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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你的车停在广场上,没有被人拦下吗?”

      季嫣然上车前,余光瞥见姜太一言难尽的表情,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晏明轩专心开着车,静默了几秒钟,方才解答她的疑惑:

      “广场上配备的停车位,一般都是大厦业主常年租下的。”

      所以说,停车位都是有主的,外来的车子不能占用。除非是业主的重要客户,会提前跟物业报备。

      晏明轩在这座大厦里没有产业,不过是被业主之一的某家银行奉为座上宾,听到他有所要求,银行经理提前给大厦物业打了招呼。

      原来如此。

      嫣然一笑道:

      “我还以为是晏先生魅力太大,连车子都拥有特权呢。”

      晏明轩的车子很干净,没有浓烈的香水或是其他气味,很是清爽。车内冷气打得刚好,舒适而惬意。

      氛围刚刚好。

      季嫣然前些天跟沈恬出去玩得多了,有点野,开口就是不经意地调笑:

      “就不知总裁大人来次有何公干?”

      若是谢珩在这里,会嬉皮笑脸地回答,为夫人护驾任夫人驱策;若换做是别的小情侣,必然也懂得这是甜言蜜语的考验时刻。

      然而,晏明轩从来是个锯嘴葫芦。他们婚前未曾相识,相处时难免拘谨,记忆里不曾有过肆意说笑的时光;婚后长期分居,感情淡薄,越发活成陌生人的模样了。

      听得妻子这一声浅笑,晏明轩呼吸一滞,手下的方向盘都打滑了。好在他及时稳住了,加上车子还在缓冲带上,前后左右无人,只是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罢了。

      “哎,小心开车!”

      季嫣然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心想:以后开车的时候,一定不和他说笑,出了车祸“英年早逝”可划不来。

      晏明轩没有再说话,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仿佛这才是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早已对冷场习以为常的季嫣然,从包包里取出了手机,开始专注地回复消息。

      最近的几条都是黎屿发来的,如实报告了先生向他询问了接送夫人的时间地点。季嫣然在工作场合开了静音,完美地错过了这些信息。

      车子驶离缓冲带,拐上主街道后,开得越发的平稳了。

      季嫣然手中握着手机,望向前方的后脑勺,原以为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或是黎屿那边出了些状况……但眼下看,却是他刻意安排的?

      今非昔比,她如今很不乐意猜旁人的心思。手指轻动,滑过了信息。

      过了半分钟,想起黎屿最后一句好像是在问是否需要原地待命,于是回复了一条,不用了。

      很快的,就收到了回复,问夫人今天还需要用车吗。

      季嫣然愣了一下,随后敲下了一行字:把车子开回去吧,今天你可以休假了。

      然后收到了一本正经的两个字回复:

      “好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死心眼的,明知道晏明轩会来接她,如果没有收到她的回复,难不成还在原地等?

      黎屿是晏家的司机,纵然这两年大多时候都是给夫人开车,并不代表着他不记得自己的雇主是晏明轩。只是不确定先生是否接到了太太,才会在原地待命,也是他尽职的地方。

      嫣然整天窝在家里,日常见到的不过晏宅的寥寥数人,也不会成天琢磨些“御下之道”,对于为她工作的人,只要理解力与执行力都没有问题,得力、可靠,就很满意了。

      忠诚可遇而不可求,她不是古时候的当家主母,满脑子封建思想,都是出来打工的,只要尽心尽力,对得起薪水就行。

      若是运气好恰巧遇到了品行好的,当然更是难能可贵。

      从某种程度上讲,招聘员工与婚姻有相似之处,都有了解、考察、磨合的过程……若是跳过步骤,就跟盲婚盲嫁一样,要不得。

      只是代价与成本小得多,及时止损也容易得多。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前面的晏明轩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来接你……一起共进晚餐。”

      季嫣然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那句“总裁大人有何要事”。

      她诧异地望着商界新贵的后脑勺,众口称道的纵横商场的天才,难不成反射弧异于常人吗?

      若不是老年人反应,或许是说话前再三斟酌,唯恐有半点不妥帖……

      思绪翩跹而过,季嫣然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谁人有幸被珍重到如此地步?早该过了自作多情的年纪了。

      车子缓缓行驶,直到出了城,道路空旷了起来,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不知开了多久,天色虽然还亮着,太阳快要斜下山坳了。

      “到了。”

      还没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平稳地停下了。

      晏明轩从驾驶位上离开,大步地绕到了车子后排,打开了车门。

      季嫣然正待起身,就看见了他向她伸来的手。

      是右手,修长优美、毫无瑕疵、不得不让人赞叹,让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骨肉亭匀四个字,用时下流行的词汇形容就是手控天堂。

      搭在他的手上,从车上走下来。有那么一刻,两人贴得极近,就像上回他为她系安全带时一样,闻得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极淡,极清冽。

      很衬晏明轩极为特别的气质。

      站在十丈软红、酒醉金迷之间,仍让人觉得天地间独独他一人,清冷孤绝,让人想起雪压青松的意境。

      就像是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成天行走在商界的勾心斗角里,而是与满身铜臭格格不入——

      天生该是个艺术家。

      几个字跃入脑海,季嫣然暗自失笑,难道才过了一天,就被罗姐用“艺术”两个字洗脑了吗?

