有云海和星空。连可供踩踏的镜面也没有，破碎之后，便是空洞的深渊与无尽黑暗。
坠落的瞬间，一切都无所遁形。
*
我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即使正是它导致如今这般惨烈的结果，也绝不后悔、绝不回头。踏出每一步、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我衡量过后最好的选择，我、绝对不会去否定过去的自己。
只是，有些动摇。
分不清是造就此番结局后他绝望的未来，还是我因他之痛苦而感到的悲伤，令心中那份震荡更强烈一些——动摇，就是动摇了。
即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还有机会……好好想想，再去思考一番，除此之外……我真的找不到其他选择吗？
【亡者是没有令契约成立的资格。】
师娘道，【但你的情况很特殊，以英灵的形态续存，依然能够唤醒这天平。】
【好吧，▇▇▇——你可以交换愿望。】
这是第三次。
我在太年轻，还不懂事的时候，许下了第一次。
但第二次，我已经深思熟虑，确定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才走上那架天平。
我觉得，不会有第三次了。
——曾经那么觉得。
“我想要‘旅行’的力量。”
就算是对抗【Nega】天命【 Destiny】的兽，也存在着某种弱点吧？遨游多元宇宙，未必不能找出将其诛杀消灭的方法。
只是，在有所头绪之前，打破不同世界壁垒的力量就快用尽了。
毕竟只是交换得来的能力，代价的分量便是这本领的分量，一旦用光就没有了。
找不到啊，说到底……让那家伙变得这么难缠、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我啊。
因为与我契约，它才能够共享凤凰的权能。
只要有一丝留恋，便可无数次沐浴着火焰重生。
唯一的解法，莱辛巴赫瀑布，选择跳下去的人，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呢？
即便以智慧为传说的所罗门王，也无法给予我一个完美的答案。
可令我不再犹豫、下定决心的人也是他。
我在梦中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遗留在兰布莱斯的缘分牵引着我坐到观众席上。
什么也没有，没有舞者，没有音乐，没有喝彩，空旷死寂……那是不愿意让戏剧落幕、一遍遍重演着舞台延续故事的复仇鬼。
可是，他永远也摘不到想要的星。
他的灵魂早已缀满火焰，从怀揣仇恨、为报复而行事的那一刻起。
一定是痛的太麻木，他才会感觉不到。
身躯和魂魄都已坠落，只有一股精神支撑着他继续轮回罢了。
够了，再这样坚持下去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够了。”
结束这一点有不有趣，毫无意义的轮回吧。
不过是让时间倒退而已，这代价，我有资格支付。
*
从与他相逢那刻、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
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他是‘可以相信的’。
我很清楚，他将以何等决绝的方式贯彻自己的忠诚。
即使全世界都不站在我这边。
即使一切都在我的对立面。
我或许犯了一个错……使我犹豫，使我踌躇，使我无法再迈步向前。
可喜欢他又何错之有呢？
如果必须要找出个错处，那一定是，我太怕痛。竟然因为这等小事，便停在岔道口，徘徊着止步不前。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代价。
只要心痛就可以了，那简直太轻松了，我到底在躲避什么啊？
我动用『凤凰』权柄，选择最后一次旅行的方向——它会引导我去往最适合做‘战场’的世界。
亚度尼司，你的强大我有看在眼里，比我厉害，真的很了不起。
犹豫了这么久的我，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
那是，仅仅只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当我不经意见，瞳中闯入他灵魂的颜色，为缘分所牵动，为宿命所激荡 。
万千过往，皆冲破阀门奔涌而出。
崩塌的震动在耳边轰鸣，我失去了可以立足的土地。
冰冷的利刃由下至上，剖开这胸膛，留下一道巨大斩痕。
就像毁掉陶瓷铸造的人偶娃娃一样，碎片不断的跌落。
【想起来了吗？】
无数道锁链从四处袭来，带着凌厉的风声，宛若箭雨将我贯穿。
我像是被间断翅膀的鸟儿，从天空坠向地面——亦或是坠向大海。
意识的汪洋一层又一层，将我吞没。但是仍然触不到终点，仍然在下坠，没有止境般的坠落。
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不是呢……”
那个影子，盘踞在我身后，躲藏于梦境的间隙里，使用着与我相同的外表，自称是从我心中所分离出的思念的集合体。
果然，她并不是我——
我认出了一直以来自己想要诛杀的目标。
【很遗憾，在忆起勇者的同时，憎恨与愤怒也一同从你心中升起，不得安熄。残骸，你已经无法再主导这副灵基了。】
锁链绞紧我的喉咙，呼喊变得困难。
被穿透的手脚似乎正崩离碎裂，渐渐的失去知觉。
火焰落进眼瞳之中，视线遁入黑暗。
……操控容器的权限被剥夺……而我，没有躯体可供役使……
【我就是你，是更完整、更强大，完美无缺的你。】
【你的记忆，我同样拥有。而这副灵基，本就是我凭依的！消失吧——早就该消散破裂化作泥土，明明不过只是区区残渣！】
锁链构筑成囚笼，狠狠倒扣下来。
而堕入梦境最底层的东西，早已破碎成连算作‘人形’都很勉强的结晶体。
‘海水’像是为了令她堕落，才退让出一条道路，笼子已经关上，它便一层又一层的合拢，宛若重重封印，断绝所有生机。连从缝隙里投下的丝缕光线也被切去。
对外界而言——在现实中，连十分之一秒都不曾度过。只是因为我看见了他，就只看到那么一眼而已。
还剩下最后一点控制权，不过很快就会被夺走，现在的我没有任何手段可反抗‘它’。
连感觉也不再拥有，此刻留在身体中的我，别说残魂……或许连‘一丝执念’也称不上吧。
输了吗？
已经无法挣扎，无法战斗，无法呐喊，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不，不。
怎能束手就擒……
做点什么！得做点什么！我循着本能伸出手，格里菲——
我抓到了什么吗？我有在说话吗？我的喉咙发出了声音吗？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BGM-【九天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