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空·双生》蓝色冰盈

4、第一章（三）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三）

　　＂你这种男人就应该去死＂芦屋加袂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她死命的将遥山正野的头向下压去，而后者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她的束缚，可由于姿势不对外加方才的摔伤，侦探逐渐落了下风，头被一点点拉下，头发与酸反应的嘶嘶声愈发强烈，他甚至都已经感觉到头皮被酸烧灼到的锐痛。

　　＂你是谁？＂联想到今晚的种种异常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的人不是芦屋加袂，可对方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这样杀他，如此的疑问最终发酵凝结成一个苦笑，＂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算你聪明…＂芦屋加袂扭曲的笑收敛了些许，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侦探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算不给强酸泡死自己也会因为头皮撕裂大出血而挂掉。作为一个侦探他为自己设想了千百种死法，却没想到真正的死亡会来的如此惨烈。

　　更何况杀他那个人还顶着芦屋加袂的脸…

　　＂你闹够了没有？＂生死关头他的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冷峻的女声，＂放开他，从那女孩的身体里滚出来！＂

　　头发上的拉力猛然消失，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倒在地，膝盖骨与地板接触的一瞬间遥山正野几乎以为自己的髌骨要粉碎性骨折了。他嘶的倒吸一口气，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不知何时站在教室门口的土御门盏璃依旧一副校服打扮，右手的手链已然换至左手，紫色光芒大盛。她右手握着一把很长的泛着幽兰色光芒的武士刀，寒光凛凛，看起来并不是实体，更像是由什么无形的物体凝聚而成，刀刃边缘有微微的浮动。她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那个谦让温和的大家闺秀，而变成了杀气满格的冷血战士。

　　＂你怎么会…＂芦屋的眼睛瞪大到了一种扭曲的地步，脸上的表情也变为狰狞的恐惧，＂我明明…＂

　　＂再仔细看看，你干掉的那是什么。＂土御门盏璃挑起嘴角，刀尖一偏指向原本尸体躺着的位置，现在那里只剩一团被腐蚀的焦黑纸团，勉强可以通过两只残存的尖尖翅膀辨认出它原本的形状。

　　＂纸鹤…＂芦屋加袂的表情就像见了鬼般再次扭曲起来，＂你到底是…＂

　　＂奇怪了，琉璃只要你杀人却没告诉你要杀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么？＂她脸上笑意愈发浓郁，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这么傻就被人利用了，亏你还是「活」了几十年还害过那么多条人命的怨灵呢，小岛美津。＂

　　听到最后四个字芦屋加袂几乎是嚎叫了起来，疯狂地向站在门口的少女扑去。

　　土御门盏璃身形一动，以快得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提刀上前，刀刃横劈过芦屋加袂的身体，芦屋加袂愤怒的喊声戛然而止，随后又回荡开凄惨的嚎叫，震得人耳膜发疼。芦屋加袂如脱了线的木偶一般停止了活动，倒在地上。

　　＂加袂！＂遥山正野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向倒在地上的芦屋扑去，却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刚才被砍到的伤口，他连拖带拽把她拖到了教室的角落让她背靠墙壁坐起，轻轻拍打她的脸颊，＂醒醒！＂

　　＂不可能…不可能！＂教室里回荡着小岛美津的怒吼，＂安倍家的琉璃大人给了我这个女人当躯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可能违抗安倍家的力量！＂

　　＂所以我才说你傻，阴阳师本就为驱鬼而生，你居然会去相信一个生来就站在敌对立场的阴阳师，你是不是想要力量想疯了，＂盏璃嗤笑一声，刀尖重新指向了空中的某一点，＂再者，一个怨灵，却毫不忌讳的安倍安倍的叫着，你配么。＂她的眼神蓦地一紧，提刀削向前方，被劈中的空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扭曲盘旋，发出了尖厉的嚎叫，大泼黑色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随着盏璃接下来两个干净利落的砍杀动作，那声音也愈发的微弱，最终消弭不见，一切重回寂静，只剩地上一滩黑色的液体。

　　似乎是被刚刚的吵闹惊醒，芦屋加袂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蹲在她身边的遥山正野总算舒了一口气，他一下子坐倒在地，冷汗涔涔，＂你没事吧？＂

　　听到了响动，盏璃转头看向角落的两人，还握着刀的手松松的垂下，刀尖指着地面，微微颤动着。

　　芦屋虚弱的摇摇头示意没事，眼神茫然的四处打量，最终定格在土御门盏璃手中那把诡异的武士刀上，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躲却咚的一声撞到了坚实的墙壁，她的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鬼…鬼刃…＂

　　遥山正野不明就里的抬头看看盏璃，对方只是扫了一眼惊恐的加袂，露出一丝完全不可以称之为友善的微笑：＂算你识货。＂

　　＂你…＂芦屋加袂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与源氏无比亲密的关系，纸鹤，荧荧蓝色犹如鬼火的武士刀，碎片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画面，她抓住遥山正野的手向后缩去，＂安…安倍…＂

　　＂没错，我就是安倍盏璃，＂盏璃的脸上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安倍家第二十七代继承人，现任刃持有者。＂

