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20、祁家谋逆

　　“裴沛公子”一向是二人行动，只不过因为王岳最近送来的美人而使两人之间颇有些嫌隙，许是那次“刻意献身”的美人已经将自己的经历如实禀报给了王岳，齐靖轩“云沛公子”的身份终于在王岳这里的得到了肯定，而他也能在没有“裴惜公子”相伴的情况下进入岳宅。
　　身旁的王岳半带着笑意半带着愧疚的将齐靖轩引进内堂，按照许清嘉地图上所标注的，沿内堂后身小路一直走便可找到密室。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王岳与北国的秘密通信都是在那里进行，恐怕到那个时候，这位王岳王大贾，就不是笑和愧疚这么简单了。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跑进来惊叫着“癫乐阁失火了！”。王岳先是一愣，随之大声问道：“我的那些美人儿和小宝贝儿都怎么样了？”
　　那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不不知道，还还在灭火。”
　　齐靖轩颇为贴心地说道：“王大人不必顾及我，还是家人比较重要。”
　　王岳一边嘱咐着小丫鬟好好照顾“云沛公子”，一边急急忙忙的跑向癫乐阁。
　　齐靖轩看向自己身旁那位欲语还羞的小丫鬟，说出了一句让她更加害羞的话：“在下先去方便一下。”
　　他一直听闻忠恕阁乙部中尉许清嘉手段凌厉不讲情面，可没想到处理起事情来是那么的……简单粗暴。癫乐阁，一个豢养奴隶的地方，让冰清玉洁的姑娘们供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取乐，甚至是将一双脏手伸向还未成年的孩子们。这样的地方，仅仅是一把火烧不尽他们的罪孽，也烧不尽他们邪恶的欲望。
　　密室并不难找，又或者说，是许清嘉的地图画的着实清晰明了，王岳也的确是艺高人胆大，自以为密室难寻，便只在密室里设计了极为简单的机关，齐靖轩甚至只做出身体的下意识动作便可轻松躲开。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想到，谁会将自己告发，更不会想到忠恕阁的人竟会查到此处。
　　身后有一纤瘦人影闪进来，齐靖轩笑道：“事情那么快就办好了？”
　　“嗯，癫乐阁的那些大一点的姑娘我让她们从岳宅后面的小道跑了，小一点的孩子我让叶然先把他们安顿在了客栈里。”许清嘉点点头，面颊泛红，额头有微汗，显然是在短时间内做了很多运动才会如此。
　　那些小孩子，在看到了这样阴暗的一面后，若只是简单的让他们离开，最终也逃不过流落街头再被抓回去的命运。许清嘉努力平稳气息：“怎么样，找到了吗。”
　　齐靖轩摇摇手里的文折，“小事一桩。”又挑眉说道：“叶然也来了？那便不着急了。”
　　许清嘉看到后转身要走，齐靖轩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再走。”
　　齐靖轩观察了密室的布置，几个书架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十几个折子，无非是一些商业上的书信往来，那一家新起来的店铺需要打压或者那一块的商品需要高出市场价格出手云云。只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信封积压了许多灰尘，仿佛是多年前的事情发生后从未再被人打开。
　　这也是齐靖轩拉住许清嘉的理由，他莫名的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纸上的灰被吹落，斑驳的字迹呈现在他眼前，仿佛是一把凌厉地匕首一下一下插进他的心里又拔出，任由鲜血淋漓，伤疤狰狞。
　　书信上写着如今的璇王赵文熙是如何与北国人串通陷害一代忠将祁仲珏；写着如今的皇帝赵文宣又是如何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将他的父亲下狱审判成罪无可赦的谋逆者。
　　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他的父亲，尸骨无存。
　　他的妹妹，不知所踪。
　　而自己，只能隐姓埋名的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可是这些人，却还高高在上的，心安理得的活着。
　　凭什么？
　　为什么？
　　齐靖轩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周围的人和事也是以礼相待的方式，即使神情淡淡，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害怕。而此时的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也紧紧抿成了一条缝，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和恨意让许清嘉感觉到害怕。
