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21、客栈围乱

　　叶然跟许清嘉两手空空，倒是走在齐靖轩身后。
　　“中尉……真是不好意思啊，那两个孩子非觉得客栈里吵，哭闹着要出来，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带着这俩出来逛逛，没想到能遇见你和齐中尉。”叶然挠挠头，一副大男孩撞着同班最禁欲兄弟在青楼鬼混的害羞样子。
　　许清嘉看着前面的齐靖轩肩膀上的两片口水印，宽容的摆了摆手，“算了，先不灭你的口了。那些孩子怎么样了？还有，叶非回来了吗？”
　　“我前几日收到您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那个时候哥哥还没回来。那些孩子按照您的吩咐都在客栈里了，并且给了客栈老板一大笔银子，让他闭门谢客。”
　　许清嘉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慌乱感，宽慰道：“许是路不好走，才晚了些日子。”
　　叶然倒是个心宽的，“反正他现在回来咱们也不在，还不如晚几天回来呢。”
　　待许清嘉和叶然进了门，齐靖轩已然坐在客栈一层正中央的桌子上喝茶了，并且身边还围绕了许多小娃娃，还有一个正坐在他的膝头去够桌子上的茶壶。齐靖轩轻轻拍开了那个小孩的手，见他瘪着嘴要哭，又将自己的茶杯喂到他嘴边，这才让小孩子宽了心。
　　许清嘉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和自己的父亲在院子里玩的时候，那时候母亲已逝，父亲一个人饰演两个角色，既是慈母又是严父，现在想来，竟还如昨日一般清晰。那是她心底里最温暖的部分，永不会忘。
　　许清嘉点了点人头，加上自己先前从王岳手里要过来的三个少年，这里一共有八个小孩。其中最大的只有十五岁，而最小的，只有五岁。
　　“你明天找辆马车，把这五个小孩子全送到西都的安童居，就说是忠恕阁的意思，让他们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剩下的三个，去留随意，愿意跟随的，就送他们去忠恕班。”
　　“安童居”是西都的几个贵族和民间商人承办的一处居所，里面住着的全是西都无父无母又流落街头的孤儿。“安童居”负责将这些孩子养到十五岁，便任他们闯荡社会自寻出路。“安童居”也会不时请夫子来教导他们，让这些孩子在舞勺之年也不至于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而这“安童居”也算是西国文明和政治清明的一种象征，但也只有西都这一家。而忠恕班则是忠恕阁为了培养和留住人才特意成立的训练班，年满十五岁的少年无论男女都可由人推荐或是通过考验留下。
　　“啊？五个都送去，这得花多少钱啊……”叶非小声嘟囔。
　　前几年“安童居”只是贵族和商人们为了表示高尚的情操初建的一个居所，只是随着各方面的完善，饶是再有钱的人也支撑不住如此大的花销，遂要求每个“安童居”的孩子都需要一个认养人来供给部分的开销。如今许清嘉一下认养五个，这笔开销的确不是她能承担的。
　　“没关系”许清嘉指着齐靖轩道：“他还欠我十匹绮罗缎，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齐靖轩一愣，又想起前几日他二人为王岳贺寿时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不禁笑道：“你倒是算计的好，我出钱，你出名。”
　　叶然与齐靖轩相处的时间不长，并不了解齐靖轩的脾性，更担心他因此事误会了许清嘉，便解释道：“齐中尉有所不知，中尉每个月一半的俸禄都会拿给安童居，她已经在安童居认养两个孩子了，实在没那个资本了。”
　　齐靖轩听出了叶然话语里的回护之意，看着这个与叶非长相极为相似，甚至对许清嘉的忠心都一模一样，却还只是忠恕阁一个小小士官的叶然，眼神便里含了几分欣赏，“你放心，我不过是玩笑一句。这五个孩子，我还是养得起的。”
　　“那明日便行动吧，王岳不傻，恐怕已经怀疑到咱们身上，虽说这几个人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能少用一分力气就少用一分力气。”许清嘉说完便看向齐靖轩，似在寻求他的回答。
　　齐靖轩怀里的尘封已久的秘密似乎在凌迟着他的心，比起许清嘉，他更需要赶快回去证明信里内容的真实性，安排后面的行动。便点了点头。
　　叶非正值热血年纪，满身的力气正愁没处使，话语里满满的遗憾：“还以为这次出来能杀个人见个血什么的，没想到又是干干净净的出来干干净净的回去。”
　　对于这种仗着自己年纪轻力气大就胡乱挥霍的人，已经厌倦于纷争混乱的许清嘉不禁恨道：“你要是觉得遗憾就去把刚刚那个小娃娃摔碎的被子给捡起来，没准一不小心就能见个血呢。”
　　小娃娃滋滋有味的啃着自己的手指头，而在他旁边却是碎了一地的瓷片，孩子们虽然小，却都有一种天然的趋利避害性，竟都知道躲那碎掉的瓷片远远的，齐靖轩见状便没有理会。许清嘉无意间瞟了一眼，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齐靖轩赞道：“你将来会是一个好母亲。”
　　许清嘉亦回赞道：“你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
　　不知怎么一阵凉风吹来，叶然不禁打了个寒颤，深觉比起对着这两个中尉，自己更愿意去收拾那一堆残片。
　　许清嘉还是低估了王岳的速度，就在所有人都准备休息的时候，王岳带着人马将这家客栈团团围住，马蹄声踏在安静的街道显得尤为突兀，却无人出来问询。这情境像极了许清嘉回西都的第一晚，所有人都事不关己的紧闭门窗，毕竟这些达官贵人，得罪了一个，就相当于毁了普通百姓一家。
　　叶然瞪了一眼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齐靖轩冷静道：“不会是他，如果是他，还至于在这儿吓得发抖吗。一定是手底下的人溜出去告的密。”
