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上》不至岚山

18、第十八章

　　“轰——”

　　随着一声巨响萧昀破窗而入了。

　　萧昀入房时间却是刚刚好，长安侯被砸断了双腿这会儿正被那小戏子拿着冲他手比划。看样子是想挑了人手筋。长安侯吓得神魂俱裂，眼泪鼻涕不分糊了满脸只恨双腿断了不能给人跪下叫爷爷。这忽见萧昀提刀进来了，如同见着了救命菩萨保命神。连忙吼道：“大侠救命，我乃是长安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哥哥，救了我必保大侠一生荣华。救命救命。”
　　萧昀却连话也不答，只直径冲着那小戏子挥去一刀，刀锋之利小戏子不敢试。连弃了长安侯跳到了一边避开。

　　“武功这般厉害的，杀气又这般重的。”小戏子这不急着动手了，“你就是那个杀了南蛮子都督，刚刚回临安的大英雄凌清舟？”

　　萧昀心里不痛快只是欺身就上，招式间又快又狠。小戏子却存心想乱萧昀心神：“大英雄，外面那么多人你不肯救来这里逞什么好汉！”

　　“这一条命是命，外面一院子的就是畜生不成？大英雄好狠的心肠！”

　　“你可知你要救的这人利用这间戏园子强抢了多少民女民男，作尽多少恶人，逼死的，害死的，折磨死的，”见萧昀不为松动，小戏子越说脸上表情越是狰狞，口中言语也不负初时轻松。随着他身上的伤越加的多，神情也越加愤怒，“满地尸骨漫天冤魂，这一院子不在人间，却是炼狱！”

　　“你有冤，这一院子看戏的就尽该与你出气！你的仇是报了，那他们的又该如何？”萧昀沉着脸，一字一句回道。就算是他想要改变穆苍松的命格，也不敢将无辜百姓牵扯进来。

　　“哈哈哈哈哈”

　　“大英雄这话真叫人羞愧，我是牵连了无辜，可你呢？”小戏子双眼恶意毫不掩饰，直直盯着穆苍松道，“身为朝廷命官却只顾官官相护，对遇难的百姓视而不见。此行为不等同我的同党吗？这楼下百人是我杀的，又何尝不是你杀的”

　　“为何这世间总有不公，为何恶人总身居高位，为何一心向善之人总受折磨，为何好人不得善终?!”小戏子一句句如同泣血，盯着萧昀的双眼血红。“什么大英雄，这世间英雄怎么可能被当做英雄，都是些鸠占鹊巢之辈。”

　　长安侯是该死可这人他有用，这一人的命若能助他登上帝位。他······必保！

　　不知何时吵闹的人声已渐渐消失，萧昀一刀连掌断腕夺了他的兵刃，一脚扫破他的丹田。只见那小戏子顿时如同破布一般砸翻了门框跌了下去。

　　长安侯缪文浩见那满身血污，恶意不散死前还狠狠恨着他的双眼，直接就吓破了胆。但对同样提着刀沾肉就砍的萧昀更是恐惧。边疆回来的人大多数瞧不起皇都的贵族，就如同贵族看不上他们的野蛮一样，他们也不懂贵族的‘优雅高贵’。他不知道这位被外面人称为英雄的年轻人这么想，他也不敢多说话。

　　萧昀一步步走向缪文浩，每踏一步眼中的杀气就越是重上一份。刚刚那少年为了报仇能干出牵连无辜之人他觉得这人恶心，他杀了，而眼前比刚刚那位更为恶心的他却不能动。萧昀心中不爽利，自然也不想叫这人好过。

　　然而下一瞬萧昀就后悔了。缪文浩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萧昀那一身修罗煞气哪里见得不过三息就吓得缪文浩尿了裤子。这下萧昀脸色更是难看了，缪文浩更怕了直接头一歪，吓晕了。

　　萧昀黑着脸没了动静，可现状可不管萧昀的臭脸色。这楼的柱子早就断完了，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眼看头顶的檐角也要掉落了，萧昀才一把拎起缪文浩的后颈一掌拍开瓦砾飞了出去。

　　不管身后变作废墟的院子，萧昀翻了个侧门。将缪文浩拎着走过去，才几步就见着西苑门口跪了一大群人，刚刚掉在二楼的小姑娘也跟着那个妇人跪在那儿。一群人对着西苑门口叩拜，口中嚷嚷着“树仙显灵了，树仙显灵了。”

