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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宇宙之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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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臻橙一向的原则是做.爱不接吻,接吻不做.爱。
想来美女并不知道橙爷的脾气,一直以为自己今晚一定能侍寝,正自我陶醉地一边吻着橙爷的唇,一边拉着他往楼上走。
格言看着两人踉跄地往楼上走来,接下来什么事心照不宣,她平时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就容易醒,再加上这老小区隔音效果极差,内心只希望两位动作幅度小一点,别搞得她睡不好觉。
格言关了客厅的灯,走到浴室刷牙洗漱,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又回到自己的卧室,还没躺下,门外就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
她心里一紧,这大半夜的,是谁在敲门。
格言从茶几上拿了一把水果刀,一手握住刀,一手瑟瑟地握着门把手,她问:“谁?”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格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是哪个强盗入室抢劫,那么她就用这把刀戳瞎他的眼睛,只要不致命,她这都算正当防卫。
想到这里,格言左手一用力,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股浓浓的乙醇味道扑面而来,臻橙站在门外,只站直了一秒钟,整个人便朝她倒了过来。
格言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去捡,急忙将他扶起,忍不住问:“你怎么醉成这样?”说完她朝门外看了一眼,门外空空如也,先前的美女不知道去了哪里。
臻橙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像是一堆烂泥,软软地,东倒西歪。
格言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沙发上躺下,又去拿了一个水杯,弄了些醒酒的蜂蜜水给他喝。
眼下,这个人是肯定弄不醒的了,格言只好将他的鞋子脱掉,将他推上沙发,然后又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等着一切收拾完,已经接近一点了。
格言累得浑身酸痛,本来病就没好透,这么一闹腾,又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她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卧室继续休息。
刚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格言急忙下床,穿好鞋,跑到客厅,只见臻橙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那哭声就是从他嘴里传出的,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像个孩子似的。
他闭着眼,浑身都在颤抖,意识并未清醒,汗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浸湿了整件衣衫,俊俏的面容此刻竟苍白一片。
他……怎么了?做梦了?
格言站起来,走到臻橙的身边坐下。她将他的头轻轻地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像是一个母亲看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一边轻轻地哼着温柔的小调,一边轻拍他的后背。
很快,臻橙便不再挣扎和流泪,渐渐有了均匀的呼吸。
也许实在是太累了,格言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2】
第二天一大早,臻橙睁开眼睛,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格言的下巴。
他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格言被他这个动作弄醒,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还让这个家伙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了一个晚上,起初是有些懊悔,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酸痛,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捶着后背,一边托着沉重的身体打算回房间补觉,前面的路却被某人堵了,他高大的个子站在她的面前,惊恐的表情像是刚刚看完一个鬼片。
他指着格言的手在颤抖,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格言有些不耐,“被你折腾了一晚上,我觉都没睡好。”
“折腾?”臻橙听到这话,更加气急败坏:“你……你是不是把我睡了?”
臻公子有时候真的是语出惊人,格言忍不住大笑,然后走到他面前,踮着脚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又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唔……还是我的要烫一些。”
随后,她轻轻弯腰,从男人的胳肢窝下面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臻橙还不死心,很快跟了进来,揪着格言不放:“我要听实话。”那表情,就像是被人轻薄了的少女。
格言突然起了玩儿心,想调戏调戏这位爷。
“是啊。”说完这话,格言亲眼看见臻橙在她面前石化了起码有五分钟,然后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不交女朋友,但我可以保证,你是我的固定情人。”
什么?
额……
格言白了他一眼:“你不用对我负责,谢谢。”
臻橙:“可是你要对我负责!”
格言:“……”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格言再也编不下去,打算告诉他实情,“你喝多了,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一个劲地敲门,我刚一开门,你就倒了,我只能把你按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委屈了哈。”
臻橙若有所思:“那你为什么跟我一起睡在沙发上?”
“因为……”格言想了想,臻橙昨晚的梦境,也许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灰色地带,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最好不要直接说出来,所以她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拉着我不放我走。”
臻橙瞪大了双眼,虽然那双丹凤眼无论怎么瞪依然很小,不过凶残的眼神倒是很到位。
他匪夷所思般直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主动拉着一个女人?”
格言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
臻橙还是不信,但格言并不打算跟他纠缠下去,正想开口却听见对方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约会?”
“约什么会?”
“男女之间的约会啊,看电影啊,吃饭啊,你是不是喜欢去游乐园?”
格言有些无语:“不必了,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约会,你要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我有事。”
“什么事?”
“我饿了。”
格言无语极了,想来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边格言起身去厨房打算做饭,臻橙却在茶几上看到一份关于815杀人案的报纸。
他拿起这份报纸,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勾了勾嘴角,又恢复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走到厨房门口,问格言:“你对815杀人案子很感兴趣?”
格言顿了顿,说:“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臻橙说:“你家里还有报纸,你要是没兴趣,干嘛买这份报纸?”
