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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二) ...

  •   土御门盏璃就一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至黑暗将她单薄的身影整个吞没。那筑川的校工似乎也对这所学校的传言忌惮得很,手电光象征性的在楼道中扫了扫后便传来了楼梯口的铁门哗啦啦拉扯后锁上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这尖利的几乎要划破耳膜的摩擦声,也可能是手边的手机突然亮起的屏幕,盏璃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源陟岩的名字。

      她没有动,只是重新将目光移回到黑暗之中,任凭屏幕因通话断开自然暗下,又因下一次来电重新亮起。反反复复这么几回之后,打电话来的人的耐心似乎也消磨殆尽,一切又重归寂静。

      她在等。

      嘻…

      你…来…

      在墙上的钟表跳到九时整的那一刻,僵局终于被打破。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轻声窃笑着、呼喊着,从幻听般的虚无缥缈蔓延开来,一步步地接近,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黏滞沉重,随之而来的压迫感简直令人喘不过气。

      …跟我…走…

      死…

      "滚。"端坐着的少女终于按耐不住,烦躁地抬手一挥,腕上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轻响,折出幽异的紫色光芒,"我找的不是你。"

      四周登时安静下来,诡异的声音瞬间消失,空荡荡的教室重归寂静。一秒钟后盏璃手中明明已经调到静音的手机毫无征兆响了起来,诺基亚的经典铃音回旋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中。她几乎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屏幕。

      来电:芦屋加袂。

      “终于来了。”她自言自语道,眼角浮上一丝笑意,轻轻按下了接通键。

      芦屋加袂和遥山正野走出学校的时候太阳几乎已经落山了,单手挎包的少女满怀心事地拖着步子,眉眼间抹不去的沉重。

      "正野,你说那传说是真的么?"芦屋加袂终还是慢吞吞的开了口,"总感觉哪里不对。那种说出来就会死的力量,也太不可思议了。"

      "唔。"走在后面的遥山正野轻声答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重归沉默,只剩脚步声咔嗒咔嗒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芦屋加袂深吸一口气,停下来回头望着少年:"正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不。"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倒是出身阴阳师一族的你有所怀疑么?"

      芦屋加袂的眼睛黯淡了一瞬,遥山正野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却首先开了口。

      "恩…家族里的人总说灵是存在的,但我从来都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么虚无的事物,让我怎么相信…他们在驱除所谓的恶灵时,在我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在和空气搏斗…果然…我就是个废物…"她低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遥山正野难得局促不安的看着她,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抱歉,正野,我只是…"她擦擦眼泪挤出个笑容,"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注意安全。"他看了她一眼,又瞬间移开了视线,"还有,不管怎样在我眼里你不是废物,而是很能干、很有用的…朋友…"

      他难得结巴了一下,夕阳的余晖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轮廓转身离开,一如既往可靠的身影。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那一刻,芦屋加袂终于支持不住蹲下身来,双手捂着脸蜷缩在角落里。不想回家,不想见哥哥,不想见芦屋家那些人看不起人的嘴脸。她如小孩子般坐在地上低声啜泣了很久,直至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面前。

      "你似乎有什么困扰呢。"略显轻浮的清澈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小妹妹。”

      果然还是太引人注目了,加袂慌忙站起,用衣袖擦了擦残余的泪水。眼前男子一身黑衣,面容掩在兜帽之下看不真切。感受到不好的气息,她本能的后退两步想要逃离。

      "既然这么想看到灵,那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好了。"男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反扯进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眼前镜子的闪光一瞬而过,她张嘴正欲呼喊,却未曾发声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遥山正野接到芦屋加袂的电话时正在对着那一摞落满灰尘的陈旧卷宗出神,出于对时间的强迫症他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芦屋在他生日时送的号称经过芦屋家最强阵容加持的驱鬼驱妖驱邪运保天保地保平安世间仅此一块的怀表:二十时五十六分三十七秒。

      她的电话异常简短,语气里带着些许兴奋的颤抖,大致意思是她回家后问了芦屋加岱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要遥山正野现在到那筑川中学来,侦探满腹的疑问尚未出口电话那边却只剩了单调的忙音。他也顾不得天色已暗,抓起校服外套便飞奔出门外,向学校赶去。

      待赶到校门时芦屋加袂已经站在那里了,遥山正野喘着气看着躲在墙角阴影里玩着手机的的芦屋加袂,大脑飞速处理着纠成一团乱麻的思绪:"怎么回事?土御门盏璃呢?"

      "她很好。"芦屋加袂的声音干涩的像是生了锈,她啪嗒一声合上手机翻盖向遥山正野勾勾手示意他跟上,便猫着身子贴着校园的围墙悄无声息的溜向前方,"跟我走你就明白了。"

      "加袂…"少年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多,却也只能快赶几步跟上前方人异常敏捷的步伐。由于距离的拉远,芦屋加袂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侦探的直觉隐隐感到了些许不妥。就在他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前面的芦屋蓦地停住了脚步,遥山正野一个分神险些撞在了她身上。他定定神,发现他们此刻所在的围墙边缘有一块浅浅的豁口,比起其他部分一人多高的完整围墙显然是个不错的突破口。芦屋停顿一下,双手攀着边缘猛得发力,干净利落的翻上跳下,看的正要帮忙的遥山正野怔了一瞬。

      她体育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想起以前每次提到长跑便愁眉紧锁的加袂,感到一丝惊奇。他抬头扫了一眼一片漆黑的校园,后退两步,借着助跑的冲劲也毫不拖泥带水的越过围墙,轻盈地落在围墙那边的小叶黄杨丛中。

      "好扎…"毫无防备的侦探险些惨叫出声,先他一步到来的芦屋加袂却仍是静静的站在小花坛中,一言不发。

      奇怪,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遥山正野的神经隐隐绷紧,心中的不安愈发膨胀翻腾,搅得人心里难过得很。他清清嗓子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土御门盏璃呢?"