　　＂什么…＂遥山正野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莫名的电话，差点丧命的自己，突然出现的盏璃，惊恐的加袂，还有各种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词语，如果再这么下去，他的世界观非得崩塌不可。

　　不，是已经崩塌了。

　　不过即便是对阴阳师这种灵异的事物一直漠不关心的他至少也知道安倍两字意味着什么。安倍晴明，芦屋道满，源博雅，这几个小时便耳熟能详的名字涌上脑海。默念了几次这些姓氏，他突然就明白了如今的事态。那些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古老的姓氏，当真保存到了今天，并且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划着命运的弧线。

　　土御门盏璃，不，应该说是安倍盏璃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手一松那把刀便如坠入虚空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双手环胸，挑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看惊恐的加袂：＂看你这么怕我，你哥应该多少跟你提起过芦屋家与安倍家的那些恩怨吧，虽然两家几百年来一直是死敌，我也确实憎恨你们家，但既然你不是业中之人那我也没必要出手伤你。另外奉劝你一句，天黑了就别一个人在外面瞎逛，既然没能力就要乖乖的待在你哥羽翼的保护之下。幸亏你碰见的是我，要是安倍家的另一位一一嘛，不过你确实已经碰到他了一一应该说是碰到偶尔开了窍不再一心只想杀了我的那一位，你现在就等着飘在半空哭着去求你哥为你超度吧。＂

　　＂那一位，是谁？＂看到对方确实没了敌意，遥山正野这才松一口气蹲下身扶起瑟瑟发抖的芦屋加袂问道。

　　＂安倍琉璃，＂盏璃的目光黯了一黯，＂我的哥哥，孪生哥哥。＂

　　翌日

　　＂加袂加袂，你知道吗，昨晚理化教室…啊咧，遥山君，你今天怎么戴着帽子来上学了？＂桃井惠子刚扑到芦屋加袂身边就看到了杀伤力堪比核爆的一幕，＂思考过度一夜秃头了？＂

　　＂我看是纵欲过度…加濑你干嘛打我？＂浅野捂着脑袋吱哇乱叫，却换来了更为猛烈的一阵痛揍。

　　芦屋加袂内疚的看着一脸无奈的侦探：＂真的很抱歉，要不是我那么脆弱…＂

　　＂这是你今天早上截至到七点五十四分二十三秒来第二十七次道歉，＂遥山正野摆摆手打断她，指指她右手上的绷带，＂与其对我内疚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要不是昨天盏璃说从你身体里砍出小岛美津时顺带给了你一道符咒，被那么严重的怨气附身的你恐怕现在还躺着昏迷不醒呢。＂

　　芦屋加袂已经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盏璃倒也很有默契的达成共识，跳过了她险些夺他性命的一段，只是告诉她她当时意识不清误洒了一点强酸，即便这样她都已经内疚得不行，如果告诉她真相…遥山正野挤出一个微笑，刹住思绪不再想下去。

　　芦屋加袂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正野，那么所谓的校园七大怪谈除了「她」剩下的都是假的了吧。＂

　　＂那当然…＂遥山正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煞白，＂不…昨天上楼时我明明一直数着阶梯，十二层一转弯，但还是被绊倒了…就在四层半…＂

　　＂啊…＂芦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恐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回头看向盏璃，对方正专心补着昨晚的数学作业，桌角还摊开着其他几科留下的练习册。带着严重黑眼圈的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着笔杆，时不时拍拍脑袋苦思冥想，看起来与普通的高中生没两样。

　　这种事情，又有谁知道呢。遥山正野叹气，拍拍芦屋的肩膀，淡淡的笑了。

　　两日后

　　＂你的行动似乎失败了呢，琉璃。＂身着考究深色和服的男子似笑非笑的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茶几前的黑发少年斟了一杯清茶，印着芦屋家纹的纸门外传统日式庭院中葱茏的翠竹被风吹拂哗哗作响。被揶揄了的少年倒也不在意，只是端起茶浅抿一口：＂她比以前有长进。＂

　　＂知道借别人的手杀自己的妹妹，你倒真是长进了不少啊。＂芦屋加岱冷哼一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杯子。

　　＂谢谢夸奖。＂安倍琉璃的眼睛因这句明显不是赞美的话而笑的眯了起来，头顶一撮黑发随着他忍笑的动作一晃一晃，＂令妹也没有传言中那么逊色嘛。＂

　　芦屋加岱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他重重的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越过桌子一把揪住一脸无所谓的安倍琉璃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弓下身对着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下次再碰她试试看。＂

　　＂反正所谓的阴阳师第一家族芦屋家有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安倍琉璃依旧挂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另外别忘了，你当初求我合作时是怎样答应我的，安倍家人虽少，但要把芦屋家清理个八□□九还是不成问题的。＂

　　芦屋加岱直直的瞪了一会儿安倍琉璃，最终忿忿的松开手掉头走出了房间。安倍琉璃看着他的背景终于收起了那幅没心没肺的笑容，他揉揉太阳穴，左手无意识的滑上了颈上的小小镜状吊坠，向后仰躺在地板上，闭上了双眼。

　　你真可笑。他默默地对自己说，任汹涌的思绪将自己淹没。

　　我一定要杀了你，安倍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