格言说:“苏柘最近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我只想看能不能帮帮他。”
话音刚落,臻橙的脸色就变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苏柘?莫不是放不下?”
格言听到这话,不禁皱眉:“你胡说什么啊。”
臻橙冷哼一声:“你一不是刑警队的人,二跟死者又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关心这个案子,都是因为苏柘,不是放不下是什么?”
格言沉默了一会,说:“被害人的妹妹,曾经来找我做过心理咨询,警方一直想从我这里打探卢晓艺做心理咨询的原因,可我不能说……”后半句,格言没有说出口,她的内心一直很矛盾,说与不说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臻橙知道格言的难处,作为一个职业的心理治疗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以将患者的隐私泄露出去的,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可从现在的形式来看,格言的信息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这件事死了人,又有人因此而精神错乱,她不想做一个知情不报的人,她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臻橙不想格言为难,更不想看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
确切的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这个心理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以前的他,总是很排斥任何心理咨询,因为从别人要给他做心理辅导那一刻开始,他就被当做病人对待,那是不公平的。可现在,他对她的信任,已经从最开始的愿意倾诉,到现在的关心。
他有些担心她,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关心罢了。
“周越泽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但骨子里胆子小得很,你让他打架没问题,你要是让他杀人……算了,别说是人了,杀只鸡他都得吓得尿裤子。”
臻橙双手环抱,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说到“吊儿郎当”四个字,那语气放佛自己有多正经似的。
格言用勺子在砂锅里搅拌了几下,侧身去拿菜板上的大葱和生姜。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是他,总不可能是因为他长得不像杀人凶手吧?”
“警方不是说了嘛,没有直接证据,而且……”臻橙说,“从监控录像的时间点来看,他没有作案时间。”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猫耳胡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是,法医的鉴定结果不会有错吧。”格言想了想说,“我听苏柘说,案发现场,成片的血迹都还没有凝固,从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猫耳胡同肯定是第一案发现场才对啊。”
臻橙漫不经心地说:“法医又不是万无一失地,如果凶手有意制造假象,法医也是有可能出现误判的。”
格言皱眉:“那会怎么样?”
臻橙耸耸肩:“那就麻烦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我……”
格言突然转头,汤勺还在手上,非常严肃地看着臻橙:“不会真的是你吧?”
臻橙舔了舔牙齿,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格言面前,低头:“如果我是凶手,你会报警然后让警察抓我吗?”
格言的汤勺突然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她急忙蹲下去捡,臻橙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格言紧张的模样,他的心里突然特别高兴。
“开玩笑嘛。”臻橙悠悠地说,“我要是凶手,那苏柘这一辈子都破不了案了。”
这家伙倒是很自信。
格言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监控录像的事,连时间点都一清二楚?”
臻橙干咳嗽两声:“我也是听……听警局里的人说的。”
“你跟那帮警察很熟吗?”
“熟,怎么不熟,我可是局里的常客。”
“……”
“我总觉得,凶手的本意似乎并不是想要杀人?”
“你是说他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误杀?”
“不……我是说也许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人……”
“理由呢?”
“直觉而已。”
“费奥多尔·杜斯妥也夫斯基说过‘一百个疑点决不能构成一件证据’,直觉这种东西是最妨碍断案的。”
“你以前是不是当过警察,突然发现智商不够所以辞职不干了?”
“……”
“不对,你的职业是心理治疗师,即使换工作也不会跨度这么大……”臻橙想了想,“所以,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心理侧写师或者加入过心理调查组之类的?”
格言冷冷地回了一句:“收起你的直觉,不然就出去。”
臻橙不知道格言为什么突然生气,但他深谙女人这种生物,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以毒攻毒,你只要记住一条真理——都是我的错,道歉就行了。可他从来没有跟女人道歉,更何况,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于是折中了一下,决定用沉默来结束这个话题。
厨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臻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探着头问:“你在做什么啊?”
格言淡淡回说:“鲫鱼汤。”
话音刚落,臻橙的眸色突然黯淡了下去,整个人的气场低了许多,格言背对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背后突然没了声音,她狐疑转身,才发现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她看着他,问:“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答。
她见他脸色不好看,笑着说:“行了,有你的份。”
臻橙冷冷地说:“谁稀罕吃!”说完竟然转身离开了。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空荡的房间里,留下格言呆在原地,刚才还是自己生气,现在却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位祖宗。
汤熬好以后,格言特意留了一碗,还把最肥的那条鲫鱼放进去,往楼上端去。
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臻橙站在门口,一副可没那么简单的模样斜睨:“你干什么?”
格言把鱼汤端到他的跟前,说:“可香了,给你的。”
臻橙皱眉:“给我?不会下药吧?”
格言白了他一眼:“不要啊,那我端走了。”
臻橙仗着个高,直接挡住了格言的去路,硬生生地将那碗鱼汤夺了过来,而后,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格言:“……”这孩子,到底有没有礼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