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上》不至岚山

19、第十九章

　　大夏朝议为三天小议五天大议，上朝一般卯时起辰时毕。不过萧昀是殿守上朝的资格还有点欠缺，只消去金吾卫衙一趟点卯接着巡逻就是了。

　　萧昀是正四品带刀侍卫在金吾卫中勉强算个小头目，就管个二十来人。

　　进了金吾卫总兵处，首领还没到，到了的也是懒懒散散不大清醒的样子，见了萧昀也不怎么热情。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天下首城之官瞧不起乡下来的，而这个乡下来的有貌似很厉害，突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强劲对手谁会开心。

　　卯时一刻一到，殿中人就散了个干净。金吾卫是个昼夜不停十二个时辰运转的衙司，一日三班轮换，亥时到卯时一换，卯时到未时一换，未时到亥时一换。如此循环，而刚刚正是今日的第一班轮换。

　　“凌小将军已经到了啊。”一脚步沉稳，落地声轻如羽落，萧昀刚听到他的笑声，一转身那人已进了殿内。

　　“卑职凌清舟见过楼大人。”萧昀抱拳弓腰。

　　“怎么样，这几日过来临安可还习惯。”楼晓奇一边说一边领着萧昀朝殿外走去。

　　“皇都繁华，处处美景不似边疆苦寒，很是有趣卑职这几日过得很是舒心。”其实更喜欢南疆因为能睡个好觉，萧昀觉得没有比睡个好更幸福的事儿了。

　　“也是边疆要塞年年征战不断，连个好觉都难得。”楼晓奇一脸感叹。

　　这话听得萧昀直翻白眼，什么东西搞得自己好像上过战场一样。不过谁叫他现在爬在自己头顶呢？这臭脚还不能不捧，萧昀只得一脸嫌弃（划掉）好奇的问道：“楼大人早年也去过边关？”

　　“那倒没有，就是当年圣昭一党作乱时为陛下信任掌临安五府兵马与袁老将军里应外合肃清乱党首领过。”楼晓奇一脸平静微笑，语言中虽极力压制但萧昀是什么人，一世帝王老狐狸能听不到那丝得意炫耀？

　　乱战中取敌军首领头颅算什么，古来能做到的大将不少，但被围皇城手刃敌首，尤其那个敌人还是当时被传得恰似神人的圣昭太子！这份儿荣耀普天之下再无有二！

　　真好笑若不是当时仁雍帝拿了穆天青做质，现在皇位上坐的是谁都甚是难说。而且，这人在得意个什么劲儿，不说当时袁老将军牵制了大半军力，就说这件事本身与仁雍帝来说就是一根插进喉咙的刺！

　　不管是他弑兄夺位也好，诬害忠良也好，唯一嫡皇血脉夭折也罢都与这件事有关，所以说上一世这人会丢了金吾卫总领这一职真心不冤。

　　萧昀不想如他的愿，只道：“圣昭？那不是···”萧昀指指天。

　　皇室的威严。就算皇室中有人犯错也不是普通人动得的，这个普通人是除了皇家宗族的天下人！当年要不是圣昭一党威名太盛，仁雍帝唯恐夜长生变，楼晓奇真以为有他什么事儿吗？

　　楼晓奇哈哈一笑并不多么在意：“不过一乱党罢了！”

　　萧昀实在不想听这个不知所谓的人拿他们皇室当谈资，脸都快拉下来假装自己其实是一个严谨话少的人了，还好楼晓奇自己变了话题。

　　“这些人你先用着，今年武试后就有力壮的换了。”坝子上站着一排高高低低胖瘦不一，唯独有一样相同的男人。年过四旬！

　　这群老得快掉牙的，确定不是在他玩笑？给他一群兵痞子刺头也好过这群看起来不经摔打的强吧。打？一不小心伤了人骨头没救过来他不得赔命？骂？刚来他骂？能骂谁？谁听他叨叨啊？楼晓奇？很好，给他这么一群老葱，他记住了。

　　“不知卑职镇守哪处殿宇？”萧昀不动声色问道。最坏不过在最坏的时间守最重要的地方了。

　　“你这个可是好差事，镇守地方最是安全，时间也最是悠闲。最不易得罪人了。”楼晓奇一脸明媚笑容。

　　萧昀看着这如同装了满脑袋shi的人，想打压他，没关系来吧！仁雍帝最近这段时间还能安稳入眠算他输！

　　果不其然，他守的地方果然是仁明殿，而时间正是绝对悠闲因为根本没人会经过的亥时到卯时。这个时间还在做事的一般都是得罪的各个势力的小可怜，这种人不说得罪了，随手杀了不埋尸都没人追究。