　　虽然不知道他看了什么，但是这样的齐靖轩太危险了。
　　许清嘉劈手夺过齐靖轩手上的纸，待他似要发怒时，许清嘉只将手上的纸叠好放进了齐靖轩的内襟里，轻声说道：“不管怎样，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处理事情。”
　　许清嘉抬头，直直对上齐靖轩深若寒潭的眼睛，那双眼睛颤了颤，最后缓缓闭上。
　　“好！我听你的！”
　　许清嘉长舒一口气，生怕他抑制不住自己将整个岳宅搞的翻天覆地，他的确是有这个本事。
　　其实齐靖轩何止是要整个岳府，他要的是整个朝廷，都天翻地覆。
　　许清嘉本身话少，齐靖轩也因还未从震恨中恢复过来而沉默着。这一路上两个人虽然并肩走着，但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如果”齐靖轩苦涩道“如果你知道有人杀了你父亲，害了你全家，你该怎么办。”
　　许清嘉略略思索，猜到今日的那封书信并不简单，却还是直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那如果那个人对西国很重要呢？”
　　“那又怎样？你父亲的命对你来说就不重要吗？谁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他家人眼里最重要的人？换句话说，西国千万人，没有谁是必须要存在的，赵文宣也不外如是。”
　　“真的？”
　　许清嘉点点头，“真的。”
　　齐靖轩暗淡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光亮，好像是漆黑的夜里迷茫中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处灯火人家。他一直独行太久，渴望着与人并肩作战。
　　许清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齐靖轩拖进怀里。凭良心说，这几天里齐靖轩已经占了自己不少便宜，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是一剑刺过去的废人了。至于齐靖轩……一剑刺过去还真不一定能成功。然后，自己听到了一个熟悉却满带着不确定的声音：“中……中尉？”
　　还是齐靖轩先放开了手，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噙着淡淡笑意却又深不可测的样子，要不是许清嘉脑袋清醒，便会怀疑自己刚刚见到的齐靖轩是不是一个假人了。
　　叶然慢腾腾走过来，身边还各带着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左边那个孩子捂着嘴嘻嘻嘻的笑，右边那个孩子却是诚实道：“这两个哥哥，在抱抱啊……”
　　许清嘉在那一个“啊”声中成功红了脸，反倒是齐靖轩蹲下去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温声说道：“那是因为哥哥有一些事解决不了，很苦恼，这位姐姐在安慰哥哥。”
　　小孩子一派天真的仰起头：“原来是哥哥和姐姐在抱抱啊。”
　　另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道：“那原来那些叔叔抱我的时候也是心情不好需要我的安慰吗？”
　　许清嘉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叔叔”就是那些豢养他们的商人，却又不知如何向这样天真的孩子们解释那些行为并不算“安慰”，而是“伤害”。索性也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安慰’别人的人呢，首先自己要心情愉快，不然是没办法将正面的情绪传达给对方的。如果对方的行为让你感到了不舒服或者想要闪躲，那么他们并不是在寻求你的‘安慰’，而是在‘伤害’你了，那个时候呢，你要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
　　小孩子点点头，又有些委屈地说道：“嗯，他们不光抱我，还摸我，我不喜欢那样，他们是在伤害我，我要保护我自己。”
　　许清嘉欣慰的点点头，刚想站起来，就听小孩子娇嫩的声音问道：“那姐姐，刚刚哥哥抱你，你心情愉快吗。”
　　许清嘉晃了下，还是叶然扶了她一把才能安稳的站着。而这时齐靖轩也掸掸衣角站了起来，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像也需要这个问题的回答。在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下，许清嘉心一横，“愉快啊，怎么不愉快。你们两个都抱抱哥哥，你们也会很愉快的。”
　　于是，齐靖轩两只胳膊各圈着一个小奶娃，向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