      太阳还未落下地平线,绿树掩映下的餐厅露出一角,被余晖折射出五彩的光晕。

      仿佛童话里的场景。或许不该称之为餐厅,更像一座建在郊外的宫殿。

      不知是谁家的产业,占地面积很大,仅是停车坪建两个大型商业综合体也绰绰有余,也许这就是没有建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市区的缘故。

      比起季嫣然上回撞见晏明轩与杜娆的餐厅,位置虽说是偏了些,却不影响日进斗金、一座难求,无论什么时候都门庭若市,出入的宾客大多身家不菲。

      晏明轩常年在国外,不像是这儿的常客,但季嫣然挽着他的手走过装饰着音乐喷泉的前庭,就看见了恭候多时的经理。

      “这是内子。”晏明轩言语如常地与经理打招呼,

      “我夫妻二人过来用餐,不想惊扰其他人。”

      季嫣然闻言一笑道:“吃顿饭而已,又不是商业密谈,随意就好。”

      经理倒是见过季嫣然的次数还多些,当下心领神会,将他们领到位置绝佳的一处就告退了,仅留下一位等候点餐的侍者。

      这是在大厅的一隅,可以欣赏落地窗外的美景,但恰好被装饰挡住了其他客人的视线,惟独不受影响的是如水面波纹漾过来的弦乐队的演奏声。

      季嫣然点餐的时候相当自我,这是沈恬一起吃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她那位闺蜜样样都好,惟独吃饭不喜欢点菜,问她也只会回答“都行”“随便”“够了”老三样。

      于是一整套流程点下来,未了,仿佛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一位,询问的目光礼貌性地看了晏明轩一眼。

      见到晏明轩颔首,就把菜单交给了一旁的侍者。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等到侍者离开,只余下他们二人时,晏明轩忽然开口:

      “祝妈说,这家是你喜欢的餐厅。”

      “这家餐厅很有名。”季嫣然不置可否地回答。

      深居简出,不代表足不出户。更何况生于斯,长于斯,榆城的名门淑女们追捧的地方,季大小姐的不知道的屈指可数。

      前年还带沈恬来过,一向落落大方的闺蜜,进了这里也手足拘谨起来,一直瞅着服务员不在的空档,暗示她不要点太贵的菜。

      晏明轩一直很沉默,半晌,才听他轻声重复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虽说不想费心揣测他的心思,但对于显而易见的变化,不至于半点敏锐都没有。当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开始努力地尝试开口解释,甚至无意义地重复同一句话……

      季嫣然回过神来,睫毛微颤,似乎在想他那句话的意思。

      如今,你是想知道了吗?

      不期然间,那场酒醉闯入了脑海里,怎样的怨怼与绝望,能让一位名门淑女借酒撒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可我不在乎了。

      季嫣然轻轻在心底重复这句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时或许有赌气的成分,抱着一拍两散的想法,清醒过后不至于真就到了那一步。

      可是,不应当再将自己弄得那么难看了。

      恰好此时,餐厅里的音乐变了。

      季嫣然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她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乐队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神色:

      “这是大学时最喜欢的曲子。”

      在她的毕业晚宴上,季父还特地请来乐队为她演奏。

      欣赏了许久,转过身来看向晏明轩,像是才想起问了一句:

      “你喜欢什么?不会是古典乐吧?”

      随意的口吻,仿佛他是大学时走过她宿舍楼下的一个路人。

      对上了她笑意盎然的双眸,晏明轩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回答:

      “我对音乐没有研究。”

      哦……季嫣然不期然地想起片刻之前,她站在餐厅外的停车坪上,那时还觉得晏明轩天生是搞艺术的,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偷偷想又不犯法,何况只存在于她脑子里的东西,没有谁能够嘲笑她。

      季大小姐神色泰然得很,不自然的可能是季明轩,像是特地为了转移话题一样,伸手为她倒了满上了茶,可能是一时恍神,用的是左手。

      目光停顿在他手掌边缘的那道疤痕上,即使过去了很久,仍然记得新婚乍见,心疼地捧着他的手问怎么伤的。或许他不习惯这样的突如其来的亲密,抽回了手偷偷藏在了衣袖下,说是不小心而已,不是很严重。

      后来季嫣然知道了他少时是左撇子,手伤后为了练右手签名就很是下了一番苦工,这份心疼就和他手上的疤痕缠绕在一起,经久难忘,直到两年之后,两人疏离至此,仍然不可触及。

      晏明轩不是个习惯倾诉的人,但此时此刻在她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只是刚受伤的时候不太适应,花了一年时间才改变了习惯。”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更像是一种保证:

      “这两年,请过不少的国外专家诊断,都说已经痊愈了。”

      “已经完全没有影响了,否则我不会开车的。”

      他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季嫣然没有读心术,于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托腮凝神细听着音乐的旋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趴了。

      时光翩跹,物换星移。

      她的目光从未停留在他身上,偶然的眷顾都像是无心的投影,但无论专注而是神游天外,都让他倾倒而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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