　　“也好，我的剑终于可以出鞘了。”叶然兴奋到了极点，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人马，只可惜这兴奋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许清嘉一句话说回去了。
　　“你留在这，护着孩子们。”说着便拿起秋水剑，向门外走去。而此时齐靖轩也恰好拿起了自己的剑，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王岳正站在门前，身边站了两个抱着臂的黑衣人，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许清嘉和齐靖轩。
　　“好啊你们俩，老子开开心心的请你们来祝寿，你们倒好，放走了我的人，还进了我的密室，你们他妈的就这么给我祝寿的？！”
　　王岳的父亲是个屠夫，母亲是个乡野粗人，他靠自己的一双手和不顾一切的心思闯到现在，也沾染了一些贵族气息，平日里说话就算不是出口成章，也是礼数到位，如今气急了竟也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许清嘉冷哼一声：“王大人现在的样子和前几日真是大不相同，不禁让我另眼相看。”
　　“你少废话”王岳像是一刻都不愿多说“把东西和人交出来，你们还能活着，要不然，尸体都留不下。”
　　“正好我也困了，速战速决吧。”许清嘉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绕来绕去还是得拔剑了。
　　齐靖轩却将她的剑按回去，见许清嘉偏头看他，温柔道：“你不是不想使力气吗，这些人交给我就行。只不过，要借你的短刀一用。”
　　说是借，可齐靖轩的手已经向她的腰间探去，抽出短刀与王岳的人马厮杀起来。偶有几个人要来攻击许清嘉，都被齐靖轩用回旋的短刀挡了回去。自己曾用这柄短刀救过叶然，当时她只觉得自己使的十分好，轻用其芒，借力使力。可如今看着齐靖轩灵活的手腕，倒觉得这柄短刀更适合于他。
　　这是许清嘉第一次安稳的站在一个人的身后看着别人为她厮杀，以前，都是自己保护着某个人，某一群人，忠恕阁的阁训，是即使战死也决不倒下，即使倒下也绝不退后。而现在，她背后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身前却还有一个可以阻挡兵马的齐靖轩，她有软肋，却也有了盾甲。
　　齐靖轩的武功以一敌百或许有些夸张，但对付这几十个平日里随意操练的宅卫却是绰绰有余，就连王岳身旁那两个看似高深的黑衣人也并不能碍到齐靖轩的事。就在他准备松一口气时，一只带着火的利箭向他射来，齐靖轩身体一侧，那支箭便钉在了客栈的门框上。
　　王岳竟是将南合的衙役也找了来，一排排身穿盔甲的士兵再次将客栈围住。为首的士官喊道：“对方贼人速速束手就擒，待我禀告大人，再来定夺。”
　　许清嘉走到齐靖轩身边，后者向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才回复道：“你若说我们是贼人，那王岳围我客栈在先，拔刀相向在后，这又怎么论？”
　　“那是你先把老……我的人劫走了。”王岳不敢说出密室的事情，只好将话说一半。
　　“你宅里有和你毫无关系的姑娘孩童数十人，他们都是被迫服务于你，你囚禁他们多年，这也算是你的人？”
　　“我……”
　　那士官显然与王岳交好，见许清嘉占了上风，便拔出剑来恐吓道：“我劝你们赶紧住手，我还能在大人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要不然你们尸体都不知道在哪。”
　　果然是和王岳沆瀣一气的人，就连话说的都一样。许清嘉想着，不禁有些好笑。
　　齐靖轩见许清嘉没再答话，倒是沉声说道：“你可知你护的这个人，可不只是南合的一个大商人，他还是与北国私相授受的谋逆嫌犯。”
　　“现在已经不‘嫌’了。”许清嘉纠正道。
　　那士官明显愣住了，他只道是和王岳有些交情，平常军需用度都能在王岳这捞到不少油水，却没想到王岳竟还有死罪在身……
　　王岳见情势不好，急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陷害我，还有他们手上的证据，都是他们胡乱做的。”
　　那士官犹豫：“你们到底是谁？”
　　齐靖轩和许清嘉还未答话，叶然便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了门，将忠恕阁的腰牌举在士官的面前，恶狠狠道：“看见没有，西国忠恕阁，直达谛听，下监百官。你还是先为自己收尸吧你！”
　　士官还未看清腰牌的模样，单是听到“忠恕阁”三个字便腿软的跪在地上，哆嗦道：“属……属下不知是忠恕阁的几位大人来办案，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忠恕阁虽然是皇上的内阁，并不算中央机关，但它在朝廷百官心目中的地位却是仅次于皇上的，忠恕阁每年掌握的百官的动态信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一些蝇营狗苟之事，不过都是按下没报而已。就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官员们马首是瞻。
　　王岳知道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又想到了他们掌握的证据，不禁万念俱灰，乖乖束手就擒。就在旁边的士兵要将其绑起来时，王岳突然向叶然撞去，叶然下意识拔剑相向，一箭穿心，曾经贵极一时的王岳便这样成为了叶然的剑下亡魂。
　　叶然嫌弃地拔出自己的剑，看了看剑上的血，不禁苦着脸道：“这算个什么事啊……”
　　许清嘉打了个呵欠，“恭喜你，杀人了。”
　　齐靖轩也随道：“恭喜你，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