　　看得萧昀眼角直抽抽，他本来想直接将缪文浩扔给他的随从，但看看那群着魔的人。比起给一个断掉的树下跪磕头他宁愿拎着这坨玩意儿溜一圈皇都贵人最多的朱雀街。

　　然而萧昀运气好坏真是难辨，转身要走时竟叫人看见了。

　　只见那被挂的小姑娘不知道与她娘说了什么，一群人都转头看向了他。此时他还随意拖死狗一般拎着缪文浩，正侧身想开溜叫百来号人给盯上了，一时间只觉十分尴尬。

　　他们互相看了看，最终一个像是代表的欲要起身向萧昀而来。萧昀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脚下一个用力拎着缪文浩，使了轻功没了踪影。

　　“树仙——”彼时那代表才正要开口说话，顿时叫萧昀吓得跪了回去。

　　这就是生在皇都的悲哀了，离皇都远点儿的见了萧昀这般样子都最多将他当做江湖大侠。偏偏皇都治安极好，少有各种‘大侠’踏足，三年一科的武试平民百姓又无缘得见。因此见个轻功好点的萧昀就以为是见了神仙，毕竟能在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能一脚就踢断五人合抱大树的，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仙人手段。

　　萧昀将缪文浩送至长安侯府转身就想走，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估计走不掉。果然，两边守门护卫见萧昀随意丢了坨过来，手中长棍就是一扫。好歹是老国公训练出来的老人，功夫还算不错，而且萧昀也没把缪文浩当暗器没怎么用力。

　　于是，萧昀就那么看着长安侯就这么滚下了自己家台阶。原本好好的头给摔破了，血从府门流淌到他脚边，看着缪文浩那裹了一路尘灰的血脸好不悲惨可怜，萧昀无耻的······笑了。

　　护卫这时也看清楚了他们侯爷的脸，顿时脸色比萧昀脚下这个血如雨下快要归天的人脸色还难看。

　　萧昀正了正神色，抬手一礼：“侯爷已经送回，两位大哥快些请大夫为侯爷看诊吧。歹人下手太重晚了只怕侯爷性命难保。”萧昀绝口不提两护卫刚刚那翻‘壮举’。

　　两护卫对视一眼只见一人跑了出去，一人走向萧昀向他抱拳一礼，就将他脚下缪文浩抱了起来。

　　转身间却见萧昀要走，护卫为难了：“壮士如今我家侯爷昏迷未醒，还请壮士随我入府好叫侯爷醒来好生感谢。”

　　哪里是好生感谢，萧昀知道他不好交差，也不愿为难便随他进去了。

　　长安侯府是个从夏朝建立以来就开始发家的大家，都说富家不过三代。这缪家靠军功封国公，缪家前两代国公都是难得的帅才，到了缪文浩却直接将国公爷做成了侯爷。就连当初圣祖皇帝赏赐的祖宅都叫仁雍帝给收了回去。

　　而安国公那么一个英雄人物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混账儿子，萧昀今天见了这安国公的遗孀夫人才知晓了。

　　从刚刚萧昀进来那老太太来了就冲进了缪文浩房中，不过一瞬那哭天喊地的声音响起就没停过。嘴里全是：“娘的心肝儿，娘的宝贝儿，你怎么忍心叫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舍得就这么抛下娘一个人······”

　　“你也要学你那死鬼爹不管娘了啊······”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活人都得给气死了。所以说，萧旭宸在他们家会丢完全就不是什么偶然。

　　到后来这老太太彻底来劲儿了，拽着缪文浩的衣襟就开始摇晃：“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听到没有，你个不孝子······”

　　幸好管家带着大夫来得快，否则这长安侯府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没错，缪文浩至今没有儿女。

　　“壮士请坐，这么久还未向壮士道声谢，还请壮士见谅。实在是府中主人重伤，府中无了主事，怠慢了。”管家是个中年大汉，比起萧昀八尺的身高也丝毫不逊色。咋眼一看根本不像管家这么个秀气角色。到像是个疆场上舞大刀的先锋。

　　萧昀只说不敢，反正现在是他要利用人家到最后都能找回来的。

　　“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在下凌清舟。”萧昀笑笑随口答道。

　　闻言之见管家神色不经意放松，随后开口比之之前就随和多了：“原来是凌小将军，早闻将军百万敌军取敌将首颅的绝世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萧昀因着这事儿被夸了数十遍了，这会儿也能毫无波动的回句客套话：“哪里哪里，过誉过誉。”

　　管家只怕才是这个侯府的真正控制人，而在皇后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将侯府掌控在自己手中。看来这两位嫁出去的姑娘才是长安侯府的继承人。

　　而依着当年萧旭宸的事，这府中的两个‘主子’断了那两个姑娘的野心，宫里那两姑娘只怕是恼怒的狠。但到底不敢叫长安侯府断了香火才好生派人下来看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