      芦屋加袂依然背对着他,遥山正野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抬起一只手指指左前方,侦探顺着那只纤细的手看去,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冒出一身冷汗。

      早就暗了灯的教学楼有一间教室亮着。

      那间早就被封起来的理化教室的灯亮着。

      遥山正野的呼吸像是停了一瞬接着就变得不规则的粗重起来,冷汗沿着脊背下滑渗透的感觉如此清晰的拨动着他的神经,他甚至都已经听到到肾上腺因从未有过的超负荷运转而发出的尖叫抗议。

      理化教室…不一直是断电的么…

      他不敢也不能想像那间教室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明显有悖常理的现象,那个沉默的转校生如果在那间教室里的话会是什么样子,芦屋加袂又是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咽了口唾沫,卷宗里的惨象一幕幕掠过脑海,遥山正野迟疑了一瞬便越过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仍呆呆站在那里的芦屋加袂向位于已有几十年历史的教学楼七层的理化教室冲去,侦探的执拗与责任终还是战胜了人性本能的恐惧,他大步大步向前奔跑着,只求时间过得慢上一些。

      一定要救她。

      奔跑中他的脑海中恍惚浮现出土御门盏璃与他们告别时露出的微笑,她明明给予了他和芦屋信任,而他们却辜负了她。他几步跨上教学主楼前台阶,发现大门的锁已经被扭断扔到一边,铁门半开,留下恰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可恶。

      他侧身挤过铁门留下的缝隙,拼尽全力向七层跑去,平常走了无数遍的路线在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抬腿迈上台阶再放下的简单上楼步骤已然成了机械动作,抬脚、落脚、十二次,转弯,再抬脚、落脚、十二次。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楼道里,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虚空,呼吸因剧烈运动与面临未知的恐惧感抖的不成样子。

      二楼,三楼,四楼。

      无暇细看一闪而过的楼层标识,他在内心默念着走过的路程,省得一不小心错过七层,甚至错过土御门盏璃仅存的一线生机。

      快要五楼了。他暗自鼓励自己,脚下却被什么狠狠的绊了一下,整个人摔飞在四楼半的平台,滑出去老远。他不顾擦伤渗血的手肘与膝盖急忙爬起,磕磕绊绊的向理化教室冲去。

      到了。他站在虚掩着门的理化教室门口,心脏砰砰狂跳,不再一味被运动神经侵占的大脑此刻正苏醒过来,那种如芒在背的恐惧也一点一点重新爬上他的心头。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推开了理化教室的门。

      久未上油的门轴发出了尖厉嘶哑的噪音,过于明亮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教室里一种奇怪的味道混着浓烈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摆着用于盛装试剂的大大小小铁罐的实验台全被推到了教室的前半部,与此相比后半部便空旷的出奇。一个身着那筑川中学校服的人脸朝下倒在后面的空地上,身下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红。

      那人的右腕上,挂着一串紫水晶手链。

      遥山正野觉得时间就在这一刹那静止了。他慢慢走上前,绕到尸体前蹲下身抓住地上那人的右侧肩膀,轻轻将它翻转过来。刚才那种奇怪的味道瞬间浓郁,而他也终于明白了那种味道的来源。

      面前的物体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它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被化学试剂烧灼殆尽,只剩粉红色的嫩肉夹杂着被腐蚀的黑黄变性的组织,原本是脸的部位已然被溶成了一团血末,因他贸然的翻动而淅淅沥沥的洒在地上。遥山正野猛地后退几步,直到撞到了实验台才停下,即便是已目睹无数残忍的案发现场的他仍感到胃里一阵翻绞,他蹲下身抑制不住的干呕,直到背后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传来:"正野…"

      "别…别过来,加袂…"他强压下胃中的不适感,扶住实验台站起来,向声音的主人挥挥手,"别看…别…"

      "正野…"芦屋加袂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这出惨剧一般一步步走向剧烈喘息的侦探,越来越近,"怎么了…"

      "加袂你…"缓步靠近的少女令这个场景更为诡异,侦探的脸色已经全然惨白,他瞪大黑色的眸,眼睁睁看着少女的手环绕上他的脖颈,清秀的脸庞一点点在眼前扩大。

      "我喜欢你哟,正野。"眼见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到不能再近,芦屋咧嘴扯出无辜的笑,眼神却涣散没有焦点,"你…喜欢我吗?"

      她的唇贴上了脸色惨白的侦探的,本应香艳的场景却因一方拼死的挣扎而显得不那么和谐。侦探一偏过头躲开芦屋的吻,冷汗几乎湿透了校服。

      这是怎么回事…

      "你喜欢我吗?"芦屋加袂依然咯咯笑着,她的手滑上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扳正回来,"还是说你竟然喜欢别人?惠子,红子,还是那个死在那边的土御门盏璃!!!"

      芦屋加袂末尾几个字已经接近嘶吼,她的表情突然间变得狰狞,侦探心中咯噔一声,未及起身反抗便感觉到头发被猛地向后一拉,他本能用手肘向后一撑,抵住了那股力道,头却还是被按下去不少,他的后颈磕到了某种金属质地的物体上,随后一股烧焦羽毛的气味直直冲进他的鼻腔。

      后面的铁罐里,是强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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