　　“怎么样是个好差事吧！满意吗？”

　　萧昀表示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可转脸萧昀就笑开了：“刚好卑职也不熟悉宫中难免冲撞贵人，如此一来恰是卑职所愿。”

　　“那就好，你认认人就让他们带你去选一间休息室吧，这宫中进出都是有规矩的，我等金吾卫没有令许只能卯时进酉时出。”楼晓奇说完挥挥手就打了个哈欠，走了。

　　这个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宫里的休息室是不供被子要自带的！不过还好如今已是春日，白日不冷。

　　“你们有谁能背金吾卫禁令的？”

　　一群人相互看了看：“回凌侍卫长，我等都能将禁令倒背如流。”

　　“那就好，你们也知道今年春闱过后就是武试，春闱就在下个月，你们当年也是拼了命留在临安的。为了什么？”

　　这群能随便欺负的还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有什么世家子弟能在午夜站岗？又冷又没出头机会，还一不小心就能让人陷害了。所以这一群应当都是多年前武试招进的平民。

　　听了这一问难得有几个大老爷们红了脸。可不是吗，这凌小将军是边关回来的，还立了莫大的功劳，他们这群能当人老子的却贪生怕死用尽手段留在了整个大夏最安全的地方。

　　萧昀瞟了眼他们脸色还算满意，负着手道：“大家都是快要回家享福的有福之人，最后两个月了，希望这不是你们人生的最后两个月。”要谁敢在这时候给他下绊子出卖他，就别怪他手中长刀不长眼。

　　“属下等定不负凌侍卫长所望。”好歹都在这座吃人的城里活下来，还整整熬了十多个年头了有谁不明白萧昀话里所指？就如萧昀所说这是他们脱离这个牢笼的最后两个月，这两个月过去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谁会那么傻为了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好处干那等要命的傻事。毕竟守得是皇城，保护的是皇帝，要真出了什么意外，死的就不止自己一人了，整个宗族都得给自己的愚蠢陪葬。

　　“各位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各位大哥一定提点，清舟初来乍到不懂之事甚多，唯恐牵连了各位。”萧昀见他们不傻也适当的示了点弱，好歹要一起奋斗两个月的能让人看得顺眼自己过得舒心点儿，萧昀也不介意这么干。

　　萧昀说是这么说了，敢接话的却真还没有。客气而已，谁会当真。不过这新来的小将军没有瞧不起他们，给他们脸色看确实是个会做人的。毕竟他只是在边疆很厉害，而临安靠的更多是家世背景，他一个和他们一样没啥背景的确实不好过。看，不是刚来就叫人穿了小鞋。

　　萧昀跟着他们一起去往休息室，一路上已经和这二十个汉子说开了。

　　选休息室时他们带他选了和他们相邻的小隔间。其实以萧昀现在的四品位置能得到更好的，毕竟在他之上的也不过五人，金吾卫总领的位子也才正二品。但，他没有一是因为这里不是以官品定的，二是这休息室只有守夜的人才用的到，而他这两个月能守完就算楼晓奇厉害的了。

　　借着他们的旧棉被勉强铺了床，萧昀也没要被子了。坐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没事可做，瞧了瞧坝中的日晷，将将辰时。没书也没啥事儿可做，萧昀想了想干脆提了刀就去挨门挨户敲门了。

　　丑的不要，老得不要，矮的不要，胆小的不要，弱的不要。

　　这么一扇扇推下去，还真叫萧昀找到一个，暗珏！

　　萧昀心中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果然是大隐隐于朝啊！他手里没舍得丢的簪子是彻底没用了！同时谋划也更得小心了，暗珏不是傻子察觉到了就根本不会等英王的命令到了才行动。

　　他当年怎么没发现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他废了那般多的人力物力！萧昀气啊！气上一世的自己眼瞎，气这一世这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却不再听令于自己。气的萧昀心里不舒服，于是暗珏也就不要想好了。

　　暗珏是隐藏身份进来的，一个没背景最是好拉拢的被派到守夜职？他又不像自己在皇帝面前过了眼的，根本没人嫉妒。所以他一定隐藏了实力。

　　暗珏本来就是杀手习得都是生杀之术，若他出全力萧昀还真讨不了什么好，当然他也占不了啥便宜。可他现在自己给自己关笼子里了！

　　萧昀就笑了，毫不留手的将暗珏胖揍了一顿，萧昀发现心情果然舒畅多了，萧昀表示吃完午饭自己还要这么运动一番，消消食好睡觉储备精神嘛！第一天上岗总得准备妥当点儿啊，否则他可是会忐忑不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